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化繁为简？越简单的东西，内部结越复杂。”尹苍一边说着，一边操控主控台上的按钮，两手飞快形成残影。
两分钟后，幽黑的显示屏骤然亮起，映出尹苍兴奋不已的双眼。
操控台响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口令正确，激活成功。”
“接收指令，正在寻找20241213号观察者芯片。”
半透明操控台上的进度条不断加载。
……
“观察者寻找成功，正在提取……”
轰隆，
在胡络腮目瞪口呆中，主控室空旷的半空中，陡然出现数百架半透明存储柜。
密集陈列的架子泛着沉亮银光，仿佛广袤苍穹闪烁的繁星，深渊冰冷的不近人情。
尹苍、胡络腮仰头看着集全球最先进科技的观察者存储柜，一时震惊地半长嘴巴回不过神。
砰！
突然一个小柜子自动弹出，一块指甲盖大小、泛着银光的观察者芯片飘飞到操纵台前。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20241213号，融凡观察者芯片已取出。”
尹苍瞬间回神，双眼冒出精光，双手颤抖抬手去抓观察者芯片。
一旁的胡络腮也激动地吞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数亿的纸钞排放在他面前。
就在尹苍碰到融凡的观察者芯片瞬间，呼——的一声，一股浓黑雾气突然从芯片里窜出来，裹住尹苍的手，响起一阵浓液腐蚀皮肉的滋啦声。
尹苍顿时大叫一声，只见他的食指与中指指头被腐蚀，液态的皮肉与鲜血黏在一起，露出森森白骨。
视频外，张楠与沈追川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过于紧张背部绷的笔直。
沈追川毛骨悚然地惊叹：“这团黑雾就是洪覆吧？他竟然一直隐藏在融主任的观察者芯片中？！”
张楠四指弯曲扣着下唇，目瞪口呆：“它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观察者芯片存放在主控室可是百年不可提取的，如果不是尹苍这两人不要命偷闯，他岂不是会一直被封存。”
澹平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面容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在情理之中：“一个能一手垄断科技与政府平起平坐的巨头，如果连这都算不到，岂不是白活了。”
一旁的融凡意味不明，默默用余光暼了他一眼：“外界传言，融凡的观察者是你亲手放进主控室的，监控长从小生活在洪覆手下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你算不到洪覆会隐藏在融凡观察者里？”
澹平动作一顿，随即唇角微勾，上半身冲融凡的方向偏了偏，在耳边轻声道：“没想看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算测无遗。”
“……”
沈追川脸色顿时垮下来，
张楠捂住脸当做没听见，默默按下播放键。
视频内，
胡络腮已经被吓傻了，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尹苍额头冒出冷汗，精锐的双眼微眯，警惕看着半空中突然冒出的黑雾。
“我待在主控室的五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是两个低级穷人把我从芯片中释放出来。”
黑雾漂浮在半空中，只能隐约模糊看出来是个人形，它的声音低沉含糊，像是一口老井咕噜咕噜冒水泡：“你们两个，一个靠智商换的四肢发达。另一个，唔~干瘪的好像一直快饿死的流浪狗，竟然能闯进主控室，真让我意外啊~”
……
尽管根本看不到黑雾没有脸，更没有眼睛。
但黑雾如同评价路边垃圾的讥讽声，还是让尹苍感到了一股非常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嘲讽，好像自己是一团肮脏的垃圾碰脏了他高贵的裤脚。
一股愤怒顿时从胸口涌到头顶，尹苍刷地从裤兜掏出手枪，对着黑雾砰砰砰砰砰发射。
顿时弹壳乱飞火光迸溅：“艹你爹，你他爹的连个人都不是，凭什么瞧不起老子！老子今天弄死你，让你跪在我脚下叫爸爸！”
砰砰砰砰！
数颗子弹全部打在黑雾身上，但就在子弹碰到黑雾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住，静止不动悬置在半空中，
尹苍还没来得及震惊，
下一秒！
子弹“咻”地转变方向，以原来的两倍速原地返回。
尹苍和胡络腮两人瞳孔瞬间睁大，求生本能让他们急速反应过来，迅速向两遍跑开躲避。
砰砰砰砰……
一瞬间，防爆铁壁、控制台、纳米钢砖地面全被高速旋转的子弹出深浅不一的弹坑，猩红防盗警报与自卫警报线同时被激活。
“警报，警报！”
“主控室被偷袭！”
“警报，警报！”
一时间，主控制猩红灯光闪烁，警报声震耳欲聋，半空中的芯片存储柜冒出雪花，“滋滋”时隐时现。
尹苍趴靠在墙壁上捂着肚子，他的腹部被子弹击穿，鲜血从指缝中泊泊流出。
对面，
胡络腮紧张地握着匕首，反射猩红光线的刀尖对着半空中的黑雾，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全：“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可是杀过人的！”
