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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同伦敦的细雨一点点落下勾勒出了一道纯白色的走廊，上个记忆里躺在床上喝着药恢复的瑞秋正站在一道门前，她拿出了一张ID卡在门侧面的感应器上靠了靠，又刷了瞳孔。机器发出了一声叮的声响，“欢迎光临，三级研究员瑞秋·斯内普。”熟悉的机械式女声。

瑞秋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打开的门，她甩了甩胳膊，眉头微皱——看起来上次的骨折依旧影响着她。

“胳膊还在疼？”扎着马尾辫一身白色研究员长袍的莉莎·杜平走过来时发现了瑞秋甩胳膊的动作，她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检测魔法和CT都显示没有问题。心理医生怎么说？”她指的是离开污染区域后调查中心安排的心理辅导，给予心理评估并帮助调查员尽快从理智值掉落的状态恢复。

“多重粉碎性骨折后造成的心理阴影。”瑞秋抿了抿唇，她小声地说，“我知道这是幻痛，我在努力克服。”

“我要放你几天假，在你克服心理阴影之前还是别进行研究吧。”莉莎·杜平关心道。哈利发现这个莉莎·杜平和会在背后砸他脑袋的莉莎·杜平完全不同，她眉间的忧愁从没消减过，脸色也是经常熬夜的蜡黄，头发梳不好，身上的白色研究袍也时常沾染着黄色或者褐色的斑——那颜色令哈利有一种不好的联想，她日常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是研究污染物还是解剖那些怪物？连带着他对瑞秋的研究员的身份都有了一种不妙的想象。

哈利知道他必须停止这种毫无理由的联想，在没有任何证据前，他不能下定论——哪怕他的预感正确了无数次。

“不会影响到我做实验的！”一听到要休假瑞秋顿时睁大了眼睛，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莉莎·杜平。

就在瑞秋和莉莎·杜平据理力争不休假的权利时，那道打开后又关上的门再次打开，一个连外套扣子都没扣上的男人直冲着瑞秋而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但是瑞秋远比哈利想象的敏捷，她就像是一只很会跳跃的兔子，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莉莎·杜平的背后，躲开了朝她而来的手。

“约书亚，你怎么过来了？”莉莎·杜平瞪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只见他双眼布满了血丝瞳孔放大，鼻翼兴奋地张大，热汗淋漓，很难说他不是嗑药磕嗨了出现了幻觉。

“我听说了！——她见到了席琳！席琳又出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约书亚大叫着，像是个狂热的病人，要不是莉莎·杜平拦着他，他早就抓到了瑞秋打算从她的口中得到席琳的第一手消息。

“我们都知道那个背叛者，她杀害了四个优秀的调查员，又一次进行了邪恶的仪式，朝着她想要的世界末日又进了一步。你是打算得到她的消息后投奔过去吗？”莉莎·杜平皱着眉，嫌弃地看着眼前邋遢得像是一堆垃圾的男人。

“瞧瞧你，现在的你有什么闪光点值得席琳朝你看一眼？成为邪神的饲料倒是不需要闪光点，只需要放弃你的灵魂。”

“我不是想要背叛人类！席琳有没有说什么？她提到我了吗？”约书亚见突破不了莉莎·杜平的阻拦后他发狂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肩膀，像是个绝望的病患，只求医生给他一个解脱，哪怕是病危通知他也能够接受。

他是那样的沧桑狂乱，和哈利今天早上见到的英俊的少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瘦脱了形也苍老得毫无生气，仿佛明天便是他的死期。

“没有，她没有提到你。”瑞秋从莉莎·杜平的身后走了出来，她来到了约书亚的面前，“她只想着毁灭，任何阻止她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

约书亚发出了一声病态的尖笑，他单手捂住了脸，双腿脱力般的跪倒在地上，“哈哈哈哈……”他笑得无比的大声，响亮到那些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都跑了出来。

“回去，没有事——你们的金主在发疯罢了，回去继续你们手头上的工作！”莉莎·杜平卷起一本书朝着围观的人挥舞，让他们离去。

她回过头看着瘫在地上长笑转变为痛哭，整个人颓丧萎靡仿佛连人生目标都失去了，哭得鼻涕眼泪全都混在一起，那头灿烂的金发被他抓得掉了不少，也许他躯壳里的灵魂已经死了，死在席琳不肯回头的那刻，把他丢弃在身后，而他也就成为行尸走肉。

莉莎·杜平叹了口气，她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单手抽出烟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瑞秋，她叼着烟，“去做你的事吧，这团垃圾有我看着呢。”她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约书亚，只见他一动不动，连哭声都止住了，陷入了死寂般。

瑞秋皱着眉，但她一句话都没说转头走向了实验室。

如果人生能够一直在山峰尖上，看遍春暖花开云海翻腾。但是繁春终会走向万物凋零的冬，顶峰的盛景过后也会走向低谷，路不会一直坦途，就像繁花开败，向死而生。

所以曾经坚不可摧的友谊也会走到尽头，三人走向陌路，而席琳更是一意孤行，和世界背道而驰。

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而他们三个也在席琳背叛的那刻便意识到了各自的终点。

所以在接到约书亚的死讯那一通电话，莉莎·杜平表现得尤为平静，她甚至分神在敲着键盘输入实验数据，“……他是怎么死的？”声音冷得就像在询问今日实验耗材的价格。

“注射过量海.洛.因，出现不可控的幻觉后坠崖？”莉莎·杜平重复了一遍，她手下敲键盘的动作不停，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翘错了一个数字，立即纠正了错误。

“葬礼在什么时候？”她忽然放弃了敲键盘，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手机的通话中。

通话很快结束，莉莎·杜平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看了她好一会的瑞秋，“明天我们一起去参加约书亚的葬礼。他的遗嘱里提到了你。”

“提到了我？”瑞秋不太确定地指了指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