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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斯内普小姐。施耐德先生将他的财产全都赠予你了,他还给你留了一句话——‘有这样一笔钱,你想要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后果了,大干一场吧!青春就该肆意,不要考虑前途和未来,及时行乐。’”宣布约书亚·施耐德遗嘱的律师在葬礼上直接找到了瑞秋,他仔细宣读了遗嘱,并将约书亚最后的话带给了她。
“我不太明白。”瑞秋惊讶地看着律师,仿佛他在说一个荒谬的玩笑,“我甚至和施耐德先生没说多少话。”
“为什么他会把所有财产交给你对吧?”莉莎·杜平吸了口薄荷细烟,她吐出一大口白色烟雾后看了眼瑞秋,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又暗沉,一看就是彻夜未睡,毕竟是多年好友的葬礼,她能够睡着就怪了。
“席琳·切连科娃。”她吐出了那个几乎挖了她的心窝的名字,“她会是你魔法上的老师,你便是她的唯一的学徒。约书亚自然要呵护你啦!他可真是胆小了一辈子,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来!”她冷笑着,冰冷的语气嘲讽着已经死得透彻的好友。
“现在拿着席琳的笔记开始学习她的魔法吧。学习她的思路,从她的经验中寻找弱点,然后战胜她!让她下地狱去吧!”她说着将一本保存完好的黑皮笔记本递给了瑞秋,书本的保护咒将这本笔记本保护得宛若是一本新书。
瑞秋接过了笔记本。哈利一眼就看到了瑞秋的手颤抖了一瞬,她像是触碰到了烧烫了的铁锅般,紧着缩手的刹那囫囵收起了笔记本。看来席琳·切连科娃对这孩子的伤害一直到这一刻都在纠缠着她。
哈利心疼得想要抱抱他可怜的孩子,他确实这么做了,哪怕只能虚抱住一团雾气。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如果他们一直掌握着席琳·切连科娃的创造的魔法,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采取行动,只等着我们的女儿长大,让她学会席琳的魔法,从而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斯内普将手放在哈利的肩膀上同时发出了冷静思考后的疑问。
从这些杂乱的事件中梳理逻辑抽丝剥茧找出问题所在使得斯内普成为了最为可靠的那个人,任何惨痛的事件都不会成为打断他思考的阻碍,哪怕是他们的孩子被折断四肢的那刻,仅仅是加深了他眉间的皱痕,毕竟他对无法改变过去的伤痛有着深刻的认识。
“席琳善于运用科学知识,她的祖父是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这大概就是她异常聪明的脑袋的来源吧。她的学识相当于一位资深物理学教授,所以她创造的魔法大多和物理学相关。”莉莎·杜平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我学习这么多年,依旧赶不上席琳,她实在是太聪明了。我只能够使用笔记上的部分魔法,无法吃透它们,也无法跟上她的思路,她——席琳始终站在我们够不到的地方。大概是我们所有人都跟不上,她一个人寂寞的时间太长了。这才选择和我们不一样的道路。”她说着狠狠吸了口烟,直到火星灼烧到手指前,她丢开手中的烟重又掏出烟盒拿了一根。
一根接着一根,燃烧的烟带来的清凉薄荷气味麻痹了她的大脑,悲伤、痛苦抑或愤怒全都远离了她,然而烟瘾抽打着她的双手,使得她浸没在呛人的烟味中,和装着约书亚的棺材一样,最终被埋在泥土之下。
人类不论挣扎多么剧烈,最终还是要回归泥土的,向着死亡一步一步走去。
“好好学习。”这是莉莎·杜平在约书亚·施耐德的葬礼上给瑞秋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完后便转身回了实验室。
而瑞秋则抱着席琳的研究笔记,她见过的死亡那么多,这并不是最后一例。
“糟透了。”她小声地说,注视着最后一铲土被盖在棺材之上,死亡被掩埋,只剩下一方小小的墓碑。
记忆定格在葬礼的最后,随即如同翻页的书本,闪现了瑞秋学习魔法的片段,她是那样饥渴于学习,努力地学习不同的知识,逐渐掌握那些发明自仇敌的魔法。
对于魔法的运用越来越熟练,便越发地了解那个可怕又聪明的女人。她站在天才的肩膀上,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倒转又敞亮,仿若海水中世界黄昏的倒影。
那是一个瑰丽又璀璨的鲜少被人闯入的世界,而现在她也知道如何将科学和魔法相结合。
