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考完，高二一跃成了高三。
暑假补课第一天没有早读。早上七点半，付祈蓁在班里上串下跳。
“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去中间那栋教学楼？”
“急什么，等试卷讲完，再过一两天就能搬了。”庄子毅发着成绩条。
新中三栋教学楼，中间那栋“夺魁楼”历来是高三独属。
“这栋楼我都呆两年了，腻了。”付祈蓁考得好，所以喜上加喜，”反正都是要换的。”
“奖学金什么时候颁？”任意问。
“奖学金下来的速度一般都比较慢。我们学校算快的了，三天以后就能下来。”庄子毅说，“而且最近疫情又起来了，应该不会开聚众开家长会。可能是是班主任转交，高三正式开学的时候提一嘴。”
新中按照惯例：全县前十奖学金八千元；前十一至前二十奖学金五千元；前三十至前五十奖学金三千元……以此类推，全县前五百都可以拿到奖学金。
任意很喜欢新中这种“先斩后奏”的作风，“挺好的，拿在手里才是自己的。”
付祈蓁心存顾虑，“但是十七班……”
庄子毅知道她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全校谁不知道周慧娇的德行？只能说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自然会得到解决，别想那么多。”
付祈蓁闭口不言，下一秒她又问：“分班吗？”
“我们班不分。”元益清说，“就一个文科实验班，没有分班的必要。
“理科班分，分班之后立马换楼，以往都是这样的。”庄子毅补充道。
任意打石膏的腿横在走道，商凝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任意摆摆手，无所谓道。等她看清了人，不可置信地说：“商……商凝？！”
“怎么了？”商凝放下书包，应付一声。
“我靠？你头发呢？！”
“剪了。”商凝一头富有层次的齐肩锁骨发，灵动又利落。
“我靠！你怎么舍得？”任意恨不得拄着拐杖站起来，“你这不会是假发吧？”
“不是。”商凝。
商凝提醒庄子毅，“班长，狼王让科排全校前十五和单科前十二的同学去拍照。”
庄子毅比了一个“OK”的手势，“班里还有几个人没到，你先把任意带过去，她腿脚不方便。”
商凝冲任意伸出手，任意条件反射地向后仰，“我要蓁蓁和念念扶我，你走开，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商凝：“？”
国旗下有不少学生，狼王看商凝来了，“商凝，你怎么剪头发了？心情不好？”
商凝懒得解释，直接说：“想剪。”
狼王：“好好好，你这次考得不错。”
“主任教得好。”商凝客套地说，其实狼王都给商凝没上过一节课。
狼王摸了摸脖子，嘴里说着“没有没有”，脸上的褶子根本藏不住。他向后一瞟，像是吓到了，“任意，你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任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主任！我这么乖巧文静腼腆内敛害羞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打架？”
众人：“......”
谁信。
听到秦舒的声音，商凝回头。秦舒用手捏了捏商凝的头发，“剪头发了？”
商凝点点头。
秦舒靠近商凝，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是不是想陪我一起留长发？”
温热的气息轻触耳垂，从脖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一般穿过全身。商凝迅速退回一班，矢口否认：“不是，没有。”
“不信。”秦舒也否定了商凝的答案，眼里的笑意十分明媚。
商凝躲在一班的人群里左顾右盼，一旁的任意还在向众人吐槽，“我看他一个老头，我想要不就算了吧，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元益清随口一问。
“我……”任意看狼王还在，硬是把脏话咽了下去，“我滴个天地良心！明明就是他走反道，还反咬我一口！还骂我瞎！”
任意的声音突然小了，“我也就礼貌问候一下那个老头，然后去医院拍片子找交警处理，哼！责任全在他，还要给我报销费用。”
狼王看学生都到了，招呼着他们过来拍照，还不忘对任意说：“伤了就好好养伤，你看哪个小女孩像你这么闹腾了。”
“我哪有。”任意替自己鸣不平，柳念架着她去拍照，“没有没有！我们任意最乖了！”
上荣誉墙的基本都是熟人，怎么站怎么拍不用狼王说他们也知道了，只是在一旁等着。狼王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指着他们说：“又是你们！”狼王嘴上是嫌弃，却打心眼里替这群孩子高兴。
