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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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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倒在地的女子悠悠转醒,刚要爬起身来去看修士的情况,却被一只手按住了额头。

被压住的修士也不服气,他目光狠厉,盯着女子恶声道:“果然是你们!看我今日……”

不等他说完,女子一脚一踢翻身起来,反过来用手按住他的背,把修士压在地面上。

“今日如何?”

修士的脸被重重磕在地上,他侧着一边脸稍稍抬起头,气息不稳:“都拜你们寒水宗所赐!倘若我没来这里,又怎会像如今这般!”

她冷笑一声,背后另一只手悄悄搓着传音符:“出了事就是寒水宗的错,还真会找借口。”她背着的手捏着符咒,直飞到窗外去。

“不然?难道不是?”他竭尽全力抬起头,侧对着女子吼道,“本来大夫说我没事,偏生你们要我们来这里,来了之后我便愈发严重,还没了神志!”

女子看他情绪激动,唾沫飞溅的样子,反倒冷静了些许。她不顾那人的谩骂,沉思片刻道:“什么大夫?”

“蜀白鹿城北的李大夫……不对,你问什么问,是不是想要祸害他?我告诉你唔唔……”

“不会说话就闭嘴。”

女子将他双手用灵力反绑,在他想要继续说话时下了禁言。她起身看了一眼修士,便转身离去。

破庙外枯枝被踩得嘎吱作响,一股寒气冲进本就寒冷的庙里。

浑身雪融潮气的男人摘下玄色兜帽,四周环顾着,像是在找什么。

他走到供台前,面色阴郁,手一抹过台上的尘灰。

“被抢先了。”

“你说,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杜渐他们抢先一步回到了客栈,在屋内摆弄着从香案上拿回来的编钟碎片。

当时那男人放了半片,恰巧能与杜渐先前在李岗家拿的那半片合成一个。

不是什么事情都这么巧的。

“他们信仰同一位神,这就够了。”南宫微将从乾坤袋里拿出的另外半片拼起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案上。

杜渐看他那副专注的样子,一手托着下巴道:“你是说,这是信徒间的问题?”

南宫微垂头凑近观察编钟,乌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不能就此定夺,还需观察。”

“奇怪得很,既然如此,那程渊怎么掺和进来了。”原先他们以为程渊和陆贯是一伙的,到后来又觉得是盛奈军,再到现下,他们已经不敢断定了。

这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像影子一般,说不定在哪里又出现一次。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了,杜渐也只知道他或许归属寒水,其他一概不知。“三番四次见到他,每次都悄无声息地走,比河里的泥鳅还难抓。”

“或许是影卫。”南宫微还在摆弄着编钟,耳边突然一热——杜渐不知怎的,把他垂落的发撩到后面去,手指刚好擦过耳边。

杜渐收手了,南宫微却是愣住了。

就一瞬间的事,杜渐却抓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那刻他觉得南宫微好像有点呆。兴许是顽劣心作祟,他又伸手去搓了搓南宫微的耳垂。

挺好摸……果然全身上下就嘴硬。

南宫微一顿一顿地侧头过去看着他,神情复杂,皱眉想骂人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杜渐,半晌才出声:“也可能只是他们养的嗅探犬。”

杜渐看样子还挺开心,语气轻松:“无所谓,我抓不到他,他也抓不到我。”

这反应,虽然南宫微看着挺凶的,但是杜渐高,怎么看都凶不到哪里去,只觉得有趣。

“那编钟你看。”南宫微挨着椅背往后靠了靠,双手环胸。

“行行行。”杜渐乐了,继续道,“刘熹还没回来?”

语毕,南宫微抬头看着木梁,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

月黑风高夜,刘熹还能在哪?

雪地上留着一深一浅的印记,他扛着奄奄一息的男人,吃了一嘴西北风,头发还被枯枝刮得稀乱。

“大哥,你得记得还钱啊。”刘熹把男人的胳膊往肩上搭了搭,心疼自己干瘪的荷包。

他倒霉,跟着男人走到镇上,鬼使神差地跟着进了医馆,又鬼使神差地替再次昏过去的男人给了钱。这给钱本身不打紧,大夫开口却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扶起昏坐着的男人,魂和男人一块昏了过去,坎坎坷坷地走了半天,总算走回了大树下。

“小兄弟,谢了。”男人终于睁开眼,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唇。“我会还的。”

他撑了一下刘熹的肩,接过药,一瘸一拐地歪歪扭扭走向屋子。走到门口,他似乎被绊了一下,歪斜着身子,虚弱地朝刘熹说道:“来我家凑合过一夜吧。”

刘熹本想拒绝,毕竟自己有定客栈。看了看那位大哥的状态,挣扎半天还是答应了。

大哥进屋摸着黑找火石,勉强点着了油灯。

视野瞬间亮起,刘熹转头去打量屋内,看到了不远处熟睡的孩子,还有一个散发着莹莹幽光的神台。

集市清晨到时开市,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杜渐和南宫微一晚没睡,早早在客栈门口挑了个明显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涌动的人群。

“你昨晚没回来?”