斯内普注意到了,瑞秋不仅是学习了席琳的魔法,她确实跟上了她的思路,创造出了相似的魔法,比如说施以十倍重力的魔法,而人类在穿防护服时最多能够承受9倍的重力,因而这确实是一个有效击晕甚至致残一名强壮巫师的魔法。
“所以莉莎·杜平培养瑞秋,就是在培养杀死席琳·切连科娃的武器吗?”哈利喃喃自语。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伸手阻止了哈利咬手指的动作,比起细究瑞秋受到的伤害阻止在他眼前发生的伤害更为简单一些。
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匆忙的瑞秋,身上的防护服沾着血,头盔被她摘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像是刚刚从死神追逐战中逃离生天的调查员。
“她是个合格的队长了,能够把队员安全带出污染区域。”哈利欣慰得湿润了眼睛,他应该是要笑的,可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污染区域已经被消除,飞天摩托自动来到瑞秋的面前,就在她刚刚跨坐在摩托上准备撤离时,西格玛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有一通紧急电话,来自研究院。”
“我们已经消灭污染物准备撤离,如果不着急可以在我汇报任务后再告诉我。”瑞秋接通了电话,声音冷静得像是刚刚完成了一项轻松的课外作业。
“采集污染物数据时发生了污染物失控的事,莉莎·杜平研究员为了保护研究设备和其他研究员牺牲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像是轰鸣的火车迅速碾压过来,虽然看似人类做了很多生命无法完成的壮丽事业,但依旧脆弱如蚂蚁,难以撼动自然法则,也无法阻止死亡。
“莉莎·杜平……死了吗?”瑞秋的声音冷静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在半年前她刚刚参加了一场葬礼,现在又将赴另一场葬礼。
她的冷静如果武装她的防护服,勉强支撑着她行动,令她能够安全驾驶着飞天摩托,飞速驰往救世会的研究院。
但不论她将油门踩到最底,像是一颗流星坠入研究院大门,依旧是太晚了。
莉莎·杜平只留下了一块沾满血迹的研究服的碎布块,连一具尸体都未留下,被污染物全数吞没。
这是研究员莉莎·杜平在世界留下的最后的痕迹,墓碑之下只有一块猩红的碎布块。
瑞秋弯下腰将属于莉莎·杜平的钨金铭牌放在她的墓碑前,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巫师的照片令她保持着不断挥手微笑的模样,和她的家人们站在一块——哪怕他们一动不动。
现在杜平一家在天堂团聚了,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有没有想过再次站起来呢?泰拉上校。”瑞秋站起身,她冷静地转过头看向朝着她而来的坐在轮椅上的金发女人,前最强调查员在失去双腿后被迫退休在家的特瑞莎·泰拉。
“没有办法的。”特瑞莎苦涩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就算我装上假肢,也只能勉强走几步,我帮不上你的忙。”
“不是假肢。不要忘记我是一名巫师,更是会熬制神奇魔药的巫师。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和过去一样地站起来。那么你还想着继续无聊地待在家里,连一份枯燥无味的后勤工作都干不了吗?”瑞秋忽然微笑起来,藏着冰冷而锐利的剑刃。
哈利注视着这样冷静又克制,完全不像是刚刚参加过老师葬礼的女儿,他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地强烈。
他一直都有一种预感,在瑞秋注射Alpha药剂的那刻,这个预感就冒了出来,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刻意,像是一只手推着他前进。而随着冥想盆中记忆的演绎,似乎这一切都在走向一个答案。
哈利下意识地寻找到斯内普的手,将他握紧。
“她是个好孩子。”他抬起头看向斯内普,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她看起来很冷漠,实际上是个做事非常稳妥的热心肠的好孩子。”他极力地说服着斯内普,又或者在说服他自己。
“是的,你的孩子自然像你一样,有着一颗傻乎乎的善心泛滥的心脏。”斯内普反握住那只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