“老板，来两碗牛肉面，一碗要香菜，一碗不要香菜。”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给您做！”

迎宾楼附近的早餐店，宋域照着贴在墙壁上的价格单付完款，等待片刻，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回到座位，将一碗加了香菜的面推给沈瀛。

沈瀛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

宋域拆开外包装，隔着袅袅升起的白雾，掀起眼皮望向对面的沈瀛，“你昨天提到的办法是什么？”

沈瀛环顾周围的食客，淡淡地问：“你没有发现这家店的人非常多吗？”

“注意到了，不过这面的味道一般般，比起咱们京海要差点。”宋域一心二用，边吃边说。

沈瀛提醒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迎宾楼。”

宋域一愣，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刮过所有人的脸，确认沈瀛所言非虚，他们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迎宾楼上，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偶尔还自顾自地小声说几句话。

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压低声音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在监视迎宾楼。”

“确切来讲，是在监视专案组，”沈瀛停顿片刻，“自从专案组到来之后，江阳看似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动作，实则暗潮涌动。江阳不仅是保护动物猎杀地，更是一座大型的非法屠宰场，他们这些非法职业的屠户，时刻关注着专案组这把杀人的‘大刀’是否会落在自己头上。”

“所以，你想通过他们来找到陈廓？”

“嗯。”

宋域笑起来，“难道专案组不知道他们正在被监视吗？”

“我们都能发现的事情，你觉得陈廓作为特情部的一员，他会不知道吗？”沈瀛冷静分析，“专案组虽说是钦差，但江阳是匪窝，当地官员都极大可能与之相互勾结，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或许都是眼线，他们进入别人的地盘，没有办法更好地隐藏自己。”

“也对，如果没有当地官员的默许，江阳发展不成这种规模的屠宰场。”

沈瀛没有接话，继续注意周围。

宋域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应该找谁要陈廓的动向？”

沈瀛云淡风轻地开口，“要看谁倒霉了。”

宋域：“……”

十分钟后，两人跟随着被随机抽中的倒霉蛋进入酒店，宋域手里还拎着一袋刚买的包子，一个有拳头那么大。

沈瀛注视着塑料袋里热腾腾的包子，不解地问：“你的胃这么大？”

“你绑架人总得用点什么吧，袜子多糟蹋，一双三百六十九呢，”宋域拎着拳头大的包子在眼前晃了晃，“而且法制社会，用包子堵嘴正好。”

沈瀛无语。

两人大摇大摆地尾随倒霉蛋走进电梯，宋域瞥一眼倒霉蛋选择的楼层，立即摁了它的下一层，等着电梯门开了，他们立即通过旁边的安全通道跑向楼上，眼见倒霉蛋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刷完卡，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趁着倒霉蛋没有反应过来，宋域抓着包子堵住他的嘴，沈瀛动作利索地关上门。

动作迅速且无声，未引起任何注意。

“唔……唔——”倒霉蛋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停挣扎着，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宋域把他押到床上坐着，厉声呵斥道：“不许动！”

倒霉蛋闻言，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宋域见状，二话不说地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震慑，“砰”的一声，椅子腿断成两截，怒道：“不许动！”

倒霉蛋吓一跳，顿时不敢再动，害怕惹恼了身后这位不知道来路的大爷，自己也被踢成两截。

沈瀛反锁好门，拖一把椅子过来，不紧不慢地坐在吓破胆的倒霉蛋面前，斜眼审视旁边的窗台前用三脚架支撑着的望远镜，视线又重新回到倒霉蛋的身上。

宋域在倒霉蛋的身上一通搜，找到他的身份证和名片——

【江阳市丰阳化工有限公司

销售经理：陶坤

电话：137……

地址：江阳市大朗镇平乡村苔原路丰阳化工园

经营范围：甲苯、二甲苯、三甲苯、四甲苯等……】

“陶坤，销售经理啊。”宋域把身份证上的照片与陶坤进行过比对后，递给了沈瀛。

沈瀛看几眼，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开门见山地说：“你在监视迎宾楼。”

陶坤听出他这话连疑问都算不上，脸色苍白，慌忙摇头否定。

沈瀛只当他这话在放屁，自顾自地说：“我要知道专案组的动向。”

陶坤愣住。

宋域从手机里调出陈廓的照片，摆在陶坤眼前，“就是这个人，把他的动向告诉我。”

陶坤眨眨眼，示意自己的嘴巴不能说话。

宋域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要了，你自己吃了算了。”

陶坤立即把包子从嘴里抓出来，发泄情绪似的，恶狠狠地丢进垃圾桶里，抽过旁边的纸巾擦擦嘴，略带愤怒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啊？”

宋域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故作一副□□老大的姿态，“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脑袋和脖子分家。”

陶坤：“……”

沈瀛：“……”

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个说着法治社会的人究竟是谁。

陶坤颤颤巍巍地把桌上的笔电打开，在一个名为“ZAZ”的文件夹里翻出资料，里面列着专案组所有人员的名字，又以每个人的名字做成一个文件，在里面详细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滔docx.

许静思docx.

陈廓docx.

