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你不用内疚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各取所需，不用考虑后果，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哈利擦着头发，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的，黑色的真丝睡袍对他来说过于宽大，他只能将袖口折了好几道，能够看见未干的水迹从他的脖颈一路延伸到腹部藏入了睡袍之中，只要轻轻一拉那根系带，就能将他彻底剥开。

斯内普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连内裤都没穿，而他更是看起来把刚刚的经历完全抛在脑后了。

“难道你不疼吗？”

“是有点，腰痛屁股疼——你一提我就感觉到了。”哈利啊了一声，他的手放在后腰处揉了几把，仿佛就像他口中说的那般疼痛得令他闭上了一只眼，但也只是这么一会，他便睁开，恢复了刚刚的嬉皮笑脸。

“不过也还好，很多年前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现在需要重新习惯一下。”他满不在乎地说，朝着坐在床边的斯内普走近。

“啊，我忘记了，你应该很享受那些事。”斯内普冷下了脸，他的语气冰冷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床上，他记得掐住哈利的脖子的感觉，仿佛能够掌控这个男孩。

然而实际上，波特依旧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他所遭受的那些完全在他的阈值之下，唯有他残存着不该存在的悔恨。

“但你可以做出其他正确的选择。”

“去选择某个比我女儿还要小的女孩吗？那是犯罪啊，教授！”哈利丢开了头上的毛巾，他一屁股坐在了斯内普的身旁，手撑在身后，歪着头瞅着那个男人。

那头湿漉漉的乱糟糟的头发在揉擦过后像是炸开的拖把，在斯内普看来十分碍眼得很。

神奇的是斯内普忍受住了，他默许着哈利的靠近，或许他只是想要听听这小子还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是把他气得就此把波特赶出他的屋子，还是继续忍耐着这个男孩，令这变了味的同居关系延伸——也许会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扭曲并糟糕到无法想象。

“我以为你的选择只会是男的。”斯内普在短暂沉默后开口。

“我在和我的丈夫结婚前，我只会和女人交往。在他死后，八卦报纸给我编写的各种绯闻对象绝大多数也都是女性。虽然我们上床，但这不影响我的性取向吧。”哈利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提了个问题，“你这里有烟吗？”

斯内普皱紧眉头，“你抽烟？”

“不，我是个单身父亲。不过在我烦恼时我会点上一根，任它燃烧，闻闻烟丝燃烧的味道也不错。我不会让我的身上沾染上烟味，这对孩子不好。”哈利解释道，这个时候他眯起了眼，翠绿色的光泽从那半阖的缝隙中泄露，他的神情从内而外流露出一股熟透了的风情，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雨走到了斯内普的面前，他疲惫却又不敢疲惫，固执地维持着他失去的那一切。曾经他已婚，曾经他有个孩子，曾经他身居高位，把他的敌人们全都打败，而现在他回到了最弱小的时刻，很少有人拥有重新再来的勇气。而这是哈利不得不去面对的，他总是面对这些不该轮到他的挑战。

斯内普难以想象这具瘦小的身躯里藏着那么强大的灵魂，他没有想过放弃吗？这个世界毁灭与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以交给其他人，比如说打败黑魔王这件事，本就不该属于波特的责任，但回到过去再来一遍时，波特依旧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包括拯救那些曾经死去的人——或许这其中也包含着他。

斯内普无法理解，除非哈利·波特是神灵特地创造出来的救世主，而拯救世界就是他的职责——这怎么可能？

“那么就像你说的，这次你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找一个喜欢的女孩，试着去过一个普通男孩的生活，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变得普通吗？不用成为救世主，不用冒险，不用去想着拯救他人。”斯内普看着哈利，“你本来就很普通，没有超常的智慧，也没有强壮的体魄。你的O.W.Ls成绩普通到连高等魔药班都去不了。”

“我能够去高等魔药班，毕业后我会成为傲罗。”哈利怼了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为什么从始至终只有你对我说过不用成为救世主呢？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孩，我也知道啊。我不想拯救世界——但是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连拯救我爱的人都做不到！我一直都在失去我拥有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教父，我的朋友们。我打败了黑魔王，我战胜了许多许多讨厌我的，憎恶我的，想要弄死我的敌人们，我努力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好。但是我的爱人埋在了六尺之下，甚至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孩子放弃她自己——这个世界糟透了，糟糕到根本就没有给我第二个选择，可是我依旧希望世界能够变得好一些，友善一些，这样我在乎的人们就能幸福。”

“如果你能够学会自私，波特。无私为他人着想那是圣人才拥有的，你只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本就自私。”斯内普说，他拿起那条毛巾，用一个魔咒将它重新变干后接过了擦干哈利头发的工作。

看来那头乱得像是鸟窝的头发已经碍眼到他不得不亲自处理了。

“唔，你弄痛我了！——”哈利怪叫了一声，紧接着他的肩膀下沉，耳朵也被光顾，他只能闭上嘴巴，让自己少受点罪。

“如果自私就能过上普通的生活的话——西弗勒斯，你肯定没有考虑过麻烦总是追着我的原因，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天生的麻烦吸引器。”哈利小声嘟囔着。

斯内普将哈利从毛巾的包裹中解放出来，他的手抹了把变得半干的头发，柔软到完全不像是波特身上该有的本性，这小子只有着一身反骨，是个硬茬子，可不存在柔软的地方。

“嗯？”斯内普发出一声疑问，“你总算要说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了吗？”

“啊，我的额头上有一块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哈利满不在乎道，他甚至知道说出那个名字会令斯内普忌惮且暴怒。

“哈利·波特！”斯内普忍无可忍暴怒道，他简直要为这个搞不清楚先急后缓的男孩喝彩了！

“啊，别那么激动嘛，西弗勒斯。这块灵魂碎片没有被激活，不过处理它是有些麻烦——你不是知道预言的内容吗？‘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的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所以我必须死一次。”哈利一脸淡定，甚至淡定到有些过分以至于有空闲去欣赏着斯内普的愤怒，“仔细数一数，我死了也不止一次了。而我到现在还活蹦乱跳，足以证明死神有多么厌恶我，真可惜——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他冲斯内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多么的碍眼又欠揍。

但斯内普只是握了握拳头，他伸出手松开了掌心，没有去抚摸哈利的脑袋转而按在了他的肩头，“看来救世主的魅力还没强大到无往不利的地步——说白了，你只是运气好逃脱了死神的追捕，并不是获得了某种不死的能力。如果你因此丢了警惕心，或许很快就会落入死神的手中，死亡总是会找上那些失了分寸的人。”

“何况，也许存在其他办法，既然世界都将毁灭，为什么要去遵守预言呢？”斯内普在短暂停顿后补了一句。

“哦，西弗勒斯，可怕的事发生了！我居然会喜欢你……说的那些话，要不要再多说几句呢？”哈利眨了眨眼睛，他故作感动，甚至故意在某个词后停顿了。不过斯内普和他都知道他不过是在开玩笑，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