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蒋承允,宛若看着死物般。
察觉到大长老早已远去的蒋承允刚松口气,正抬眼准备偷瞧下那该死的白衿何,便毫无防备得和良逐鹘四目相对。
几乎是骨髓冷颤般的寒意,蒋承允的额头上便布了层涔涔冷汗。他想收回视线,却又迟迟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直到良逐鹘散漫得收回了眼,他才骤得松懈下来,但额头上的汗却怎得也擦不净。
分明是初春时节,却如寒冬般凛冽。
此时此刻,几乎下意识的,蒋承允将良逐鹘与白衿何联系起来。一个教他怒,一个教他惧。
良逐鹘远远得瞧着白衿何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他方才想到——
幻化出好丑一张脸,还是背影勉强入眼。
这大长老居处便在附近,但他并未有想法领着白衿何这个刚有一面之缘的人儿去自己夜夜宿着的地方,只领着白衿何到了鹰岚阁前院一棵刚生新芽的柳树下。
柳树枝叉稍显萧条,不若后山的美。
后山。
白衿何陡然开了窍。
此刻初春,后山何来如此茂盛葱郁的野草。
幻境。
他所见到的是幻境。
那眼前之人……
白衿何骤然紧盯着大长老双眸,向他徐徐逼近。
见他如此,大长老不疾不徐道:“怎得,我脸上有花方才如此瞧着我?”
白衿何停了脚下动作,又郑重其事得后退两步,拉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才笑着说道:“我常听闻大长老在外远传的威名,如今亲眼见了本尊,自然情难自已,一时没了分寸。”
大长老笑了声,虽未有冰山消融如此夸张,但白衿何总觉得这大长老未必真如传言那般待人严苛,若真如传言所说,那他此刻更应当沉着张脸喝令他休得巧舌如簧才对。
大长老说道:“白一?你本名为何?”
白衿何神色自若道:“大长老何意?我本名便为白一,我年少丧父失母,自幼孤苦,方才那开门的人虽话比蛇毒,但却是真真得戳中了我心底那道伤,尽管我尚且有屋可居、有粟可食,但论到底,我也与那乞儿无甚差别,我所要活命依靠的一切都是别人施舍来的,我唯一为自己做了回主的便是我的名字,白一,白为父姓,一意但求第一,我前半生萧索迷茫而过,只求后半生能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上那么一遭。”
这一通稿子念下来,白衿何险些憋不住笑。
但心底简直要为自己拍案叫绝。
励志,太励志了。
悲催、凄惨、奋斗、逆袭。
应该换他来当小说主角才对。
白衿何垂着眸子,强迫自己只去瞧那大长老衣摆处的布料,佯作落寞姿态。
如果再重新上一回小学,他不信他作文大赛还得不了一等奖。
然,大长老一句话教他如坠冰窟——
“我怎记得白姓为前朝流放之徒?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