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屋,又将门给扣上,苏琮不死心的敲了几下。
陈霜折回打开门,还是看不到人,骂骂咧咧又回去关上门。
如此往复,直到第五次,苏琮还未敲门,陈霜立即将门打开,见是他后,骂道,“有病吧,敲个没完。”
“呃,我是来见阿言的。”
陈霜靠在门框上,“哟,你不是害怕阿言吗,我之前死皮赖脸跟着她的时候你都不乐意看见,现在倒是会了。”
“今时不同往日,阿言毕竟是我妹妹。”
“呵,你妹妹,你叫她她答应吗。”
苏琮掩息,鼓起勇气,大声道,“阿言,大哥来了。”
走到不远处的苏言回头,话都没说就回屋,苏琮生怕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踏进谭庄之地,呵呵笑道,“阿言同意了。”
陈霜咦了一声,“你就装吧,看看她理不理你。”
事实上,陈霜真的想多了,苏言见到苏琮之后,立马喊了一声大哥,还里面叫人家进屋吃饭。
“谢谢妹妹,我还以为你不理我呢。”
陈霜翻个白眼,“我不也是这么以为。”
“大哥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琮低声道,“没有的事,是父王想着你住在这儿,又没人伺候,一日三餐洗衣做饭都得自己来,一时不忍,想让我帮你雇几个人来干活。”
陈霜:“这些我都能干,不需要阿言做,你从哪来到哪去,别来烦我们。”
“大哥别听他的。”苏言笑道,“如果有话转告,不妨直说。”
“哈哈。”苏琮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想问你些事。”
“大哥请说。”
“现在谌氏医族遍布天下,若说他们没有争夺天下之意,谁也不会相信,虽说如今有争夺之心,也不是坏事,但谌伬并非从前,我只怕他没有办法成为天下之主,所以想来问问,你是怎么看的。”
苏言:“谌伬是小唐选的人,她都相信谌伬你却不信,到底怎么了。”
“我在移州见到谌婴,他不能使用医术,我问原因,他就说谌氏医者,一旦开了杀戒,就不能行医。”
苏言:“这话多半是真的。”
苏琮:“谌氏之名,天下人人皆知,杀生不能使用医术,多半是让各国放松警惕罢了。”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聪明。”陈霜笑道,“还以为你一直傻乎乎的。”
“我一点都不傻,真的。”苏琮回答,“相反我觉得自己比你们都聪明,谌氏从立国开始便有问题,所学也和他国不同,看似仁慈,但死在谌氏手上的人可不少,没人察觉,只能说明谌氏神术远在各国之上。”
苏言:“空口无凭,就算是我,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处置谌氏。”
“有”苏寅琮看向陈霜,“谭庄就是被谌氏逼到绝境,手段也很简单,将瘟疫散至各地,表面上派遣医者前往救治,实际上就是挑选好祭品,逼得谭庄不得不用毕生神术换回两百万人的生命。”
陈霜呆愣片刻,随即道,“是谌先?”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只是……”苏琮淡定道,“父王虽然不理政务,但并非枉顾子民性命之人。此事他知晓,但他置之不理,只能说明谌先做的事也是父王想做的。”
苏言冷笑一声,回答,“冷肖漪。”
苏琮点头,“小唐离开之前,冷候还病重,我去看过她,全身僵硬,皮肤苍白,和尸体没什么区别,但小唐一死,她就安然如初。”
“也就是说,在瘟疫中病逝的人,是谌先早就为冷肖漪挑选好的祭品。”
苏琮:“的确,那段时间谌先经常来王宫,我借机接近,或许他觉得我蠢笨,并未起戒心,但他说一定要救回冷候,虽然他们夫妻之间没什么感情,但谌伬在意冷候,他就一定要救。”
“我这个人,别的不会,就是爱胡思乱想,仔细想来,谌先和冷候的确没什么夫妻之情,多年两人来往,也是因为谌婴和谌伬。”
陈霜:“谌先对谌伬心怀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救回冷候让他觉得自己牺牲太多,可能想用此事胁迫谌伬,但没想到谌伬会昏睡这么久。”
苏琮:“他对谌伬心怀不轨,但看谌婴痛苦,也有所悔悟了吧。”
陈霜:“当初和他一起去见谌伬,知道谌婴不想看见自己就不进门,说实话,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我们都看不清楚。”
“说得太多了,也许是我多心,总觉得谌伬和谌先一样。”苏琮笑了一下,转化话道,“也许他真的能代替父王,成为一位明君。”
苏言对苏琮这番话并不是很在意,但几年后她发现,谌伬和谌先并无不同,但说不出好还是坏,一方面,谌伬的确拥有招抚天下民的仁慈之心,而另一方面,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得上谌婴和冷肖漪。
此话暂且放下,送走苏琮之后,师徒俩回到书房,打算找个地方将谭庄历年来记录书籍藏起来。
为此,两人决定游历天下,顺便找个地方藏书。
两人没有出冷氏国,却先遇上苏寅,两人不明所以,都低声道,“你告诉他的?”
