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好照顾你,至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世界尽头躲在暴风雪里——”
她原本是浩瀚宇宙中一颗独自闪烁的彗星,每日每夜按照自己的节律在星海周游,轨迹却偏偏和一颗耀眼的恒星和另一个稠密的黑洞短暂重合,他们无法忽视的引力拉扯她牵引她,让她偏离自己的既定轨道。
他足够卑鄙,也过于贪婪,妄图趁虚而入,打捞一粒脱离国界线独自漂游的浮标,收容一只衔枝而栖筋疲力尽的候鸟。
然而、然而——
“我不想让你这么难过,也不愿意看着你痛苦——硝子,都依你,好不好?你告诉我,希望我怎么做——要我离开也可以,退回到之前的状态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宝贝,其他我都依你。”
他在心底无声的祈求,终究不曾说出口。
“夏油,我不讨厌你,”家入恹恹地说,“我好累,我不想再想这些事儿了。”
-25-
家入原先的公寓已经清空退租,顶层的旅店前台空无一人,值班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她决定在夏油的公寓凑活一夜。
夏油的卧室,不论是房间布局,还是床垫材质,都和她原先那间公寓一模一样,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认床的问题,但那两杯可乐的咖啡因仍然不愿意放过她,家入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夏油双手交握叠在脑后,在黑暗中听见家入打开卧室的门,以为她是起夜,却听见她的趿拉着拖鞋朝沙发的方向靠近。
“硝子?”他一骨碌坐起来,咒灵点亮夜灯,“怎么了?”
家入被骤然亮起的光线晃得眯起眼。“睡不着,”她说,“给我来点酒。”
他把毯子盖在家入的腿上,问她:“是床不舒服吗?”
“不是,晚上可乐喝多了。”
“来点热牛奶吗?”
是指望着吃点东西血糖上升引来饭困吗?家入表示拒绝:“饭困估计干不过咖啡因。”
“想去健身房吗?我和你一起去。”
半夜三更去健身房吗?刚才还在催她早点休息,提起锻炼就不考虑时间了?家入锐评:“听起来很容易猝死。”
“那咱们找个电影看看?”
“越看会越清醒的吧?”
“我知道了——”夏油掏出一只裂得像音叉的咒灵,介绍说它的术式可以让术式对象一秒昏迷。
光说效果不说后果?家入直切要害:“多久会醒来呢?”
“嗯……目前只在咒灵身上试过,一级咒灵好像没有在被我吸收之前醒来的。”
“可我只是想要点酒?某些人刚才好像还在说都依我的?”
“‘照顾好自己、其余都依你’——靠喝酒断片来获得睡眠,显然违背了第一条准则。”
“……你没完了是吧?”
最后妥协的方案是让咒灵播放白噪音。
家入裹着毯子侧躺在沙发上,夏油盘腿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一边观察她的入睡状态,一边调试白噪音。
依次试过雨滴、海浪、虫鸣、风扇,留声机的音道停在柴火燃烧的声响。
家入转过脸,刻意调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依然又大又亮,很明显又一次入睡失败。
是咒灵的光线太亮了?夏油伸手轻轻盖在家入的眼睛上,她的睫毛颤抖着扫过他的掌心。
“夏油,”家入的声音轻得像气声,“你心跳好吵。”
她抬手握抓住夏油的手腕,准确地按住他的脉搏,把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摘下。
“演到现在你不累吗?”她拖着夏油的手把他拉近,迎上他因为背光而格外幽暗的眼睛,“我不要一个虚伪的假人——给我看看真正的夏油杰。”
-26-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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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人渣。”
这个称呼家入已经说厌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已经忘了最开始到底为什么称呼夏油为人渣,但显然她对十五岁的同期的评价,超乎寻常地鞭辟入里。何必苦苦探寻真正的夏油杰?他就是个人渣,从里到外从始至终都是个人渣。
“……夏油,你真的对我好差。”
达到目的的夏油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满足。他泄气地把头埋在家入的肩窝,默不作声地蹭她的脖子,又坐起来把家入搂在怀里抹去眼泪。
“为什么永远是我更放不下……”家入喃喃,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问谁。他是人渣,而她明知这一点、却仍然放不下——果真傻得无可救药。
夏油的脸颊贴着家入的额头,轻拍她的后背。“别赶我走,好不好?”
“每次都是你自己要走的,夏油,每次都是。”
“这次不是。”他紧紧搂着家入,像摇篮一样轻缓地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硝子,别赶我走,好不好?在你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让我偶尔能见见你——别赶我走,我就这点请求,好不好?”
“刚才还在说都依我,一会儿功夫就又多了一个条件——你真的很靠不住啊。”
“硝子……”
“而且很贪心!明明之前只要大义的,怎么现在还要这么多东西!”
“你骂得都对,硝子,以后也多骂我,好不好?”
“现在又加了一条无耻。绝世烂人。”
“硝子,你明天去哪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哪班飞机?我现在就买票。”
“……”
“你喜欢阿拉斯加吗?这里夏天很漂亮,他们说沿着一号公路一路往东开,会看见几座大雪山悬浮在空中,像天堂一样——硝子,这辈子我恐怕没机会陪你上天堂了,但我们可以夏天再来看一看。”
“……可地狱好像也不收你啊?”
-27-
咒灵端来戒指盒。
夏油把大的那枚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小的那枚攥在手心,被他的体温染暖后,小心翼翼地给熟睡的家入戴上。
一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一晚。
他们相拥而眠,心跳在极夜里重叠了半宿。
天亮之前,夏油把家入的戒指又摘了下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