“商凝，秦舒，你们过来。”
文理第一历来会有一张合照，只不过商凝这届学生很少以照片的形式上荣誉墙，多是名单，学生一致认为年级组太抠。
狼王看着这两个人感叹，“小丫头真争气。”
“现在都高三了，商凝你这第一的位置也不让别人坐坐。”
商凝听着狼王的调侃，默不作声。秦舒倒是替商凝说话，“能者居上。你说是吧，商凝同学？”她说着还撞了一下商凝。
商凝“嗯”了一声，没给秦舒眼神回应。
“哎。”秦舒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久违的落寞，“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和商同学出现在一张照片上。”
狼王知道商凝的向来性子冷不爱理人，“商凝和秦舒多交流交流。”说着又看向一旁的任意，“少和任意玩，一天天净闹腾！”
“凭什么！”任意要不是伤了腿脚，现在估计都蹦起来了。
付祈蓁一巴掌拍在任意肩膀上，“老实点！都是伤患了。”
“商凝向秦舒靠近点；秦舒，理一下校服领口。”狼王提醒身后的学生，“这次照片要放到期中——三四个月的时间，都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商凝闻声，侧身扣上了秦舒的领口的扣子。
“谢谢，商凝同学。”秦舒冲商凝歪头挑眉。
商凝拉上了秦舒的校服拉链，双手拽了一下她的领口，盯着她不客气道：“不谢，小秦同学。”
这两人，不对付吗？火药味这么重。狼王心想。
“鼓掌啊。”在狼王的提醒下，掌声虽小但此起彼伏。
有的人拍一张就走了，有的人能拍四五张。秦舒拍四张的时候已经懒得笑了，她看了一眼商凝，心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笑。”
云尤静站了半天，终于等到拍英语了，她一大早起来化妆就为了这短暂的一刻。看商凝挡着路，她刚想伸手把商凝拉到一旁，秦舒的手就伸了过来将商凝揽走，“不好意思。”
啧。
“好了，都拍完了。”
摄影师一声令下，云尤静领着包出校门了。
“操！就到校拍个照？凭什么啊？！”这语气里有羡慕也有不满。
“凭建校的时候他爸给学校捐了栋楼。”
“有那本事还来什么学校。”
......
有人冷眼看着，有人言语发泄。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继续保持，再接再厉，知不知道。”狼王也不好说什么。
“知道了，主任！”
三天后，奖学金到了学生手里。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付祈蓁就跑到五楼，“钱到你手里了吗？”付祈蓁问。
对面戴眼镜的女生摇摇头，笑得很苦涩。
付祈蓁直接怒了，“那可是八千块钱，你好不容易考来的！！凭什么……”
祝枝推了推眼镜，“她说帮我收着……”
付祈蓁：“放屁！周慧娇哪次不私藏，少则几百，多则几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上课了，你回去吧。”祝枝安慰付祈蓁，“谢谢你。”
“叮——”预备铃已经打响。
付祈蓁趴在栏杆上越想越气，“凭什么！”
付祈蓁没有回班，而是向二楼的地理办公室走去。
杨兰看到付祈蓁进办公室，以为她是来问问题的，放下水杯问：“哪道题不会？”付祈蓁直接越过她。
杨兰作为一班的地理老师，才二十五岁，在老师中算是年轻的。她看付祈蓁无视自己，内心一阵狂风暴雨：“不是，我人还在这呢？她怎么可以问别的老师？”
我不要面子吗？
我是题讲得不好还是课没上好？
我是被学生讨厌了吗？
不会吧……
付祈蓁走到周慧娇的办公桌前，别的老师巴不得学生来问问题，她唯恐避之不及。
周慧娇瞅了一眼付祈蓁，发现来的不是自己学生，还是一个女生，心里更膈应了。奈何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她也不好直说，翻了一个巨明显的白眼，说出的话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阴阳怪气：“既然觉得难学当初何必选地理。天天跑办公室我都替你们感到辛苦。你们女生逻辑能力本来就不上男生，这样费脑最后还不是苦了自己，我都替你们累。”
付祈蓁一拍桌子，“麻烦你，把奖学金还给十八班的女生。”
付祈蓁最后是被台上担架的。
狼王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老邱腿都是哆嗦的：“这是怎么了？”
周慧娇指着喘气的付祈蓁，“邱主任你们班学生怎么回事？一点素质都没有！上来就辱骂老师！”
杨兰拍着付祈蓁的胸脯，“闭嘴吧你！我们班这个学生有先天性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