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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顺水推舟,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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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狭长的宫道,崔厌孤伶伶地身影快走到崔闻敞跟前。

“参见王爷,”崔厌恭敬道。

谢今恃、尉迟汀收到恭亲王的邀请,第一时间告知崔厌。

计划临时添了一环,由崔厌来说服恭亲王。

“皇妹。”崔闻敞应道,他对这位妹妹着实没什么好脸色。

崔厌道:“两位娘子的话里,想必王爷听出了几分深意。”

崔闻敞面露不悦,她又要闹哪出?

崔厌开门见山,字字珠玑:

“陛下遇见问题来寻求你的意见时,你不觉得惋惜?陛下只不过是披着皇袍,顶着你思维的傀儡,你真的甘为臣下?”

“百年后,你的子孙后代匍匐在那时的皇帝脚下,忍辱负重。他们会不会想,要是当时是我的先人、你、恭亲王坐上龙椅就好了。”

崔闻敞泰然自若:“我算是明白了,皇妹是在劝我谋反,砍头的重罪,皇妹吃了从哪儿进贡的熊心豹胆。”

崔厌从容不迫地笑着:“皇兄误会,妹妹只是替侄子侄女谋个好出处。”

“儿孙自有儿孙福,”崔闻敞随意道,他不想与之纠缠。

崔厌却直挺挺挡在他身前,目光凌冽:“难道王爷想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入土吗?”

崔闻敞屏息,面色凝重:“我看是你在从中作梗吧,我的好妹妹。

崔厌毫不露怯:“厌儿久居深宫,哪能有凭空捏造本事呢。”

她上前一步,目光笃定:“你猜,先帝是如何驾崩的。”

崔闻敞绕开她,走了一段路,二人背对背,他挤着牙缝说:“你真是活腻了!”

出了皇宫,他直奔亲王府,府外大道停了辆马车,似乎有客登门。

“王爷。”郭尚书在书房门外等候已久。

崔闻敞与他对视,见他眼神不对,两人不再客套,步入书房。

郭尚书将在宫中安插亲信的原话,一五一十转述:“听说前几日陛下发了大火,来人通通被赶出去了,唯独召见了吴太傅。”

太傅性情古板,他向来遵循一是一,二是二,十分抵制幕后操使陛下的恭亲王。

崔闻敞沉思:“有后续动作吗?”

“没,可是、”郭尚书委婉劝导:“唯有先发制人,赢面才大。”

崔闻敞警觉,怎么郭尚书也劝起诛九族的大罪来了。

他说:“你今天先回去,宫里有动静立即禀报。”

把尚书打发走,崔闻敞靠坐在躺椅子上,腿脚晃荡。

他不禁猜疑,莫不是崔厌收买了郭尚书。

郭尚书在管家的恭送下坐上了回去的马车,他掀开帘子,越过府门,越过庭院,书房的门仍紧闭着。

他摸了把胡须,神色莫测。

一将功成万骨枯,功成名就都是几瞬间的事。

身为臣,该为君择明路。

晚膳前,崔闻敞走出书房,尚不足十岁的世子跌跌撞撞跑向他。

“爹。”孩童用稚嫩的嗓音呼唤。

“小心些,莫摔跤了。”王妃追在孩童身后,双手小心护在世子身侧。虽额间有微微汗渍,可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崔闻敞慈爱地抱起世子,让其横坐在臂弯间:“爹带你逛逛。”

世子搂着他的脖子咯吱乐。

他带着世子去了花园,屏退了下人,王妃也没跟来。

父子慢行在碎石路上。

“你以后想做什么?”崔闻敞牵着世子的手,弓腰耐心询问。

世子懵懂天真:“我要做卖糖葫芦的人,以后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谁也管不到我。”

崔闻敞笑了,他宽厚的掌心抚过世子的头顶:“你以后想离开王府吗?”

