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撂下那句话，转身就真要去找凤九。

既然他问不出答案，他就去找能问出答案的人来。

东华一个禁制丢过去，将人拦在了原地。

他当然不能让折颜去找凤九来。

“折颜！你是嫌凤九担心得还不够么？”东华道。

折颜一挥手将那个禁制丢到一边，转头，看着他。

无言地威胁：你招不招？

东华无奈，叹气，道：“我已有对付曼荼罗阵之法。”

好事！

大好事！

但为什么他一点没觉得安心呢？折颜没松口气，反倒皱紧了眉。

他们几个为对付曼荼罗阵折腾了这么些时日，一筹莫展。东华若是已有法子，为什么没有早提出来？

事到临头东华才灵机一动忽然想出来的？

就算是临时想出来的也该告诉他们几个才是，为什么还要他逼问之下才说，而且还不说完：

那究竟是什么法子？

这些疑问在折颜脑子里打转，但他一个没问，他问的是：“那法子不需要你舍命陪疯子？”

“不需要。”东华答得肯定。

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在说谎。折颜皱眉想了想，继续问：

“你有几成把握？”

东华也没有托大，谨慎道：“也是别无他法的法子，到底还是一步险棋，我也只得五成把握。”

一半可能。

一半可能的法子也好过没有法子。事至于此，谁也没法儿期望更多。

折颜叹气：“你是因为只有五成把握才将小九安排在远处的吗？”

东华摇头，道：“我便是有十成把握，也会想要防个万一。”

嗯，是东华帝君的风格。

可惜，“奈何她不遂你所愿？”

东华无奈一笑，道：“打我认识她起，她就不是个肯听话的。看她平时乖得不得了，都做不得数的。紧要关头，总是犟得很。谁的话都不听。”他垂眸，叹息，“谁都拿她没法子。”

折颜斜觑着他，道：“看出来了。反正你是拿她没法子了。”

东华缓缓敛了脸上笑意：“既然说到这里，”他手腕一翻，掌中现出一个东西。

折颜皱眉瞪他。

但东华视若无睹，还是把掌中的东西递了过来：“若真有万一……”

折颜瞥了一眼那东西。是那个玉玲珑。他在凤九手里见过。有着帝君和帝后两人的气息，是东华为凤九打造的法器。

折颜当初还想拿过来一看究竟来着，小九死活不许。可这会儿东西递到了他跟前儿，他却半点都不想碰它。

“替我把这个交给凤九。未尽之事，我也都有交代。”

折颜摇头：“这种东西，你不该自己交给她么？你要我替你代交？”他的语气甚至都有些愤怒了。

东华却还是轻描淡写道：“也许根本用不着交给她呢？又何必要空惹她伤心一回？也许，打完这场仗，我就会找你拿回来。”

折颜思忖再三，还是伸手将东西接过：“我暂替你保管着，你自己回来找我拿回去！别交代我什么！”

东华轻叹，点头：“好。”

但折颜感觉一点都不好。

东华其实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到底打算怎么破这曼荼罗阵？

从辽远处传来一种阴沉的像是某种尖齿的食肉动物的咀嚼之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折颜知道，那是阵眼妖灵朱厌即将破壳而出的声音。

已经不能再等了。

东华显然也是一样的看法。

苍何蘧然升空，贯日而过，一道龙吟剑鸣传响天地。

几大阵位守着的各个主帅，得了号令，同时发动攻击。

这几位何等人物！再加上所帅天军的并力出击，声势浩大，力能排山倒海。

等闲的布阵，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攻击的，当即就能将阵破掉——

眼前这座山，已被整个推平。

折颜凝神看着，有好一阵，面前只有碎石滚落，尘土翻飞。

没有别的异像。

真破了？有这么顺利？

有影影绰绰的暗影，从尘土里，一个个爬出来。

就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了！

折颜抬手，示意麾下严阵以待。

第一场交锋还算容易。

事实上，有点太容易了。

折颜在阵前看着战局，皱眉：这恐怕不是曼荼罗阵的水平。

他这念头刚过，就觉着地下传来一阵……波动，像是有人把陆地整个变成了水，而这水还泛起了浪，

那样的波动。

随着这阵波动，一道彻骨的冷意刀锋一样从所有人心头掠过去。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不过几个瞬息，四海八荒便已是混浊一片。

圆日依旧高挂在空中，却已是一轮暗红的血色。

折颜倏然明白。他们这才真正打开了曼荼罗阵。

曼荼罗启，六合应。

而东华到底有什么法子能破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