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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寒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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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们挺奇怪啊。”他们盖完路证章,通了关。正当两人庆幸沈渊清一早给他们办了假户籍和路证时,前面在驿站旁选马的刘熹突然回过头,有些许狐疑地说道。

他看两人有时举止亲密,觉得很正常;后来又看见这俩有时别别扭扭的,不知道是闹什么。

“什么奇怪?”杜渐刚刚在和南宫微讨论炸灵符一事,现下听见了刘熹的话,心下一紧,怕他发觉出什么端倪来。

他们不能追查恶灵和炸灵符的事,一旦插手就完了。

如今坊间和各宗门派把曲解过后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他和南宫微犯下滔天大罪似的,从一开始的“追踪”变成了“逃犯追杀”。传得最多的版本是:杜渐假死回来,看见杜易之坐了他的位置,很不爽,要联手竹马南宫微一块让大家都完蛋。随后被杜易之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两人,悲痛欲绝,发布通缉令,再然后就是现在的逃亡版本。

原先是“找人回宗”,现在倒好,变成“通缉逃犯”。杜易之若是没有在暗中拱火,杜渐是不信的。

憋了一会儿,刘熹道:“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

“什么?”杜渐错愕,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什么叫闹矛盾?”

刘熹看了眼在后面药店买敷伤药膏的南宫微,悄悄走到杜渐身旁,保持了一段距离小声说道:“你看,你们本来蛮亲近的,又老是躲着别别扭扭的,这不是闹矛盾是什么?”

他又回头瞄了一眼南宫微,继续道:“我只是说我心中所想,别想多了。”

这会,换杜渐沉默了。他开始反思,然后问道:“你说,甲和乙的关系很好,突然有一天,甲见到乙就兵荒马乱的,老想跑,乙也想躲着。这算什么?”

南宫微愣了一下,揣着药膏在原地没动,身边有不少捂着口鼻的人在催他。

修士耳目清明,怎么可能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只是眼下南宫微来了兴趣,他突然想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叫甲对乙兵荒马乱?

刘熹闻言,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杜渐,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我接下来问几件事,你照答就好。”

“什么?”他莫名其妙,斟酌了一下答道:“行。”

刘熹幽幽道:“你,呃甲,他兵荒马乱是不是指心中烦躁?”

“嗯。”

“是不是见到乙就想和他一起?一起之后又害怕?”

“……对。”

刘熹背过手去,装得很神秘的样子,“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你说的甲,指不定怀揣着那种意思。”

杜渐直接结巴了,脖子爬上一点红:“什·····什么?”

他顿时慌了,心中的牢笼似乎在这里找到了钥匙,他心中嗥叫着,笨拙地试图用钥匙开锁,又连忙收回去,蹲在笼子外面。

刘熹呵呵两声,摇摇头,看见慢慢走回来的南宫微,连忙去接过药膏给自己敷上。

南宫微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抿唇,淡淡道:“药膏买了,上路。”

三人三马深入蜀都,前方碎琼纷飞,马踏留泥。

此事后,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杜渐一看南宫微,对方就早有察觉似的撇头。

是夜,三人已至蜀白鹿边境一小镇上,趁着月色上了客栈,要到了三间房。

“刘熹。”走廊边,杜渐一把抓住了准备进房门的刘熹。后者被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站在一旁的南宫微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

“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手啊啊!我怕乙杀了我!”

他嗷了一声,杜渐也意识到不对,立刻放开了:“抱歉。”随后他狐疑地眯起眼,双手抱臂,“乙是谁?”

“这里是客栈。”还不等他们开口,后面的南宫微突然出声。“安静,各回各房。”

“我有点事找他。”杜渐凑过去,轻声道:“你早点睡。”

南宫微轻哼一声,关门走了。

像是一阵风刮过,连衣摆的飘纱都翻得飞快。

杜渐那一刻很想解释什么,想拉住南宫微,告诉他为什么。但看他那生气的样子,似乎也蛮可爱的。

杜渐打算晚点再去顺毛,撇过头去看见准备悄咪咪走掉的刘熹,后者正巧与他对视上,默默立住了。

“晚点来问你。”杜渐在那一刻想通了,刘熹就这样看着他推开南宫微的房门。

杜渐心里有点忐忑,他相信南宫微不会和他怄气,但是刘熹的那番话,似乎为他点明了些说不清道不出的事,他很难保证这样复杂的自己,在面对南宫微时会如何应对对方。

豆大的烛影在南宫微浅淡的瞳里闪烁着,他似有所感,偏过头去,烛火被一张普通的脸替代。

杜渐原先这皮慢慢有和原相趋同的势头,后来他给盖了下去,有一部分是他故意的。自从察觉到南宫微似乎很喜欢他原来的脸,他就寻思着,要是自己偏不如他意会怎么样。

南宫微短暂地出现了一丝疑惑的神态,夹杂着愠怒,随后又消失殆尽。他转过身去,给自己斟了茶,道:“不是找刘熹么?”

