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上,就要往外跑。
银子撒了男人一脸,青筋登时鼓胀出来,横亘在男人粗糙的皮肤上,古铜色皮肤的男人直接将背在身后的重刀抽出,朝抱着宋熙舟的词安砍去。
宋熙舟还记得昏暗的破庙内,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火焰摇曳着将暖光照在人脸上的感觉,男人背对着睡着的另外三人,大片阴影让宋熙舟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明晃晃的大刀所反射的诡异光芒带给他极大的冲击,宋熙舟紧紧的捏住词安胸前的衣物,手心汗湿,想要叫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幼小的宋熙舟就这么看着利刃狠狠劈过词安的脊背,心脏骤停般的无措。
记忆回笼,宋熙舟抚摸着手下与其他皮肤截然不同的凸起,压抑、愧疚将他沉沉困在这小而颠簸的车厢内。
“安哥,还疼吗?”
词安还以为他说的是这次落水,肺部进水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已经好很多,他怕宋熙舟担心,于是说道,“不疼了。”
宋熙舟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将词安的亵裤扒下,故意不去看对方红透的耳尖,待他为词安换好新的衣服后,就开始脱自己的,词安刚中了药,还不能动弹,这下真的是从头到尾都红成一片,想要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宋熙舟好笑的在词安嘴角落下一吻,“想看就看吧,安哥哥。”
本来落了水,染了寒气,全身都变得冰凉无比的词安只觉得热意顺着脖子到了脸,被宋熙舟久违的称呼勾的晕乎乎,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感觉上来了……
“熙、熙舟,你,我,我没有偷看……”语气弱的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宋熙舟像是没听出来对方的意思似的,动作极为缓慢的换上干净的衣服。
车夫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词府,词安身高腿长,宋熙舟只能背着对方进到屋内,听到少爷出事的消息整个词府乱成一锅粥,待词绍延慌慌张张的进到词安的房间时,大夫已经在为其把脉了,老中医瞧着就是经验丰富的,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两座高高弯起的山峰。
词绍延和宋熙舟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生怕词安出什么好歹。
“大夫,我儿怎么样啊?”词绍延也顾不得跟宋熙舟打招呼了,小心翼翼的问着老大夫。
大夫不语,又细细摸了一下脉,才道,“无碍,幸好救的及时,不然……可能会落下病根哝,就是这软筋散,稍微有些棘手,”说罢,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他将药单递给宋熙舟,道,“我给词少爷开几味药,吃个三、四星期就可以了。”
宋熙舟点头,将药单仔细的叠好,收在荷包内,老中医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领着弟子施施然离去。
“舟儿。”词绍延严肃的声音响起,宋熙舟了然的站起身,朝安睡的词安看去一眼,便随着词绍延往门外走去。
“伯父。”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儿怎么会落水?”词绍延的声音沉稳,即使是心中焦急,也依旧保持着淡雅的姿态。
宋熙舟脸色一沉,将事情原委如数告知,词绍延听罢气的手都在颤抖,“好个谢严毅,竟如此暗害我家安儿,谢芝恒那厮要是不会教育儿子,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谢芝恒是谢严毅的父亲,也是词绍延的同期,词绍延将手搭在宋熙舟肩上,“舟儿,今天要是没有你,安儿是生是死都尚未可知,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收拾那小人!”
宋熙舟点头应和,站在原地看着词绍延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他转头又回到词安身边,为他仔细的擦着汗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谢家家主贪污、收受贿赂等消息在云城传了个遍,皇帝震怒之下将谢家满门抄斩,宋熙舟暗暗松了一口气,官场上的事情还有比词绍延这个丞相了解的更多的吗?只要能在这名利场立足的,身上哪能不沾点脏东西,往日里谢芝恒和词绍延乃同一派别的,词绍延对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词绍延也是发了狠,是打定心思要给谢家一个教训,词安是词绍延亡妻所育,词安母亲生前与词绍延恩爱非常,即使是后来又续弦,对这个儿子也依旧宠爱非常。
官场上的事情宋熙舟不了解,这云城的家长里短,大小八卦他可是了解的很,宋熙舟可记得还有个令词安落水的罪魁祸首呢……宋熙舟废不了多少功夫就查出那天的人名叫卫勤,平日里做的坏事也不少。
于是,卫家家主宠妾灭妻,苛待嫡子,卫勤强抢妇女,卫家大小姐和人私奔的事情闹的满城皆知。
待官兵闯进卫家将卫勤抓走时,他人还在和自己的妾室翻云覆雨。
“安哥,我把爹娘都叫来了。”宋熙舟将词安扶下床,语气中暗含决然和坚定。
词安顺着宋熙舟的力道往前走,而后,十分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词安的手宽厚而温热,将宋熙舟的手牢牢包裹在内,“熙舟,一会儿爹生气了,你就待在我后面,别说话。”
宋熙舟摇头轻笑道:“安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因为是在词家做客,所以词绍延坐在首位,一旁是挨在一起的宋家夫妻,宋文溪、宋文玥则是坐在二老右边,对面是词安的继母、继弟。
词绍延面上一派慈祥,“安儿,舟儿,你们将我们聚在一块是……”
词安和宋熙舟齐齐跪在地上,词安道:“爹,我要和熙舟成婚。”
词绍延脸色一变,多年的官场让他看过太多大场面,但二人的大胆还是让他眼前一黑,手中的茶盏霎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你们,成何体统!”
词安的继母和继弟登时就站了起来,词闻清抖着嘴皮子,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首位的词绍延,果然,他爹儒雅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汁。右边的宋家人似乎是早有预料般,面不改色的端坐在凳子上。
词安与宋熙舟始终跪在地上,挺直身板,一双手牢牢的牵在一起。
“这世上哪有男子与男子成婚的道理?!”词绍延的火腾的一下就冒出来,他用力拍桌而起。
“怎么没有?男后李清戚,共治天下的钟文帝、钟武帝……”词安还想要说下去,词绍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还顶嘴!我看你是落一次水,把脑子给泡坏了!来人!上家法!”
众人皆是一愣,王氏赶忙上前拉住自己的丈夫,“老爷,这可使不得啊,安儿他大病初愈,怎么受得住。”
词安生母在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了,王氏也是看着词安长大的,早就生出了感情,一听到词绍延要动用家法便坐不住了,赶忙制止。
词绍延铁了心要动手,宋熙舟赶在词安开口前道:“伯父,安哥身子骨不好,我来替他。”
词安几乎是瞬间就要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熙舟,“不行,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