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今天的课程差不多就到这里吧，虽然我准备的那些没能用到，但今晚的收获依旧很多。我从你的身上看见了我已经缺失了很久的东西——或许是我活的太久了，久到我到现在才意识到我害怕着失去。所以我变得胆怯了，趋向于保守，但汤姆可不是一个会手下留情的人。我会重新考虑接下来的事，希望能够做出一些改变——当然，放心，我不会让西弗勒斯负担更重的，这也是你所担心的对吧，哈利？”邓布利多说着冲哈利眨了眨眼睛。

哈利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老校长的调侃，“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不要做间谍了。”他仍旧说了出来，他想要改变很多事，其中就包括西弗勒斯的双面间谍的身份。

“这件事你有和西弗勒斯谈论过吗？”那双洞悉人心的蔚蓝色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哈利。

“还没有。”哈利摇了摇头。

“你应该去和西弗勒斯商量，想办法说服他。——你应该了解的，这是他的意愿。”邓布利多说，他将起草好的许可信递给了哈利。

“明天你的助教任职书就会下达，多多留意布告栏。”

哈利扫视了一遍文件，他所想要的已经到手了，那么现在差不多该离开了。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他忽然停住了，犹豫地看向老校长。

“关于助教的人选——阿不思，你有没有考虑过……”哈利说到一半时顿住了，这想法是刚刚从他脑海中闪过的，太过大胆，又太过不可思议——毕竟这大部分是丽塔·斯基特的胡诌乱编！他不该想起来的！但他想要回馈邓布利多，回报老校长对他的宽容和善意。

“你可以推荐你期望的那个人。”邓布利多的目光包容得就像是英格兰宽阔的海岸线。

哈利不再犹豫了，“也许你应该去见见盖勒特·格林德沃。他在人生最后一刻维护了你，死在了伏地魔的手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他曾经用生命维护过你，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这件事。”

“哈利。”邓布利多站了起来，难得丢失了神色，像个符合他年纪的老人，但很快他就恢复到之前，目光变得更加地温柔，深怀着复杂而温暖的情感。

“我会去看望这个老朋友的。”他说，露出一抹情绪复杂但更多是释怀的笑。

离开校长室后，哈利突然有一种想要见到西弗勒斯的冲动，但就在他准备下楼时，他又改变了主意。

现在已经太晚了，罗恩他们还在宿舍里等着他。也许明天——等他的助教身份公布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去找西弗勒斯了。

哈利给自己找了好几个理由，终于说服了他自己。于是他转身向着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这一夜注定是个多梦之夜，他梦见了曾经，那些珍贵的记忆不断在他的梦中翻滚，当时并不觉得现在想来甜到像是泡在蜜罐之中，他就是那个被宠得忘了形的蠢货——哈利不止一次希望他的教授再骂骂他，把他骂醒过来。这样他就不用想起令他痛到心脏都快裂开的记忆，他不想回忆，也不愿回忆。

给他一瓶火焰威士忌吧，让他在梦中长醉不醒。

睡梦中的哈利眉头紧蹙，他几乎要念出那个烙印在灵魂上的名字，泪水又一次浸湿了他的枕头。

多么糟糕的夜晚。

醒来后，哈利仿佛依旧没有醒来，浑浑噩噩地呆坐在床上，他的头发乱到像是被巨怪踩过，而他完全没有心情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我要去找西弗勒斯。”他喃喃自语，随即从枕头下摸出魔杖，往睡衣口袋里一塞。他捡起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件丝滑如水般的隐形衣往身上一裹便出了宿舍。

一路向着地窖办公室走去，他的目的十分明确，他的心脏为此怦怦作响，如同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