黑雾丝毫不将这段威胁放在眼里，满意喃喃：“虽然头脑简单，但胜在身体强壮好控制，算是个合格的容器。”
胡络腮不明白黑雾说的容器是什么意思，但过往在刀尖舔血的生活经历，让他本能意识到自己即将被眼前的黑雾吞了。
就在黑雾化作飓风铺面而来的瞬间，
恐惧升到顶峰占据全身，胡络腮瞳孔急速扩大，刹那间周围的空气、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他感觉化作一道魂魄飘到半空中，亲眼看到自己肉、·体，左眼虹膜的绿色字符转变成暗红色，
下一秒，那团冲向自己身体的黑雾仿佛被一睹无形的墙弹开，咻地一声，弹飞到对面尹苍的身体里。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等胡络腮回过神，他看到上半身沾满鲜血的尹苍站起来，那双英明锐利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一条有毒的蛇，阴沉凶狠地盯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咬牙切齿道：“临、在！”
“我逼着融凡研究了数十年都没有结果的临在，竟然出现在一个卑贱下等的普通人身上，可笑！”
胡络腮惊魂未定：“你，你说什么？你不是尹苍？！”
就在这时，地面震动，主控室门外传来纷乱错杂的脚步声：
“有人闯进主控制！立马封锁集团大楼，一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第一小队的二十名成员，拿着反恐机枪跟我进主控室，快！”
胡络腮顿时脸色苍白，双手双脚发软跌坐在地，双手抓着头发绝望道：
“完了，被贤哲集团的人抓到，我这辈子就见不到我女儿了，我彻底完了。”
“尹苍”余光阴沉瞥了眼门外，脸色难看至极：“闭嘴！低贱的下等人，你要是不想被抓就听我的命令！”
随后，“尹苍”一整衣襟，拍拍衣角沾了脏泥的皱褶，似乎感受不到中弹流血的伤口，随手隔空一握，融凡的观察者芯片自己飞到他手上。
随后他大摇大摆走出主控室大门。
就在“尹苍”走出大门瞬间，突然侧头，望向天花板的监控器。
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半张脸被主控室警报灯映的亮红，那双眼睛精明锐利，如同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
视频戛然而止，
融凡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那双眼睛，浑身僵硬。
那双眼睛似乎穿越了物理空间与时光，就是为了与他对视。
融凡看懂了那个眼神——
我来了，融凡，你准备好了吗？
一时间空气凝固，客厅如同死寂般安静。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屏幕中那个蛇蝎般的眼神，面露恐惧。
张楠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道：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尹苍就被那团黑雾附身了吗？那我们上次在酒吧发现的尹苍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洪覆已经离开了那具身体，成了一副空壳。能达到意识永生的人，以无形的思维生存，可以攻击别人的思维吞噬灵魂，以此占据对方的肉、·体。”
沈追川面色阴沉，不断眨眼隐藏住内心的恐惧：“没想到洪覆的意识永生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
“只是……我不理解。”沈追川蹙紧眉：“为什么洪覆要拿走融主任的观察者芯片？一旦消息泄露一定会引起全球的窥探，他不是多此一举吗？”
澹平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你是罪犯，现在拿到了能治自己罪的证据，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毁掉！”沈追川白了他一眼。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瞳孔微缩发抖，看了面无表情的融凡一眼，惊呼道：“你是说，融主任的观察者很有可能存有消灭洪覆的办法，所以洪覆才必须拿走他？！”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了。”澹平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把洪覆手中的观察者芯片拿回来！现在我们不知道他通过意识永生进化到了哪种程度，整个地球又有多少人成为了他的养料。”
沉默良久的融凡回神，低声道：“观察者芯片无法摧毁，如果那个芯片里真的存有毁灭他的办法，洪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占据别人的肉身躯体，以此找个最安全的地方把芯片藏起来。”
他看向澹平和沈追川：“你们从小就生活在贤哲集团，以你们的了解洪覆会把芯片藏在什么地方？”
澹平和沈追川对视一眼，竟然默契十足，异口同声道：“真正了解洪覆的人，只有贤哲集团的科研主任——融凡。”
“……”
空气再次陷入诡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