随即,又一同摇头。
苏寅尴尬道,“那什么,阿言,你不是叫阿琮大哥了,那你能不能叫我声爹,就一声。”
“呵,你滚吧。”
苏言毫不客气拒绝,牵着陈霜就要离开,陈霜本以为苏寅会死皮赖脸跟上来,但没想到苏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等两人走远,苏寅顺势坐在一旁石头上,叹气道,“这孩子,是真恨我啊。”
“谁让师父明知故问呢。”
苏寅抬起头,笑道,“还是你最孝顺,不像阿言。”
“肖漪,你怎么会在这儿。”
“师父过来我就知道了。”冷肖漪故作不满,“师父,你外孙都一岁了,不去看一看?”
苏寅摇头,“怕想起他爹,忍不住把他摔死。”
“谌先是谌先,云封是云封,他长得可漂亮了,师父确定不去看一眼。”
苏寅犹豫了会儿,“算了,我们的关系别让他们知道,这也是保护他们。”
冷肖漪:“师父害怕阿言把他们都杀了?”
“当然,小唐不简单,阿言更不是蠢人 ,谌氏什么德行他们迟早清楚,还是得早做打算。”
冷肖漪不大明白,问道,“师父何意思谌氏除了谌先,还有犯事的族人?”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是担心阿言以后知道真相对你不利,谌氏兄弟又在意你,免不了争斗,我只希望到时候能少些伤亡。”
“不会的,师父。”冷肖漪道。
苏寅抬头看着她,笑道,“小伬怎么样了。”
“小伬没事,师父想见他吗。”
“对啊,麻烦徒儿,带我去见他。”
春风乱舞,冬日未尽的残枝落叶刷刷作响,暖阳照耀着,群山嫩芽如花朵般争奇斗艳,虽不及百花绽放,却别有韵味。
师徒俩走在山间,皆着白衣,在此间甚为明亮。
“阿言,找到地方藏书以后,想做什么。”
苏言驻足,沉默片刻,道,“自然是继任庄主之位了。”
“啊!”陈霜指了指自己,“那你就我一个臣子,能行吗。”
“师父以一当百,无需妄自菲薄。”
“呵呵,呵呵,你真瞧得起我。”陈霜说着,却见眼前有一片村庄,不见袅袅炊烟,却觉一片荒凉。
“这是怎么了。”
苏言却道,“师父,帮我染个头发吧,”
陈霜本想说不用,但苏唐一走,且是死在瘟疫之后,人们对银发女子带来灾难的谣言深信不疑,把头发染黑,确实能减少麻烦。
随即,他将五指轻放在苏言头发上,而后满头银发即刻便黑,苏言本就白皙,黑发一衬托,更显苍白,陈霜心中微异,却道,“要不然换个发髻?”
苏言看向他,不大明白为什么。
“你每天都是这个发髻,头上也没什么簪子,换个装饰才不会让人怀疑。”
苏言:“随你。”
走进村庄,村口无老叟童稚坐在老树下乘凉,田间也无青壮年劳作,但村里村外打扫得很干净。
走到村尽头,只见田间一男一女分别站在两头,正躬身除草。
许是村里许久没有来人,两个年轻人见他二人来到,连忙从地里出来。
“两位是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去,若是不急,能否在我家里吃顿饭。”
小哥很是热情,带着两人回到家中,他家小娘子很快到厨房里忙活。
“二位,请喝茶。”小哥给两人倒好茶,热情道,“这里叫文石村,属于盐邑管辖,不知两位从何而来。”
苏言:“我与师父是冷氏国人,听闻许国梨花景象是一绝,故而借此机缘想见证一番。”
“原来如此。”小哥叹气道,“国中不比从前,现在梨花镇恐怕没那么热闹,只怕二位会扫兴。”
“没那么热闹是何意?”陈霜问。
“两位是苏国人,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去年瘟疫死了好些人,我们许国死亡人数最多,这不,这么大的村子只有我们夫妻俩活下来。”
苏言:“谌氏医者没有过来?”
小哥叹气道,“来了呀,要不然我们怎么能活下来,文石村死得多,其他地方倒还剩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