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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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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有富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在他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语中,白栖枝大概了解他是因为不满被她威胁,又不满她独占市场从而心存妒忌,在某一日听从了下人的挑拨,这才找人将她绑架。

他本想着关她五日让她长长记性,到时候再让人放她走,没想到她竟自己趁人不备率先逃了出去。

五日后,钱有富派人去那个破茅草屋放人,却发现门被撞碎,屋内空无一人,只有血迹蜿蜒在地。那两日还下了雨,屋外泥里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他们都不知道她究竟逃到了哪儿。

自那之后,他就在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被她发现,被她寻仇。

时间回到三日前,他本以为万事大吉,没有人再记得这件事,然而当他与他的小湘红作别,打算从小巷子里偷溜回家后,却被人一棍子从后面敲晕,然后……

就是无休无止的折磨,直至今日方休。

听完这段话,白栖枝抬手,渐渐解了钱有富眼前的黑布条。

光线刺进来的一刹钱有富猛地闭眼,直到熟悉了这灯光,他才缓缓开眼。

“小、小白老板!”

“嗯,是我。”白栖枝兀自认下。她举着灯,躬身凑近钱有富的脸,慢条斯理地笑问道,“钱老板,滴水刑的滋味,不错吧?”

两人四目相对,白栖枝一双眼眸在灯火得映照下,幽黑得深不见底。

钱有富不知绑他来的人究竟是谁,眼下见白栖枝自行承认,便认作是她,开口求饶道:“小白老板,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是我狗眼看人低,您放了我吧,我求求您放了我吧,从今往后,我钱有富再不敢和您争了,求您您放过我吧。”

“不急。”白栖枝还有些细节仍存疑问,她话锋一转,起身抽离,继而又慢条斯理地问他道,“钱老板,方才你说你是被下人哄骗,对于那个下人的底细,你知晓多少,可还熟识?”

“我……”钱有富吞吞吐吐。

刷——

飘摇的灯火距离钱有富的眼瞳只有半寸不到,只消白栖枝轻轻吹上一口气,火苗便能灼了钱有富的眼。

“不许欺瞒。”白栖枝道。

钱有富急忙求饶:“没、没,小白老板,我哪里敢骗您呢!只是那个下人我实在是不太熟,您想啊——我钱家,加上那桃妆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百个仆从,我哪儿有时间记得他们去啊?您说我对他知晓多少,算不算熟识,我这怎么回答您啊?不若这样,您先放了我,我回去慢慢地查,等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您,如何?”

白栖枝微微皱眉一笑,睨着他娇嗔道:“不熟识不知晓钱老板就敢这样听之信之,倘若熟识了知晓了,那人要钱老板置我于死地,钱老板岂不是更要听其摆布?钱老板这般听风就是雨,实在是太让我信不过了……”

“不会的白老板!”钱有富狗腿地恭维着,“您身后有林家,还有节度使家的二公子和二小姐,我怎么敢至您于死地呢,我……”

白栖枝冷冷道:“我的事,不要牵扯到旁人。”

“是是是!”钱有富迭声应道。

呸——钱有富再心里大骂道——若不是你身后有林听澜和宋长宴帮衬着,凭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到如今这等地步?还说不要牵扯到旁人,难道时至今日,你牵扯的还算少么!

他如是想着,面上还仍保持那幅狗腿似的笑容:“白老板,您看,我要想抓到是谁陷害我……哦,不,是陷害您的那个罪人,是不是得先回家盘问下人。既然如此,您不如给我松绑,让我回家去好好盘问教训,也算是能为小白老板您出一份力。”

白栖枝没回话。

她又拿起手中的布条将钱有富的眼绑上。

钱有富恨不得破口大骂,白栖枝却抢先他一步道:“你先别急,我自然会放你,只是不是现在。劳烦钱老板再忍一时苦,稍后我会让人放您出去的。”

钱有富在心里骂骂咧咧地闭嘴了。

白栖枝自然是没有放人的资格,她要去求沈忘尘。

屋内,沈忘尘正躺在贵妃榻上好整以暇地闭目养神。

仿佛知道她回来求他似得,沈忘尘听到下人通报后便微笑着睁眼,朝着门外温声道:“既然是枝枝啊,那就进来吧,日后不必让下人通报了。”

白栖枝应声轻轻推门。

眼近年关风雪重,这门只开了个小缝儿,风雪就拼了命地往里头灌。

饶是沈忘尘只坐在里屋,被这冷风一吹,仿佛受不住似得,登时冻得呛咳起来。

白栖枝赶紧将门关上:“沈哥哥。”

沈忘尘道:“如何?枝枝可是见着了?”

