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开庭、上诉各种拉锯战最终杨国辉争取到了抚养权，李拙每个月支付抚养费，判是这么判的。最终杨国辉也没见李拙给过一分抚养费，就连那被卷走的三千块钱也没办法追回。因为证据不足只能作罢

没了工作杨国辉只能另想办法挣钱养女儿，他又找了一个工厂上班，每天依旧是早早起床嘱咐女儿在家听奶奶话之类的然后骑着二八大杠去上班。

杨晓雾的奶奶不喜欢她，但还是很嫌弃的带她，偶尔会说“你这个名字不好，这个雾字不好，雾气蒙蒙的，闷”她不懂就静静的听奶奶说话

有时候会嫌弃她出气太重了让她轻点出气，总之就是各种教条，还生出过给杨晓雾裹脚的念头觉着她脚大，嘁、四五岁的孩子脚能大到哪去～

左不过妈受不了这婆婆就丢下她离婚走了，奶奶也不是真心疼她看在是儿子的血脉上看顾着，还偶尔用自己的陈旧观念各种教条去约束一个小女娃罢了

杨晓雾每天在院子土地上画小鱼，看蚂蚁，奶奶不大管她每天忙农活，爷爷几乎成天在床上躺着或者偶尔在当院门口坐一会晒太阳，爷爷其实挺喜欢杨晓雾的但是他老了，也病着经常不好受，话就也少了，夏天的时候他有时候会给杨晓雾五毛钱，让她去买一个绿豆冰棍儿吃，跑着去村子里的小卖部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偷偷的和爷爷的秘密，奶奶不知道就不会骂她乱花钱，爸爸不知道就不会皱着眉让她懂事一点。

离婚以后杨国辉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偶尔会打骂杨晓雾，可是，怎么办呢。没办法啊。离婚的孩子最可怜了，妈不要爹嫌弃，亲戚偶尔来了也会说起这事儿，杨晓雾在旁边堆土玩儿就听见过大伯说

“这孩子是随他妈了，哼”

“就是，看她这样”

“一点也不像咱们家的人”

“白眼儿狼一个”杨晓雾小，不懂，心里纳闷为什么说她随妈妈了，白眼狼是谁，我应该像谁呢？

小孩子的心理是渴望被认同的，渐渐的她不说想妈妈了。她会跟大姑二姑说妈妈不好，奶奶好之类的话。小小的她看看他们脸上的笑容时她觉着她做对了，获得了大人们的认可，接纳她了。很多年以后她在梦中惊觉，不，不是的，她错了…

转过年刚入冬杨晓雾六岁了，依旧是半个留守儿童，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大人没空和她玩儿，她有时候会在门口和方笳一起玩儿。方笳比她大几岁，已经上三年级了，因为周边没几户人家，就她两家都是小姑娘虽然差几岁倒也玩儿的到一起去，方笳长得白，双眼皮，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棉袄，粉色的毛衣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小皮靴，整个人精致极了

杨晓雾羡慕的说：“你的衣服真好看，也好香啊”

方笳蹲着在地上把小狗尾巴画好吸了吸鼻子，鼻尖冻得通红“我妈妈新给我买的呢，在商场里，你妈妈呢，我好久都没看见你妈妈了。”

“她去县城里了，快回来了”杨晓雾低着头摩挲着自己的袖口，是捡的哪个隔八辈儿亲的表姐的衣服，不是纯棉的穿在身上很扎，手指上又长长的倒刺，一碰就疼

“你要去我家里玩儿吗？”方笳邀请杨晓雾

“下次吧，我要回家了。”

“好，再见啦”方笳和杨晓雾告了别扭头就看见她的妈妈在二楼打开窗户喊方笳回家吃饭。

杨晓雾回了家看见爸爸回来了很高兴

“爸爸你回来了”杨国辉没理她，阴着脸和奶奶做饭，杨晓雾想抱抱爸爸。

被杨国辉赶到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她不知道去哪有点委屈就扭头走又撞到了奶奶腿上“去那边儿去”

小小的屋子被大人来回赶，她像个不小心闯进人群的受惊小狗难处乱窜到处被驱赶，杨国辉因为在厂里做错了事被开除了，心情不好，看女儿也不顺眼，他找不到生计，后来索性不找了，每天东家走西家串。

回家之后拜拜佛，就是骂孩子，那两年杨晓雾很惨，冬天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服。鞋是薄的最便宜的靴子。她想要一双县城里卖加绒的高筒靴，那时候小朋友们都流行穿马靴，粉色的红色的黑色的，高度到小腿。腿侧粘着锆石爱心闪闪发亮或者是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漂亮又暖和，要65一双。

“那么贵一看底子就薄又穿不住，我给你买的这个底子厚穿着暖和不凉脚”一双只需要25块枣红色加厚绒的靴子，杨晓雾默了默没再提买靴子的事，她知道家里没钱，穷，爸爸找不到工作，她后来每次买东西都是先问价。

尤其是是到了县城里。

杨国辉带杨晓雾去县城的时候想买什么吃什么嘴上说的都很大方，当杨晓雾想买的时候就会得到一句“谁吃那个呢。不买，走”又或者买一个东西超出杨国辉的心理价格预期了把他手上那唯一一张百元大红票给破开的时候，杨国辉会面带笑容的把东西买下，然后走出商店骂杨晓雾一路“你看看你花了多少钱”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哪花这么多钱”

“今天来县里花了50块”……杨晓雾没说话，后来她就再也不去了，没意思，何必呢。

杨晓雾到了上学前班的年纪了，他奶奶就拜托方笳父母让两个孩子一起去上下学，方笳父母自然没的说，老太太还挺会省事儿的嘞～

七八岁小男孩，狗都嫌的年纪。杨晓雾和3个小男孩2个小女孩围在一个方桌上学字，她不认识那几个小朋友，她也不敢说话，每次她写生母韵母什么的时候，就会有两三个小朋友恶意去扯她的本子，不让她写，她就委屈的去找老师，老师是走后门来的业余人员，在教室门口和别人聊的火热，见杨晓雾出来告状就没好气的把她赶回去

“去，没看见忙着呢，别捣乱”

然后扭头在和那人八卦两句杨晓雾家的情况，好似不管在哪她永远都是那个多余的存在，小朋友们排挤她，老师不帮她，在家里好像也很多余…被嫌弃没用…

小朋友们都是会看大人脸色的，看大人不管就越来越放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杨晓雾二年级下学期，她站在操场，空旷的四周就她自己，看着远处别人在一起跳皮筋，丢沙包，她孤零零的站着看，然后不知道是哪里丢出一个弹力泡沫球砸到她的头。

她环顾四周找不到是谁也看不见砸她的东西在哪，愣神的时候又被一个沙包砸中，杨晓雾没在找了，低头走进了班级。

下学的时候杨晓雾和方笳走在一起，杨晓雾沉默着听方笳说课堂上的趣事，某天杨国辉骑着车子从旁边路过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杨晓雾。杨晓雾心里霎时一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