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小姐。”她仍然是一副胆怯的样子。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
法明顿在树下坐下来。“好吧,”她说,“你经常来这里吗?”
“……还有莉莉丝。莉莉丝也经常到这里来……我们总是在这里看风景。”安洁莉卡会意的在法明顿身边的地上坐下。
“莉莉丝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因为我们在学校都没有其他的朋友。”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话题,法明顿没有再问下去。安洁莉卡哀怨的盯着她的侧脸,突然开口问道:
“你……和萨拉萨尔是朋友吗?”
“我们?……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他和你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很开心。他和我在一起时就没有这么开心过。”安洁莉卡看上去很失落,“他可能也不喜欢我吧。”
应付孩子和应付低气压的人都是法明顿的弱点。她轻轻笑了一声:“听你这么说,他平时对你不太好咯?”
“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安洁莉卡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法明顿轻轻叹息着,拍拍她的后背。
“萨拉萨尔是这样的,他本来就不大喜欢笑。”
“嗯……”
法明顿往后躺倒在草坪上。在共和国的北方,秋天已经悄然降临,阳光把整个世界照射的有些模糊。她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安洁莉卡也躺下来。
“我和你哥哥……还在读书的时候……”她缓缓的开口,话语间满是深沉的怀念。“每次他遇上烦心的事,我们经常就这么在草坪上躺着。……你有时候和他很像,你知道吗?”
“嗯。马尔科斯神父也这么说过。”安洁莉卡并没有照做,只是抱着膝盖坐在一边。法明顿悄悄看了她一眼,从有些扎人的草地上坐起来。不,她还有正事要做。
“我想你可能需要安静一会。”她对安洁莉卡说,“你有电话号码吗?”
“……抱歉。萨拉萨尔说等我们搬家之后他会给我买个手机的。”
“哦,那好吧。”法明顿拍了拍身上沾到草的位置,继续沿着原先的那条土路往前走去。“不过无论如何,下一次最好别一个人逃课出来啊。这段时间边境不会很安全的。”她回过头喊道。
再往前走几百米,就能隐隐约约看见哨塔的影子了,几名拿着枪的志愿军在塔楼上巡视。短暂的思考后,法明顿快步靠近了塔楼,在入口处被拦了下来。
“……议长小姐。”在看清她的脸后,为首的士兵放下了枪。
“请您出示证件。”
法明顿拿出她的工作证与身份证递过去。在特殊时期,假如你正好拥有一个特殊身份,随身携带相关的证件总是明智之举。士兵们看过了证件上盖着的国会签章,她趁机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
“这是国会发起的秘密视察——明白吗?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要声张。”
“是的,议长小姐。”
“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附近的情况怎么样?”
“不,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但是——”
一个穿着笔挺制服,戴着帽子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向法明顿恭敬的行礼。“托马斯.舒曼。”那人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欢迎您,莱昂傅科小姐。”
我有托马斯恐惧症,法明顿想。这个名字让她想起那个一脸冷漠的帝国男人,所以还是叫他舒曼吧。
“舒曼先生。”她向他回礼,“感谢您的付出。”
“言归正传吧,莱昂傅科小姐。”舒曼仍然是一脸的严肃。“军方的事情,我想国会不应该插手。”
法明顿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样的话——”
“中尉,特遣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冒失的年轻人从楼上冲下来。看见舒曼凌厉的眼神和站在一边的法明顿之后,他会意的安静了下来,握紧了手上的报告单。
“……请回吧,莱昂傅科小姐。国防部会处理好边境的事务,就不劳您费心了。”舒曼直白的下了逐客令,法明顿失去了待下去的理由。她离开了哨站,又一次回到那条土路上。
她确实没有插手军队事务的权力,这一点她承认,但从佐伊到军方人员的回避态度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不悦。
如果萨拉萨尔的假设是真的呢?在一定的范围内,国防部完全可以脱离任何人的控制而自由行动。但即便如此,佐伊会加害于共和国吗?法明顿甩了甩头,试图驱赶这个怪异的想法。
她没有回萨拉萨尔的房子,而是以帮一位农户修理水管为代价借了一辆拖拉机,径直去了镇上。
正如萨拉萨尔所说,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即使是来到了镇上,人也不怎么多。
法明顿走进路边的一家茶餐厅。在一众陈旧的商店中,这家餐厅算是比较新潮的了。店里依然没有什么人,她走到柜台前,收银员递给她餐厅的菜单。
“我要一份鸡排三明治。”法明顿说,“还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骚乱。一群穿着灰色制服的人冲进店门,将一张单子拍在柜台上。
法明顿的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他们胸口的标志。
“……区立环境监测局。”她默默的念出上面的字样。
“你们要干什么?”凶神恶煞的餐厅店主拿着铲子从后屋跑出来,直指着那群人的首领。“我告诉过你们很多遍了,我是不会走的。”
“你们这片街区已经不满足居民生活区域的环境水准要求了,这个月底之前所有建筑都要撤掉,这是上面的规定!”监测局的工作人员用更高的嗓门回答道。“我们已经连着发了几天的通知了,你不搬也得搬!”
