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学学坏的,该打!
肖安上前还没开口就被王导赶走,让他赶紧送柏森回房休息。
柏森不走,坐在椅子上开始哭。
此情此景没人说什么,离情别绪,悲情男主角饱受折磨,谁都以为他还在戏里。
风沙迷了眼,柏森裹紧毯子,瓮声瓮气地跟杨猛说眼睛杀得慌。
杨猛忙得没空管这些生活琐事,大着嗓门喊肖安拿眼药水。
日常需要的药品肖安随身背在包里,没要到烟,但药水管够。
去红血丝的,消炎的,镇痛的,人工泪液,各种功能,全捧给柏森。
柏森拿了玻璃酸钠滴两滴盖上,短暂闭了闭眼睛,听见肖安关切地问:“森哥,你哭什么啊,是不是宋总不在你心里不舒服?”
这都什么逻辑,柏森朝他翻白眼:“就是沙子进眼睛了,你想什么呢。”
大家都懂的借口,肖安笑笑,坚定地认为柏森为情所困,宋总就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篝火晚会还在继续,这场杀青宴并不隆重,主演只剩下他和闫晶晶,不可谓不凄凉。
有些困了,他想回去睡觉,起身时,瞧见浓重的夜色里,停在不远处的保姆车里,有一个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点。
乡下没有路灯,夜深人静,格外寂寥,什么都被笼罩进漆黑的雾气里,连同各自不怎么通顺的情绪。
车上有人?
这保姆车是宋御河赞助的,车牌是他的生日,柏森胡思乱想,宋御河会不会在车上?
这么想着,他已经晃晃悠悠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肖安一看,森哥这是真喝醉了,要睡觉咋往相反的方向走呢。
他要去把人叫回来,被杨猛拉住,神秘莫测地冲他摇摇头。
要是换做其他人,往黑沉沉的地方走可能会害怕,尤其是乡下植被覆盖特别厚实的地方,草丛里可能潜伏着蛇虫鼠蚁,柏森没在意晃动的草丛跟身后灌进来的风,目标清晰地走到保姆车前。
红色的光还亮着,柏森伸手拉一下车门。
不出意外的,门被打开了。
他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出眼泪。
高粱酒开始上头,他醉醺醺地想,月黑风高,有人做贼,他要抓人去报案。
柏森咳嗽几声,扑过去把人按住,他说:“别动!”
那人乖乖不动了,柏森惊诧于他的配合,他想将人的手锁在身后反剪住,后背撞到中控台的按钮打燃车子,仪表盘的红绿色灯光照亮车厢,他看清了这个贼人的脸。
“宋御河?”
他不是走了吗?
对他说了一通狠话,干嘛可怜兮兮地坐在车里抽烟解愁装深情?
驾驶座的空间不大,挤不下两个成年男人,醉鬼其实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靠在宋御河身上,宋御河想的话,完全可以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可是他没有。
并且纵容柏森像抓犯人似的,扣住他的手腕,他故意说:“柏警官,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宋御河这个人真的很烦。
浪又浪得很,真要睡的话,他又矜持地不肯。
柏森搞不懂他想干嘛,所以很烦,“你干嘛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偷窥?”
罪责尚未定论,宋御河且有机会为自己申辩,“我没有鬼鬼祟祟。”
他只否认了一半,柏森不买账,“宋御河,你好烦。”
宋御河问:“我哪里烦?”
柏森把他的脸捧在手里,要亲他,可是宋御河偏过头,不给他亲。
刚才抽烟有点凶,烟味很大,他不想给柏森留下不美好的接吻记忆,可是柏森因为他闪躲的动作感到很受伤,“宋御河,不许躲我。”
酒量这么差。
还敢一次次把自己灌醉,宋御河说:“躲你的话,你要怎样?”
柏森想了想,也没什么可以威胁的,就说:“那我就去造谣,说你阳痿。”
不得不说,宋御河被威胁到了。
这可关乎到他的男性尊严。
在宋御河短暂沉默的时候,柏森跨坐在他双腿,双手搭在他肩上,“宋御河,如果知道你会跟我分手,我不会跳下去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一点都没有醉鬼的气势,反而很委屈。
接着,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开始声声控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用分手威胁我,所以你不能怪我。”
醉鬼开始逻辑混乱,宋御河想起那日在横店公寓里被柏森压在墙上强吻的事,好像每一次喝醉,柏森就会变得很强势。
就是那种主导一段关系的强势。
让宋御河这样一个从小打到气势凌人惯的大少爷竟然产生了类似性别倒错被主宰的感觉,不是很妙。
果然,下一秒,柏森的手从他的肩膀慢慢下移,从腰上往他后腰往下探去。
不是很友好,宋御河警惕地将那双乱来的手压住,“你要干嘛?”