杜渐抿茶,刚一脚踏进门槛风尘仆仆的刘熹差点绊倒。

“啊?”他很迷茫,看着神色平淡的两人,胡乱间坐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的?”

南宫微鼻尖耸动,有点不舒服似的皱了皱眉,闷声道:“找你有事,看见你不在。”

“我昨天……”他把中间的过程省略了,说自己送别人回家,不放心顺便睡了一晚。他转头看向南宫微,道:“你病好了?”

南宫微抬头和杜渐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好了。你接下来去哪?”

“我……呃。”他扭扭捏捏的,杜渐不禁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他。“我可能……要南下去盛奈,你们呢?

盛奈?

“你不是去蜀都吗?”杜渐不解,“南下去盛奈做什么?”

刘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卡了半天才说出来:“我是散修,去盛奈当然是有好处。”

“好。”南宫微突然道,“我们跟着去。”

客栈的位置都挨得很近,他们说的内容实在是太令人好奇,旁边已有不少人频频回头去看了。

杜渐看着刘熹好像被旁人的视线烫到慌张,左顾右盼,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们。

他点了点头,左手不断摸着腰间的乾坤袋,里面装着那个被勉强拼凑起来的小编钟。

它久经风尘,身上有一股他们未曾接触过的灵力。

大雪日将近,他们赶路的那几天未曾见过日光,沉重的靴子踩在碎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眼看夜幕将至,他们临时调转马头,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下来。

南宫微指尖冻得有些发红,捂着茶杯,时不时瞥一眼正发呆沉思的杜渐。

那晚他告诉杜渐,自己闻到了破庙里那股香味。

南宫微不可能把没用的告诉他,只能是刘熹早上起来又去了一趟,去做了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

刘熹自那天开始反倒安静了不少,整天发呆出神,杜渐想套话都套不到。

“刘熹。”杜渐撑着半边脸,看着帘外正在给马上链子的刘熹。“盛奈有什么好的?”

“……”

马不乐意了,跺跺蹄子甩了刘熹一脸尘雪。他吐了几下,擦擦脸,背对着两人答道:“盛奈好赚钱,货流通量也大,你们在那安顿经商绝对不亏。”

“你说反了。”南宫微抿茶,蒸腾的热气不断升到他有些发红的脸上,成了点点水珠。“几年前盛奈被围攻,现在一城半边军,早就不是经商地了。”

盛奈从前仗着地势,成了蜀都最热闹的经商地,货物商人连绵不断不计其数。后来那年和陵安打得很凶,驻扎的军队越来越多,收入来源也多是提供军粮之类的,加上战后重建赶不上其他地方,盛奈早就不是曾经的模样了。

杜渐:“既然你不知现况,为何还要去盛奈?”

“我累了。”刘熹接过堂倌递来的汗巾子,擦了擦脸便往楼上走。“二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得赶路。”

杜渐“啧”了一声,双手环胸,“这小子,故意的。”

语毕,他正要拉着南宫微上去,片刻后却停了下来。

“客官……”这店里唯一的堂倌站在门口,从一开始就拖着什么东西在堵门口。“您们早些歇息罢,这天色,女人家可别出去了。”

杜渐皱眉,刚迈出一步便被南宫微扯住了。

南宫微抬头,帷帽下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薄红。他一字一顿地传音道:“茶水有毒,别喝。”

不知是他这句话哪个字断了杜渐的理智,只见杜渐眼神暗沉得可怕,一把摘下帷帽递给南宫微,左脚微微后撤一步,霎时脚底生风冲到了堂倌面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

“什么人?”

“咳咳咳……”堂倌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扯了个怪异的笑。“女人家的可别动手……啊啊啊!”他话还没说完,杜渐便一拳直把他打到地上。

“我问你是什么人。”杜渐一脚踩住了堂倌的右手,“还有,谁教你的男人女人打架的歪门邪理,要不我教教你?”

“我……我告诉你!你不是很在意那小娘子吗!”堂倌忍住了,闭眼喊了出来。“她这情毒没个三天下不去!那男的也是,你们都别想……啊啊啊!”

杜渐一听见“毒”字就要发疯,一脚踩废了他的右手,对着穴位就是一点,堂倌登时昏了过去。

“别来无恙。”杜渐缓缓起身,转头看向角落阴暗处的黑衣人。

黑衣人哼了一声,刚闪过去南宫微的位置,准备要偷袭,背后却受了一记灵力暴击。

南宫微丢掉帷帽,俯视着半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转身躲过他起身的一招,杜渐在侧边给补了一击。

哐当几声桌椅被黑衣人冲击到裂开,木屑木块落下,纷纷扬扬起了尘灰。

尘灰中一道黑影闪过,被南宫微稳稳接住,甩给杜渐后,这椅子又砸了回去,可惜听声音只砸到了墙。

“你们两个真是有默契。”黑衣人用诡异的语气冷冷出声,从扬起的尘灰中闪出,一记灵力被南宫微躲开,堪堪打到脚边石砖,炸出一个坑洞。“我不信下了药还打不过。”

顿时三人周围生出密密麻麻的灵线,直冲南宫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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