……】

宋域“啧”一声，盯着笔电屏幕调侃道：“你这比娱乐圈的私生还专业。”

陶坤局促地说：“我之前是IT部门的，后来才转行去干销售。”

“哟，看不出来嘛，以前在IT部门研发什么？”

“修电脑。”

宋域呲牙咧嘴，觉得这货脑袋应该挨踢了，“……”

陶坤调出陈廓的资料栏，把笔电朝宋域身边推，“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位领导。”

宋域接过笔电，继续向下翻阅，惊愕地发现陈廓的日常生活都记录在案。

他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瞥向陶坤，说：“早晨七点二十一分出门，早餐炸酱面一碗，无糖豆浆一杯，油条一根没有吃完……你还真是细致入微，就差把他的眼屎有多大写出来了。”

陶坤尴尬地搓搓手，“随便写写。”

宋域接着往下滑，随口问道：“陈廓隶属特情部，这个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坤说：“大家都知道，从他们踏进江阳开始，我们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宋域与沈瀛对视一眼，所有话都在眼神里。

沈瀛的目光从宋域脸上移开，越过他的肩膀，落在记录详尽的文件中，只见在最后编辑着一行文字——

【前往江阳市第五军区医院，三号住院部，十三楼】

沈瀛站起身，余光都未曾刮过陶坤，“走，去江阳市第五军区医院。”

宋域应了一声，放下陶坤的笔电，紧跟着沈瀛快步离开。

两人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立即打开导航，飞速向着江阳市第五军区医院驶去。

路上，宋域接到了杨欣然打来的电话。

杨欣然的声音传出来，“宋域，我问过村委会关于谭珍珠的事情，确实有这样一个人，与我们了解到的信息都能对上，没有问题。”

“嗯，收到，”宋域顿了顿，“谭珍珠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杨欣然说：“没有，平时我就教她读书认字，她确实是个有学习天赋的孩子，就是非常抗拒动笔写字，一直觉得自己的字太丑了。”

“你多鼓励鼓励她，”宋域忽然想起他和沈瀛之前在谭珍珠家写的名字，那些用过的纸张他忘记处理了，叮嘱道，“对了，我之前在谭珍珠的桌上用过几张白纸，你帮我丢掉。”

“纸？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你用过的纸。”杨欣然走进屋子，在桌上一顿翻找，差点把抽屉倒扣过来，根本就没有找到宋域所说的白纸。

宋域疑惑地问沈瀛，“你丢了？”

沈瀛正视前方，微微调整自己手里的反向盘，“嗯。”

宋域接着对杨欣然说：“哦，你不用找了，沈瀛已经帮我丢了。”

“行，你们现在是什么行动计划？”

“我们正在前往第五军区医院，官温疑似在那里接受治疗，这个消息不要告诉谭珍珠。”

“明白。”

片刻后，车辆顺利抵达江阳市第五军区医院，烫金的招牌明晃晃地挂在大门前，众多车辆在这里进进出出。

千辛万苦找到地方停好车，两人根据陶坤的消息，从三号住院部的大楼走进，乘坐电梯在挨挨挤挤的人群里登上十三楼。

【十三楼，外三科】

刚出电梯门，宋域远远就看见站在护士站前的熟悉身影，通过对身高和轮廓的观察，他能够断定那个人就是故意消失踪迹的陈廓。

陈廓在护士站和值班护士交谈什么，隔得太远，宋域没有听清。

宋域凑近沈瀛耳畔，指着陈廓，悄悄地说：“陈廓在那里。”

沈瀛认出了陈廓，眼见陈廓似乎注意到他们，正欲转头向这边看来，立即把宋域朝墙角狠狠一推，飞速藏起来。

宋域眼前一花，“你——”

沈瀛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把他喉咙里的话全部堵回去，压低声音说：“陈廓看过来了。”

宋域一动不动，静默几秒，眨眼示意沈瀛松手。

沈瀛松开手。

宋域大口呼吸几次，小声问：“你准备怎么接近官温？敲晕陈廓，还是直接绑了他？”

沈瀛无奈地扶额，“不是刚说好法治社会吗？”

宋域摸摸下巴，开玩笑地说：“非常时刻，就要采取特殊手段。”

沈瀛叹息一声，等待半晌，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只见护士站的方向已经没了陈廓的身影，应该是返回病房了。

宋域从他的身后站出来，双手抄进口袋，“看见他进哪个病房了吗？”

“没有。”

“只好我们自己一间间找了。”

两人趁着护士不注意，飞速闪过去，通过门上镶嵌的透明玻璃向内观察，仔细寻找着陈廓的身影。

然而，每一间房里的绿色帷幕都拉着，完全看不见病床后面的情况，仿佛刻意为之，防止被人发现端倪。

“根本看不到房间里的人，要不我们去护士站找找他的名字？”

“如果陈廓故意把他藏起来，可能药品上的名字都不会是官温。”

“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沈瀛缓缓抬起眼皮，淡漠的视线穿过玻璃，落在病房里的垃圾桶上，里面套着干干净净的黑色塑料袋，霎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除了护士和医生，你觉得谁还会对这里的病患情况了如指掌呢？”

宋域顺着沈瀛的目光看去，疑惑几秒，忽然醍醐灌顶，“保洁人员！”

“喂，你们……”

突然，护士站的方向乍现惊呼的声音，宋域暗道不好，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哐当”一声，治疗车狠狠撞在墙壁上，护士被闪现在身后的黑衣人捂住嘴拖进角落。

宋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来不及多想，提脚朝着护士站奔去，下一秒，他听见背后传来打斗的声音，立即回头去看，只见两个黑衣人正抓着沈瀛的手，想要把他带走。

“放开他！”宋域暴怒，抄起手边的消毒酒精砸向其中一人。

黑衣服侧头躲避，随后，闪身上前，手里抓着一只手帕向他扑来。

宋域立即退后躲避，背后却不知何时出现一名黑衣人，双手反剪住他的手臂，他冷汗淋漓，呼吸急促，试图挣脱束缚，但这些不知道来路的黑衣人力量异常强大，紧紧抓着他不放手。

眼见手帕向他的脸上捂来，他反踢向身后的黑衣人。

黑衣人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松手。

宋域磨磨牙，张嘴呼喊陈廓，希望他能出来帮助他们，“陈——”

然而，还不等他话落，气味刺鼻的手帕已经拍在他的脸上。

是迷魂药！

由医用乙/醚和进口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