“不找了,我找你。”杜渐站在他背后,低头看着南宫微安静地坐着喝茶。

“那只恶灵的诅咒我没见过,炸尸也过于突然,只能说明那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用这种手段掩去。”

“我不是来说这些的。”杜渐看他说得认真,忍不住说道,“那些事我让乔锦他们去查了,现在操心也没用。”

南宫微不温不火道:“那你回去找他。”

“不去。”杜渐半蹲在他面前,加重了语气继续道,“我今天就住你这里了,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

南宫微似乎被这炽热的眼神烫到了,微微侧过头去:“谁不理你。”

“你明明都听得见,刘熹说我们闹矛盾似的。”

“你去问他。”

南宫微就是闷着气,他见杜渐上来抓着刘熹,心中便像是烧着一股邪火一般,气得他不想和杜渐说话。

杜渐觉得有点好笑,南宫微讲几句就要扯上刘熹,说他不是因为自己抓了刘熹一下而苦闷肯定是假的,现在一副“别碰我去找他”的模样。

“不行,我来讨债的。”杜渐举起那只被咬的手,给南宫微展示了一番,“你咬我,作为代价,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须臾,南宫微徐徐开口,把自己还记得的尽数说出。

“你有个弟弟?”杜渐皱眉,他和南宫微相处这么久,对他的亲缘关系是一概不知,连南宫微本人也不知道。“听你这说的地名,我是没听过。但是白发的人只有丘吉有,会不会是那里?”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那你……小时候是白发,现在怎么……”

南宫微摇摇头,垂眸看着自己膝上修长的手,道:“我不知道。”

如果南宫微是丘吉人,那么他梦里的一切都能解释了。丘吉有人驾鹤,也有不少白发人,水天一色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只是他被抛弃那段着实可疑,要说是丘吉也不一定。

杜渐看南宫微又陷入了某种苦恼中,见好就收,马上闭嘴转了话题:“明早刘熹说要去医馆,正合我们意,到时注意观察。”

他们一路上见到不少径直走向医馆的蜀都人,多半捂着口鼻,脚步匆匆,脸色或红或白。还有南宫微买药膏时,药店堪比集市。

南宫微颔首,道:“你还不去找刘熹?”

过不去了是吧。

“我找完他就找你。”

杜渐站起身来,十分顺手地揉了一把南宫微的头,随后离去,单留下坐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南宫微。

刘熹刚下去要了夜宵,正准备开吃,就被不速之客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他总听闻夜半妖魔鬼怪杀修士,此刻怕得不行,堪堪开了条门缝,然后对上了杜渐的眼睛。

见来者是杜渐,他便松了一口气,偏身把人请了进来。

“说罢。”刘熹正襟危坐,“但首先我们算算,那次李陵怎么先推倒的恶灵?”

上路前,乔锦很贴心地和刘熹解释了一番,表示是他打晕的他,并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这才让刘熹相信了。但他还是不理解,为何身为凡人的李陵,能先一步推倒那只恶灵?

“那会那修士不是在后面么,他给了提示,李陵才推的。”杜渐一下想起了乔锦是站在后面的,正好拿来编。

刘熹将信就信,沉默了片刻道:“行。那你说,什么事?”

“你到了司罚府时,就没觉得有点不对么?”他想不通,就算刘熹道行浅,看不见恶灵,那恶灵能自主附身并影响到南宫微,怎么不能上刘熹的身?

除非……

“那只恶灵?它身上有限制。”刘熹放松了些许,夹起花生米就吃,嘴里吧唧吧唧的,说话不是很清,“你们又不修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好奇。”杜渐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副向往的模样。“实不相瞒,我们姐妹二人一直有修道之心,可惜无缘,实在向往至极。”

刘熹似乎被花生米噎到了,咳了两声说:“修道并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好,百姓们都向往,其实修起来也算苦难,更何况掌控道府的大宗门。有个心就行。”

“你看这蜀都又来风寒疫,这次还得寒水亲自下场收拾;陵安在逮人,哪个宗门不忙?”

“等等。”杜渐叫停他,问道,“以前寒水不管么?”

“管啊。”他还在慢悠悠地吃,“但是不像现在,现在她们不仅管病,还要查得了病的修士。”

杜渐面色一沉,刘熹毫无知觉,一手撑着半边脸,一手夹着花生米继续道:“我看那些修士,进了寒水就没几个出来的……”

白底蓝窄袖袍的几名女子走近病榻,伸手强行睁开躺在榻上的修士们的眼睛。

“又是这样。”为首的女子沉声道,“头一次泛点白,再后面就没了。”

原先她们以为是普通风寒,未曾想得了病的修士的病情比凡人还严重,头一次看他们的瞳孔里都泛着微微的白,随后又消失殆尽,像是幻觉。

随着病倒的修士愈来愈多,寒水宗便下令将得病的修士都集中在宗门内,方便调查,可惜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一名弟子掀开布帘,气喘吁吁地撑着膝头说,“不好了,有人失去神志,开始动手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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