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管事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她从小看着侯爷长大，也知道那孩子背负了很多不容易，不过在谢念殷切的眼神和得到答案的落寞，她还是想骂一句：侯爷你有本事跑，倒是别让我们给你善后啊！！！

与此同时，早已在北境的江楼月“阿嚏”了一声，揉揉鼻子，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了？有人想我？一旁的叶溪舟翻了个白眼，这次她作为江楼月的随行军医，也是吃上国家饭了。江楼月害怕依依惜别的场景，别扭了几天，终于在某天晚上半夜把她薅起来，跟她说现在就出发吧。

天可怜见，不知道她府里的那个小郡主现在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江楼月做得出来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小孩前边十几年颠沛流离的，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这么一个能依靠的对象，刚刚有点安全感你就把人丢下跑了，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哭呢。”

江楼月一直听着，只有最后一句话对她有点触动，哭吗？她甩甩头。那小孩子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粘她，还有点明里暗里想跟她去北境的意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呢，江楼月也知道，谢念甚至不用哭，只要表现地可怜一点，她的那点原则又飞到九霄云外了，所以眼一闭心一横，半夜就走，一日都没逗留，就是怕自己心软。

“我能怎么办？前几日皇帝要给我办赏花宴，她一听，以为我不要她了，大半夜跑我屋里哭了一晚上，我是又保证又发誓，绝不会娶了郎君就不要她，这才安分了几天。”

“我都害怕，万一我们走得不够快，她会不会自己追上来？”

江楼月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哦，还有一点后怕。叶溪舟“哼”了一声，也是想到了谢念那几日的粘人，看着自己好友，一番话想了几出，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把那孩子当谢音华养呢？”

是个疑问句，但叶溪舟知道结果。江楼月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是把自己的马匹往前赶了赶，不再和叶溪舟并进。表面来看，是说江楼月宠溺那孩子到了一定境界，可实际……

“晏洵，她不是谢音华。”

晏洵是江楼月的字，是师父帮她取的，可惜几年过去了，几乎没人这么叫她。江楼月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称呼，肩膀微微颤抖，回头扫视了她一眼，只是一味地赶马往前。这是江楼月的心结，叶溪舟好不容易翘了个边，当然不肯就这么放弃。

“她是师父的孩子。”

又是这样的答案，叶溪舟恨铁不成钢地与她并行。江楼月早已没有刚刚的调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冷酷，像天山终年不化的白雪，她看着叶溪舟，再一次重复。

“她是师父的遗孤。”

遗孤这个词，总带着点悲凉，寓意这个人必须按照前人的路走下去，这才好纪念已故之人的死。可江楼月总觉得，谢念的命太轻了，压不住这个词。

叶溪舟看着她脸上的悲怆，一时开不了口，只能任由她骑马渐行渐远，好似去赴一场无人知晓的三月雪。叶溪舟恍然明了了她之前的所有行为，没有得到答案的喜悦，和北境从不停止的风雪一样。

谢念是她的遗孤。

江楼月是她的遗物。

她们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