他本不想与儿子说这些话,崔厌的话可能真叫他着了魔。

世子撇嘴,摇头:“不要。”

崔闻敞起身,心中松了口气。

跨过拱桥,脚下池塘的红鲤鱼跃出水面。

此般生活,也不差。

朝堂上下,无一不知,皇帝最听恭亲王的谏言。

郭尚书与其他亲近崔闻敞的官员开始在朝堂拉帮结派,崔闻敛敏锐察觉到,可他认为他们既是四弟的亲信,也许是四弟的意思,没有遏制。

崔厌参与其中,谋反前,她与郭尚书谈好,事成之后将亘古剑交由她,并放她出宫。

时间快进到攻城那夜,血雨腥风。

守城的禁卫军被收买,郭尚书率领士卒去了王府,叫醒睡梦中的崔闻敛,将一袭黄袍披在他身上。

他凝视着府门外乌泱泱的人头,唯独中间留了条过道,他除了向前走,再无旁路。

谋反的大军趁着夜色攻入皇宫,宫人们仓惶收拾家当,抓紧时间出宫。

皇城沦陷,叛军彻底掌控大权。

崔闻敞率领一队人闯进皇帝的书房,里面一名士卒提着皇帝的脑袋正沾沾自喜。

崔闻敞定住,来皇宫的路上,他想过皇兄会责骂他、羞辱他,却没料到最后一眼都成奢望。

胸膛有一腔怒火在燃烧,他疾步上前,拔剑毫不犹豫斩断士卒的脑袋,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皇帝尚有余温的身体瘫倒在龙椅上,他的五指扭曲地蜷缩着,衣襟被脖颈喷出的鲜血浸透。

崔闻敞捡起皇帝的人头,拼凑在无头尸体上。他尝试卸下力,头颅险些掉落,好在他眼疾手快接住。

他再次对准了缺口,头颅堪堪搭在豁口处,他命令道:“扶住!”

“唉好。”身侧的将士惶恐上前,稳住头颅。

崔闻敛面色如铁,取下龙椅后面,木架上摆置的亘古剑。

离开书房前,他将自己的配剑插狠狠进士卒的心脏。

承香殿的宫门栓的十分牢固,崔闻敞敲门,大声喊道:“是我,攻城结束了。”

院里的人们听见动静,来的大门处。

谢今恃把脸贴近门板,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确认外面的人是崔闻敞,她招呼大伙齐心协力把堵在门口的水缸移开。

殿门敞开,谢今恃以为事已至此便算成了,想要问他何时还剑。

谁料崔闻敞绕过谢今恃,径直走向崔厌,猛地抬脚踹在她的腰腹。

他居高临下睥睨崔厌:“你与我与皇兄是一母所生,可惜你不是父皇的血脉。”

“皇兄走了,九泉之下,你去与他做伴吧。”

利剑刺穿纤细的躯体,献血溅在金色的龙袍上。

崔厌面露难色,血从喉咙涌上来。

她仍强忍着,口中轻唤:“四哥。”

崔闻敞眼神霎时清明几分。

崔厌手握剑刃,缓缓倒下,她强撑把话说完:

“从出生起,我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承香宫,宫人们待我不好,我知道因为身世,你不喜我。”

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与血混在一处。

“我从未怨恨过,只是偶尔看见天空的飞鸟,幻想宫墙外是什么样的。四哥,我命不久矣,你说,鸟儿穿过围墙去了何处。”

崔闻敞松开微微颤抖的手,退到了门槛外的宫道上。

他与皇兄自幼相伴,父皇不待见兄弟二人。母妃再有了身孕,皇兄总欢天喜地地问母妃腹中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后来宫中传出丑闻,父皇本要处决母妃,恰在此时,一向身体健康的父皇突发心疾,薨逝。

皇兄登台,知道内情的宫人全部处理,皇妹于不久后降世。

厌字,是母妃赐予她的名字。

母妃不喜皇妹,他亦是,唯独皇兄关切这位玷污了皇家血脉的妹妹。

可如今,他两位手足都死在他通往权利的路上。

崔闻敞叹息,亘古剑摔在地面,叮铃作响。

新皇的亲卫架车,送三人出皇宫。

崔闻敞站在宫门,马车渐行渐远,他转身迈入皇宫。

郭尚书的所作所为他起初便知,或许他心中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利,纵容郭尚书,不过是借着旁人的手杀人,能衬的自个无辜些。

马车停到城外,尉迟汀抱着崔厌下车,崔厌凑近她的耳廓低声说:“往我身体输送灵力。”

尉迟汀照做,崔厌取下头上的木簪,用尽余力嘱咐:

