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关奴担心地看向她。
“我必须长命,天引没有撤去我的身份,就是给我的机会,我必须抓住……”天山巫师不死心,走出屋子。
冬天夜晚黑的快。
酉时将至,夕阳带着昏黄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在山际,天色渐渐暗下来,紧接着街巷两边渐渐亮起彩色绚丽的花灯。
花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渐渐地把夜色照浓了。
街坊锣鼓喧天,流金溢彩的长街处处迸发出烟火。金色的丝绸缎带悬挂在街道上方,一路看不到头,投下粼粼光影。人声鼎沸,游客带着花灯涌动在巷子里,烟火炸响铺满乌黑的夜空。
走在街上,卿空切看着天上的烟火,说:“明明是祭日,却像春节一样欢乐。”
应息元解释:“用流传的话说,就是,花擒是一个,永远都只带来希望和美好的人,所以,人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悼念他。”
站在河畔,两岸的游客三三两两。卿空切举着一盏祈福灯,火光透过薄薄的纸张,在卿空切的脸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让他那张清冷的脸上,带有一丝温善的气息。
“祈福嘛,许个愿,卫疑,你也许个愿。”应息元兴奋地说。
卿空切看向他,光晕下应息元的笑容那么明媚灿烂,永远能触动他的内心。
卫疑闭眼,许了个愿,不久后,他睁眼,松开手,灯缓缓地升高。
卫疑就仰头注视着灯,星光在他的眼里熠动着,看着灯越来越高,他低下头双手合十。
希望世子殿下,能够平安顺遂,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看着卿空切盯着自己,应息元调侃:“我承认我很令人着迷,再不放灯,你的灯就飞不高了。”
卿空切扭头,松开了手。
应息元也跟着把灯放飞。
数不清的祈福灯带着美好的祝愿升上了无尽的天空。
卿空切看着灯出神。
“长卿世子,长命百岁。”
他听见,看向应息元。应息元双手合十,低头闭着双眼,嘴角上扬。
“殿下,我们会走向未来的,对吧。”应息元扭头看着卿空切。
夜空里,应息元的眼眸那样明亮,像星星从天而降落入他的眼睛里,他的注视坚定明亮,永远都能拨动卿空切的内心。
“无论我们现在经历怎样的磨难,只要我们能看到希望,就依旧能期盼好的结局。
我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的。”
卿空切看着应息元的眼睛,虽心波潺潺,弯了弯好看的眉眼,唇角上扬,再没有扫兴。
我看不到希望,可惜我看不到。就算我能活的过一个月,我也活不过上官照布下的棋局。
死去的父母站在光下,迎光背光阴阳两半,可我是他们脚下的阴影。
是一个笑话。
看着应息元的眼眸,在那一刻,卿空切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心结。
那便是除了亲情之外的另一种感情,在他的心里悄然扎根。
如果说是友情,那么在认识应息元的那一刻,在他们相处的几年里就已经存在。意识到这一点,卿空切转回头,垂眸蹙眉,试图把自己的想法扭转回来。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说。
回到释悲居,还能看到烟花在不远的地方绽放着。
莲映备下了浴桶,水温刚好。
卿空切一人在浴桶里泡着,他闭着眼,额头生汗,墨色鱼鳞在臂膀上,胸膛上,又隐约向上生长。他的手攥紧了木桶边沿,鱼鳞瘢痕延伸到手背。
药浴过后。卿空切穿了一身薄衣,系好带子。
屋外传来敲门声。
“阿切,你好了吗?”应息元在外面问。
“好了,进来吧。”
卿空切要走到桌旁,没走几步,头猛的抽痛,眼前昏花,倒在了地上。
应息元推门。
“阿切!你怎么样?”应息元急忙蹲下扶住他。
“头,疼得很。”卿空切痛得深吸一口气,昏了过去。
此刻他刚刚沐浴完毕,又穿的薄,身上湿润,香气淋漓。应息元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和体温,卿空切鼻息如兰,洒在应息元的脖颈处。
“……阿,阿切?”应息元轻轻唤了两声,没有反应,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
“巫师,怎么了?”
卫疑从屋外进来。
“他又昏过去了,备几个炭盆,叫闻一陵过来。”应息元把窗户稍微拉开。
“是身体虚弱,不是大问题。”闻一陵说。“善行巫师,您,真的要用延命术吗?他鼓起勇气问。
“当然,能赶在月内练成,就是他这副身体,还要吃太多的苦。
闻一陵神色复杂:“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
“不怪你,麻烦你夜晚赶过来。”
“怎么能叫麻烦。”闻一陵不好意思地笑笑。
“麻烦开一些调养的药方。”应息元又吩咐。
“好。”闻一陵去拿纸笔,开完药方后,闻一陵退下,莲映跟着去取药。
卫疑出去守门。
应息元再度在自己的胳膊划开一道伤痕,让血低落纸面,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脸颊。
“我替你疼。”
梦。
“父亲,皇宫之外的地方好不好玩啊?”
年幼的卿空切牵着卿夫献的手。站在高高的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夜色。
卿夫献摸摸他的头:“当然好玩啊,在皇宫之外的地方,阿切能更好的长大。”
“父亲这么说,难道我们要搬出去住吗?”
“对,带你去江州看看。”
“好啊,我还一直没出过城呢。”
年幼的卿空切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好久不见父母来接自己出宫。
他溜到大殿外,之前大殿外的守卫都不见了,他在门口偷偷往门内看,却见奉兮欲跪坐在地上,哭着将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母亲!”卿空切急忙跑过去,奉兮欲已经倒在血泊里,流着泪闭上眼睛,再也没有气息。
卿空切抱着死去的母亲,哭得歇斯底里。
卫虚和山司月赶过来。
卫虚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跪在了地上。
“世子殿下,属下带你出宫。”
“不要!我要父亲母亲!”卿空切死命地挣扎,最后被击晕才停止哭闹。
马车驶向竹居,最后他们去往江州。卿空切没了记忆,几乎是一夜间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此沉默寡言,年仅十岁的他再也不会开怀大笑,再也不会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