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枭亚普夫所说,梅路艾姆睁开眼睛,已经身处空无一人的影院。
平淡的少年声音在耳畔响起。
【梦中所见是月色下随歌起舞的幻影,
仿佛是遥远往昔那白纸一般的少年……】
幕布上的角色在影院四面墙活动,天花板变得像真实的天空。
虚假窄小的空间,布置得竟然如此真实。
以至于,微笑举杯的红挑染青年,像是对着梅路艾姆举杯。
持剑起舞的美丽少年,像是为梅路艾姆而舞蹈。
天上的月,远处的火炉,真不像虚假布景啊。
【……「而如今,你终将真正获得属于你的东西,」
「这具假合之身也将得以问鼎尘世的大权。」】
如同浸入深海一般,气泡涌起。
漆黑的空间,曾经笑着舞剑的少年双眼紧闭。
他的背后,连接粗大的紫色管道,如同重新连上脐带。
他紧闭双眼,眉目间似乎有几分不安。月下剑舞的场景,只不过是少年的一场旧梦。
梅路艾姆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他。
身为蚁类,梅路艾姆已经意识到少年并非人类。
梅路艾姆面无表情地沉思道:“问鼎尘世的大权?受人类摆布的人偶也有这般狂想,真不合理。”
嵌合蚁是否如少年那般,与人类有共存的可能,身为蚁王,梅路艾姆丝毫没有投入精力去想。
他是举全族之力、受全族祝福诞生的王,人类只不过是他享用的血食。
他刚出生没有多久,全部的心智都用来贪婪的吸收营养,获取知识。
包括此刻无缘无故的故事,或早或晚将面对的强敌,都会成为他体验的一部分。
屏幕上的画面此刻定格,少年像是听到梅路艾姆的嘲讽,缓缓睁开双眼。
那目光直直投来,如雷的威光从屏幕中电射而出。
下一刻。
“啊啊啊——”
少年张开嘴,毫无理智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不断涌出,他像是要把心脏撕碎一样吼叫。
梅路艾姆的面容平静无波,飞身躲避。
雷光紧贴他的脚后跟,在前一刻落脚的地方乍然亮起。
梅路艾姆指向少年,平静地说:
“你,出来。”
“我就在此。”
话音刚落,少年应声现身。
虚无的身影从屏幕中走出,站在梅路艾姆面前。
透过眼前蓝白衣服的少年,梅路艾姆仍旧能看到屏幕上黑红衣服的少年。
梅路艾姆还未意识到危险,身体已经本能地跳起,贴在墙与天花板交汇的角落。
满地雷光暴起。
地面上的少年丝毫不受影响。他抬起头直视梅路艾姆,幽幽道:
“你似乎还不清楚,梅路艾姆,你同样受人摆布。”
梅路艾姆注视着他,不为所动:“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不好奇,为何你受人摆布吗?”蓝衣少年转过身,傲慢地背对梅路艾姆,注视着屏幕。
屏幕上,黑衣少年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紫色的雷光映入梅路艾姆血红色的眼睛。
梅路艾姆:“为何将我带到这里?”
蓝衣少年侧过脸,回望梅路艾姆缺乏表情的脸。
冠帽状的头顶,长长的耳垂和巨型针管似的尾巴。
梅路艾姆的这些特征与人类截然不同。
而亲近人类的人偶,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拟人,已经无法从外形上与人类区分开。
生存环境与需求决定生存策略,生存策略决定外形,这是自然之理。
蓝衣少年:“我需要观众,也需要演员。”
观众的情绪,观众对提瓦特的认知,都将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愿力。
演员在舞台上的剧目,就是获取这愿力的手段。
自我,蚁王,都将走上舞台。
雷光渐歇,梅路艾姆从墙角处跳下来。
蓝衣少年转身面对梅路艾姆,说:“你是最好的演员。”
梅路艾姆说:
“人类和家畜没什么两样,我不认为人类有资格成为观众。
“毫无统治的价值,毫无正视的价值,毫无交谈的价值。
“你急着找死吗。”
蓝衣少年扬起微笑:“你可以成为演员,与我一战。我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吧。”
“那就打个赌。”梅路艾姆平淡地说,“我赢了,要你的一条手臂。”
“一条手臂就足够?我赢了会要你的命。”少年与梅路艾姆对视。
梅路艾姆思索片刻说:“我不认为我会输。”
“我在道路尽头等你。梅路艾姆。”说罢,少年消失了。
眼前如画布,被火焰灼烧销蚀,现出梅路艾姆离开前见到的场景。
枭亚普夫仍旧一脸感动,一切保持梅路艾姆进入圣遗物空间之前的样子。
“时间停止……或是记忆灌入?”梅路艾姆思索着原因。
尼菲比特认真警惕着四周。王摸到花之后,就在发呆,已经足足5秒钟。
这多危险啊。
暂时得不到答案,梅路艾姆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收起圣遗物,向电梯走去。
让我们将视线转到幻影旅团那边。
柯特获取到一只遮光避雨的斗笠,和两枚奇迹系列的紫色圣遗物:一对耳坠,一只杯子。
幻影旅团成员没有将物品上交的规矩,团员与团员之间彼此平等。
柯特默不作声,将圣遗物逐一收入怀中。
他发现,触碰物品会听到介绍。
奇迹耳坠用星光般的金属打造,奇迹之杯曾经被用于占卜。
收起耳坠和杯子,会在受伤害后提升相应的元素抗性。
柯特:“元素抗性?那是什么。”
那么,斗笠又会具备什么效果呢?
柯特触摸金光闪闪的斗笠。
【「流浪者,流浪者,你要去哪里啊?」】
稚嫩的声音呼唤着,雷声滚滚,雨声“唰唰”磨着耳朵。
柯特睁开眼睛,慌忙打量四周。
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雨从四面八方,从天上落下,嘈杂吵闹,看不清任何景物。
可是他感受不到雨滴的存在。
仔细观察,他才发现,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影院,找不到投影设备。
四面环绕的幕布上,应和孩子的呼唤声,背对柯特的昳丽少年回过头。
少年扶着斗笠,正要走进雨中。他的眼角点染薄红,衬着忧愁的面容,有几分不似人的华美。
在少年的注视下,孩子不好意思地背起手低下头。
【他是踏鞴砂工匠的孩子,虽然生了病,却仍有清澈的双眼。】
少年告诉孩子:“我必须去稻妻城。”
孩子抬起头看看天色,拉住少年的袖子。
【「可现在好大的雨,他们说之前离开的人也都没有回来!」】
少年张了张嘴,最后只好对孩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