白栖枝低声应道:“见到了。”她顿了顿,“沈哥哥,可否能允枝枝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能不能……放了钱老板?”

沈忘尘略略抬眉。

只听白栖枝垂眸解释道:“钱老板到底是桃妆轩的东家,日后枝枝生意上估计还要和他往来,此般将他这番折辱,他必定会记恨于心,恐怕日后香玉坊与桃妆轩便再无来往可能。可倘若我们现在趁着他尚对我们有几份惧意,让他为我们做事,再加以安抚,或许日后两家还有合作的可能。还请沈哥哥放了钱老板罢。”

白栖枝说到这儿便不说了,只低垂着头,一副快要哭了的神色。

自己亲手培养徒弟还得自己来哄。

沈忘尘莞尔一笑道:“枝枝果然还是如此心善。”他直起身子,稍稍探前,“枝枝,过来。”

白栖枝乖巧上前,蹲在沈忘尘腿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得人心都化了。

“沈哥哥……”

一切都如同初见那样,白栖枝将白净的小脸扬起,一副任人揉捏的乖顺样子。

沈忘尘看了,只是笑:“枝枝,沈哥哥只是想替枝枝出了这口气,沈哥哥容不得旁人欺辱枝枝,枝枝会理解沈哥哥的吧?”

白栖枝垂下眼帘:“枝枝明白……”

沈忘尘又说:“不过呢,说到底沈哥哥只是想替枝枝出一口气。如今这口恶气已出,至于此人如何处置,沈哥哥自然不会插手,一切都由枝枝来定夺吧。”

白栖枝抬眸,就见着这人温润浅笑。

他一笑,那双琉璃般琥珀色的桃花眼里流光溢彩,仿若尘世谪仙。

可倘若看的人更仔细些,就会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瞳孔越发幽深不可测。

白栖枝静静地看着沈忘尘。

一两双眼互相映照,白栖枝不知自己的魂会不会被那抹黑暗吞噬。

但此刻,她能清晰地知晓自己至少在这件事上,其实早就与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他们分明是同谋。

白栖枝当日就放了钱有富。

只是她放得并不完全。

在一片漆黑之下,钱有富被蒙住眼睛捆住手脚。

“走吧。”身后人猛地一推搡,竟叫钱有富一个踉跄差点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钱有富在心里把白栖枝祖宗十八代恨不得都问候了个遍,面上却仍堆着谄媚的笑,忙不迭地恭维道:

“白小姐真是宽厚仁德、雅量高致,我的那些小过错在您眼中都不值一提,想必您,我钱某还真是自叹弗如,等日后,钱某必定……唔唔唔!”

“真是个油嘴滑舌的东西!”春花将自己的手帕塞进钱有富的嘴里,“我家小姐不在这儿,你要是再不走,那些恭维的话说给阎王听去吧!”

“唔唔唔!”

钱有富生怕白栖枝再命人把他捉回去,忙不迭地点头,赶紧转身僵尸似得一蹦一跳逃走了。

春花见他那副蠢样子,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转身道:“小姐,就这样把他放走,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栖枝看着钱有富渐蹦渐远的身子,想了想:“不会。倘若他是个聪明的,就更应该知道是谁想陷害他,撺掇他自断财路、自断手脚。不过么……”她默了默,“估计就算他大发雷霆想要查处那人,估计也是不能了。”

一切都如白栖枝预料一般。

钱有富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中后果然大发雷霆,要将那个给他出馊主意的下人碎尸万段。

可无论是钱府、桃妆轩,亦或是整个淮安,哪里还有那个下人的影子?

钱有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要害他!这是有人故意要他与林家为敌,好让他在淮安再无容身之处啊!!!

想到这儿,钱有富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明白究竟是谁想要害他。

他素来做人圆滑、不留痕迹,在淮安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仇家。

到底是谁要害他?!

钱有富哆嗦着手抹去额头上一脑门的冷汗,再回神,警觉自己衣衫竟都湿透了。

他不敢再想。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白栖枝还不知道兴孝村王家的事儿也是他听那人挑拨起的头,不然白栖枝还不得叫她背后那两个活阎王将他千刀万剐,片肉来涮锅子吃?!

光是这么想着,锋利的刀刃仿佛就已经抵在皮肤上,欲将他这一身的肉整齐割下。

钱有富猛地打了一哆嗦。

他不敢在想,只是大声吩咐外头下人道:

“烧水!老爷我要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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