“千万替我保管好它,不枉我来人间走这一遭。”

“好。”尉迟汀郑重应道,她接过千斤重的发簪,神情肃穆。

崔厌撒手人寰,投胎到皇宫,压抑了一世,临终嘴角倒牵起一抹笑。

待尸体完全没了动静,亲卫无情拔出亘古剑,仔细擦拭干净,递向尉迟汀:“陛下有旨,你们拿了剑就可以离开了。”

至于崔厌,身为帝皇之女,她的遗体由亲卫运回皇宫,安葬皇陵。

马车轧过泥土路,留下两行轱辘印,再一拐弯不见了踪迹。

“禀陛下,长公主的尸首已命人封入棺中。”亲卫跪在书房前。

先皇的尸首摆去了灵堂,鲜血淋漓的书房没来及收拾。

崔闻敞坐在简单擦拭过龙椅上:“她临终前有说什么吗?”

“长公主抽出头上的发簪递给了尉迟娘子,说不枉她来人间走一遭。”

“是吗,”崔闻敞叹息,挥手“你下去吧。”

亲卫退出书房,殿中只剩皇帝一人。

父皇、母妃、三哥,就连崔厌也离开人世间了。

母妃东窗事发时父皇驾崩,崔闻敞隐约猜到是三哥动的手脚。

父皇同母后恩爱,育一子,名崔旼,封太子,掌东宫。

崔闻敞与其他皇子的名字皆是反文,唯独太子是正文。

太子幼龄夭折,父皇大悲,哪怕群臣施压也不肯再立太子。

父皇故去,三哥顺理成章继位,不久母后伤心过度,随父皇而去,母妃被三哥封为太妃。

崔闻敞幼时的生活刀尖舔血,幸在有皇兄母妃做伴。

待皇兄成为皇帝,封他为恭亲王,他终于摆脱了红墙褐瓦的禁锢。

母妃身体历来欠佳,太医治不好只能疗养,一向温和的三哥动了大怒。

可惜母妃还是离开人世,守孝时崔闻敞留宿宫中。两兄弟并肩躺在床上,聊以前住在后宫里的事。

聊着聊着被褥湿了两处,但谁也没表露,等一夜风干,他们还是皇帝和亲王。

崔闻敞摸干眼泪,从龙椅下来,走到书桌前,杂乱无章的桌面四处有暗红的血迹沉淀。

他随意拨开桌面,全是笔墨纸砚之类的物什。

蹲下身,打开抽屉,举世无双的传国玉玺静静躺在那。

他迫不及待拿起玉玺,一只手揪能包裹住它。

拓过赤色印泥,在宣纸上盖了一张。

色泽饱满的图案映入眼帘,他又接连印下几个。

可这鲜红沉淀后,与周遭的血色愈发相像。

半开的抽屉,取出玉玺还剩下一个盒子,崔闻敞打开盒子里面有张禅位诏书。

禅位于恭亲王的诏书。

水渍浸湿刚拓印的玉玺盖章上,红色被晕染开。

分明好不容易逃出的皇宫,为何如今又踏着鲜血折返。

讨回亘古剑,谢今恃与尉迟汀没在京城停留。

尉迟汀御剑,谢今恃站在前面,虽然一路上两人的言语减少,谢今恃仍察觉师姐环在她腰间的手从未放下。

她没了修为,师姐定是怕她出了闪失。

自出了皇宫,没了限制术法的结界,谢今恃隐隐察觉身体莫名多了些修为,大抵上玉在修炼。

不过涌入她体内的修为只有少数,连筑基都不到。

“在想什么?”尉迟汀轻柔地问,吐息拨过谢今恃的耳廓,也拨弄了她的心弦。

她转过身,拥住尉迟汀,把羞红的脸颊埋进师姐怀里。

尉迟汀嘴角上扬,回拥阿恃。

谢今恃没回答她的问题,尉迟汀也没再问。

她不是不想知道答案,是怕阿恃因此与她生了嫌隙,与上回一般一言不发离开她。

可她也怕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还不知晓,阿恃再次同她生离死别。

假若这是阿恃死后她的一场大梦,她宁愿沉浸在梦里。

烟波剑上,尉迟汀拥着谢今恃的手箍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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