柏森嘿嘿一笑,有点憨,全然不似清明时的精明,“我跟他们说你得了痔疮先走了。”
宋御河没理解这个逻辑:“所以?”
柏森又笑得很狡诈:“口说无凭,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样你想告我诽谤,我也能证明自己没造谣。”
不对劲,宋御河嗅到危险的气息。
感情水到渠成,负距离情理之中,但万万没想到剧情竟然是这么个走向,柏森竟然惦记他的后面。
靠。
什么东西,宋御河再不能忍,“咔哒”放倒座椅,柏森没防备,吓了一跳,一上一下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很不妙。
慌乱之中,按亮顶灯,宋御河眯起眼睛,手从他的腰移到臀上,只是贴着,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问柏森:“你想干嘛?”
柏森当真是醉的厉害,闫晶晶那些虎狼之词在脑海中打转,最后只剩一句尤其明显的指示,让宋御河躺平,就说明他爱惨了他。
言情小说里,男主为了套牢女主不择手段选择生米煮成熟饭,柏森想,好在宋御河不会怀孕,做了也不会怎么样,不如试试。
说干就干,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你。”
宋御河要疯了。
没喝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醉了就是色胆包天,竟然口出狂言。
宋御河按住他的腰,不准他乱动,可是顾头不顾腚,双拳难敌四手,一双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索,四处点火。
要死。
宋御河闷哼一声,犹如汽油桶见了火星子,轰地一声燃了起来。
他抓着柏森的一条腿,把人提上来,“嘭”地关上车门。
柏森腿长,抻得有点难受,宋御河看似妥协,嘴角却噙着一抹坏笑,“志向很伟大。”
柏森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你什么意思?”
宋御河状似妥协,实际使坏,“就是,我可以允许你在上面。”
这一段,要是柏森醒着,是绝不可能说的,他有贼心,但羞耻心大于贼心,有些事,只能闷骚地在心里想想,让他说出来,除非醉了。
巧了,这时候正好醉了。
所以他在宋御河胸口砸一拳,气势汹汹地瞪他:“然后自己动是吗?”
宋御河:“......”
这对吗?
他要给柏森一点颜色瞧瞧,剧情为什么走歪了?
导演、编剧和演员,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样下去,不用真干点什么,几句话他就要缴械投降了。
宋御河捏着他的脸,有点生气,“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醉了很狂野又很老实,他好像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感,轻易地出卖朋友:“闫珍珠。”
哦,闫影后。
当时觊觎他胸肌的女人,宋御河有些凶地警告:“以后不许和她玩儿。”
都要跟分手还来立规矩,柏森没见过比醉鬼不讲道理的人,“你都要跟我分手,要你管。”
他一边说一边乱扭。
摩擦起电,是一种物理反应。
宋御河很快也发生了物理反应。
很冲动,也很急迫,柏森说话太难听,他没说过分手,宋御河听不得这两个刺耳的字眼,把他拽一把贴近自己,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柏森想要挣扎,像个溺水挣扎的人,扑腾着,发出呜咽。
藏在草丛里的猫儿灵光地听到动静,跳上车寻找,从前挡风玻璃看到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除此之外,空无一猫。
谁啊,叫得比村头那只小母狸花还要好听。
它感觉自己被骗了,龇牙咧嘴拿肉垫踹了两脚玻璃,一股脑钻草丛里继续守株待兔。
宋御河坐在车里没穿外套,柏森胡乱一抓,袖扣被他拽掉一粒。
什么叫做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柏森算是体会了一回。
宋御河是个很有激情的人,跟他接吻,醒着沉沦,醉着清醒,仿佛他不是喝了二两高粱酒,而是吃了半斤高粱饴,甜得腻人。
烟草的味道混合着酒的醇香,交织成情跟欲。
黄色的灯光暧昧丛生,但不止于暧昧,这一晚,确乎要发生点什么的。
是什么呢?
宋御河仰躺着,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高高悬挂的清明的月,跟柏森清冷但沾满欲念的眸子融为一体,贪心得想把月光私藏。
没有鸳鸯被,借醉得双夜,那一树洁白的梨花终是压下粉色的春海棠。
衣冠不整,车身摇晃。
疼痛袭来的时候,最后一丝酒气散去,柏森俯身咬住宋御河的唇,用喑哑的嗓音问:“宋御河,不分手好不好。”
你看,他很懂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一般男人在这种时候哪有拒绝的余地,可是宋御河不是一般男人。
他很恶劣。
一边行动,一边无情道:“不好。”
柏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宋御河的手扶住他的腰,手很热,心也很热,顶灯已经被他关掉,只剩明月照着两个发乎情无法不能止乎礼的人,“不好,柏森,我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