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们有必要在这么晚的时候挤在阴暗狭窄的研究室里？——咦，我居然可以进你的研究室了！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哈利说着忽然发现斯内普的禁令居然被他自己取消了，于是他摸着下巴，玩味地盯着这个男人，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仿佛在笑，昏暗的光线丝毫没有减淡他脸上的光彩——他确实是耀眼的救世主，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斯内普嘴角下撇，他双手抱胸，板着的脸上似乎透露出遗憾，“我们在探讨如何保住你的性命——如果你只想着开玩笑或者脑袋里塞满了各种奇怪的想法，没半点严肃，那么你可以走了，门没有锁。”

“哦，好吧。我只是想要气氛活跃些，总不能老是板着脸。如果我死了，说不准整个魔法界的巫师们会在我的坟地上跳踢踏舞——庆祝我拯救了世界。”哈利耸着肩，忍不住又开了个玩笑，而这导致斯内普彻底黑了脸。

于是他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眼角都蹦出了泪水，欢快的笑声在狭窄的室内回响。

“哈利·波特！”斯内普低声喝道，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居然会放任这个脑袋坏掉的波特进入他的私人研究室。

哈利抿住了嘴唇，收敛了脸上肆意的笑，但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趋势，他歪着脸打量着斯内普，“别那么严肃嘛，西弗勒斯。我希望你能够轻松些，因为拯救我并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不需要被拯救。”

斯内普沉默地和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对视，隔着镜片能够一眼就看见波特眼中的饱含着丰沛的情绪，快乐和悲痛交织成五彩斑斓的情感——默默地向他诉说这个男孩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了，悲欢离合充斥他的人生。

“我所做的事或想要拯救谁这都取决于我，而作为一名教授，我的责任是看住你，避免你挥霍掉你的小命——直到现在你依旧是我的学生。波特，你不是一个有着完全行为能力的人生自由的成年人。或许你认为你有权利挥霍你的人生，但实际上不论是法律还是魔法上你都不具备这一权利。”斯内普的声音饱含着理智，就像是剥离了他的情感。

“所以我是你的责任吗？”哈利问道。

“是的。”斯内普说。

“因为你害死了莉莉？”哈利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那些嬉笑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因为直至今日你依旧爱着她？”

他想要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头，塞在唇齿的缝隙中，只要他舌头一颤就能脱口而出，可是他没能问出来，这么多年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根鱼刺般卡在那里，嵌入他的肉中！

他很难不去想，每一次想起来就会揪起他的心脏，他都快被折磨成一个疯子了！

但斯内普只是眉头微皱，他似乎在哈利那语气发冲又硬的声音里尝到了某种奇特的情感，而这令他困惑又令他恍然大悟，仿佛哈利的某些行为得到了解释，但这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你知道，但你并没有因此恨我。”他轻轻地说。

“没错……因为我很难去恨一个一直保护我的人。”哈利艰难地开口，他感觉心脏都开始揪痛，脑海中某个声音不停地令他换个话题，去再次逃避，就和过去无数次那般。

但他忍不住盯着斯内普，想要从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看到某些情绪——令他心死。

然而接下来，哈利并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审判，或者说是他在被判刑之前忽然得到了假释——因为斯内普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他的下巴，令他抬起了脸。随后哈利就被掰过去，被迫注视着料理台——那里有着被他们谈话忽略了好久的今晚的重点，被安置在龙皮口袋里的回魂石的戒指。

“那么为了回馈那个不得不花费精力和宝贵时间耗在你身上的可怜人，花点时间在正事上吧，波特。我们在谈论你的性命，而如果你就此失去性命，其他的事讨论再多也毫无意义，不是吗？”斯内普扯了扯嘴角，嘲讽像是轻拍在哈利面颊上的巴掌。

“其实如果按照我之前经历的……”哈利闷闷地开口。

“让你去直面索命咒？因为死神不喜欢你所以他就会一次次地放过你？你用什么去赌——你那仅有一次的折腾来折腾去的小命？”斯内普的嘲讽令哈利毫无回怼之力。

哈利被打败般举起了手，“好吧，就像你说的也许存在其他办法，不用让我去死……”他还想继续说他不会死，但在那双燃烧着黑火般的眼睛注视下，反驳被他咽了回去。

“你应该是有想法了，所以才会把我叫过来。”

斯内普盯着这个小子，直到确信他带着耳朵和脑袋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嘻嘻笑笑着等着被宰杀，成为胜利的祭品——那样的话，还不如打晕这个白痴，把他丢得远远的，一辈子无知无觉地活着，也比在了解一切后自愿牺牲成为伟大的救世主要来得好

然而除了黑魔王在觊觎着波特的性命，这个小子还惹出了更多的麻烦，令他不得不去想办法把波特从无尽的麻烦中捞出来。

“还记得你曾经在污染区域使用魔杖吗？那个区域看起来似乎能够隔绝很多东西，包括魔法部的踪丝，甚至是黑魔法。那力量超出很多强大的魔法。”

“是的，污染区域很特别，就像是一个独立出来的区域——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魂器带进去然后在里面消灭它？”哈利试图理解斯内普的想法，他在仔细思索后提出了一个疑议，“这听上去可行。但会不会反而把魂器激活呢？”

“有可能，那地方很诡异。但如果激活魂器能够把黑魔王吸引到污染区域——对于污染物来说麻瓜和巫师都是它的养分，而黑魔王自然也在那个范畴。”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着他的打算。

哈利摸着下巴，“也有可能污染区域能够阻断灵魂间的联系，所以哪怕魂片被激活——污染区域反而会帮助我们攻击魂片，因为只要是人都是它猎取的食物。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现在我只有一个样本，完全不够。”斯内普开口。

哈利沉默地盯着斯内普，仿佛在说他忘记了，他面前就有另一个。

“该不会你想着跳过试验，直接把自己剥干净躺在试验台上？可真是积极主动具有自我牺牲精神啊，波特。”斯内普冷笑。

“哦，所以你想要另一个魂器。”哈利抓了抓头发，“我确实是知道其他魂器的下落——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斯内普把他叫过来的用意了——他在这里待得够久了，该回去看看他的教父了。

“进入污染区域需要间隔一个月，我不会离开很久。西弗勒斯，在我离开的时候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别试图一个人做一些危险的事。”

“把这些话留给你自己吧，我可不像某人乐于成为麻烦生成器。”斯内普把这句话还给了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