“等一下。”法明顿生硬的打断了他,并让其余的人意识到还有个人在这里。
“您是……参议长?莱昂傅科小姐?”领头的人怀疑的看向他。
法明顿没有作答,但从其他人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们没有她想的那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刚才说什么?”她很自然的继续问她的问题,“环境不达标?”
“呃,是的,小姐。”工作人员扶了扶帽子,将柜台上的单子拿到她眼前。“三角洲城里的法术粒子浓度已经超过了国家规定的最高标准,理论上是不能再让人居住的了。”
法明顿接过单子,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数据。法术学在佩黎塔斯没那么受欢迎,但在帝国和联邦已经发展的相对完善了。一位联邦的学者认为法术的本质与电相近,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的学说——他提出,法术粒子和电荷有着相似的性质,通过测量一片区域内法术粒子的浓度,就可以得到该区域内的魔法强度。长时间停留在高法术强度区,比如法术工业区,对人体是有害的。
她没有特别研究过法术学,但化学上的经验让她也能大概看懂那张报告单上的各项指标。数据显示,三角洲城内的法术粒子浓度已经超标,很快就会达到红色预警等级。虽说人们已经研究出了法术防具,但那种装备造价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法明顿没有掺合环境监测局与店主之间的交流,转身离开了茶餐厅。一个新的问题产生:她在维尔塔那里看到过几个月前的检测报告,那时整个开普梅的法术强度都还维持在一个对普通城市略高,但对工业城市而言很正常的指标。按照测量局的说法,开普梅地下20千米的范围内并没有高强度的天然法术能源,那么这里的指数怎么会上升的这么快?
另外一个问题是,萨拉萨尔知道这个消息吗?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下,她归还了拖拉机,回到了他家房子。
萨拉萨尔躺在起居室的扶手椅上半闭着眼睛。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他经常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花在睡觉上。听见法明顿的脚步声,他敏锐的转过头看着她。
“你回来了。”他说,“我母亲的事情,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明天教会的人会把她安葬……呼,总算是把这些烦心事解决了大半了。”
“你有没有收到环境监测局的消息?”
“嗯?环境监测局?什么消息?”
“我在镇上碰到了那边的工作人员。他们说这座镇子上的法术强度指数已经超标了,镇上正准备撤离民众。”
“是吗?我好像没听说有这么回事。”萨拉萨尔打了个哈欠,随手扯过丢在一边的外套盖在身上。
法明顿拔高了声音:“如果是真的,这可不是件小事。这是公害——”
房门被猛的撞开了。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门口,气喘吁吁的安洁莉卡身上。她的一头卷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身上的制服也皱的不成样子,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似的。她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随后惊恐的扑进法明顿的怀里。
“莉莉丝她……她,她出事了……”她断断续续的说。
“……?”
(注:1,法明顿(Farmington)与火烈鸟(Flamingo)开头发音相近。
2,共和国的内阁部门其实保留了帝国的叫法,几乎所有人都称之为“部”(Ministry)而非“部门”(Department),佐伊则坚持使用第二种叫法。但文中我用的中文写法都是一样的。
3,小镇的名字叫“delta”。
4,salazaring。自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