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笠低吼,“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让我怎么回去面对其他组员?!”
“不用面对了,估计能自主行动的也就我们三个了。”
长溪从郝夭阙身后探头,狼耳灵动,俏皮地眨眨眼。
“多尔么......”单子森抬抬眉头,对郝夭阙道,“你为了对付我也是下了力气的。”
黎笠拿手捂脸,心下吐槽老子现在他妈也想对付你!开口却只能说,“她两没有精神力,设一个虚无制造困住就行了。”
话一落,口诀声起,刹那间冰城倒塌。真也立刻护住长溪蹲下,还没反应过来,她两已被掩埋进废墟。
而在剩下的三人看来,她们只是被一团浓雾包围而已。
能施展活物的虚无制造,虽然粗制滥造了点,但是也足以证明单子森的精神力在众考生当中出类拔萃。
看来行歌一族出了一位不甘于平庸的人。
“嘶,这是要给我单独下个套吗?”郝夭阙摩挲着下巴,站在长溪的包围圈旁边说风凉话。
单子森桀桀笑,劈手抄过摊位上的菜刀,以迅雷之势向郝夭阙砍去。后者转转脑袋,舌头顶住上颚弹了个响,刀已落入了他的手。
他双眉紧蹙玩转着手里的菜刀,十分“担惊受怕”道,“这可不兴玩儿啊同学,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呢?比如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每喊一句,刀身就跟一块板子般在单子森头上、胳膊上、腿上分别拍过去,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打得对方连连惊疑,一个人类,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外向力!
郝夭阙蹲身,刀尖直接砍在摊位的桌角上,距离单子森的头不到几公分。他抬眸冷睇,吓得黎笠瞬间跌倒在地,蹬腿往后退几分。
正在此刻,单子森猛地向前一扑,与郝夭阙扭打成一团,在后者擒住他的一只手往后掰去时,单子森立刻顺着手的方向翻身,另一只手向郝夭阙耳朵抓去,混乱间,竟真被他挥下了郝夭阙的一只耳塞。
时机到来!
单子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开始吟唱。他的蛊惑能力,是随着对方精神力提高而成倍增长的。不怕对方实力强,就怕对手没的玩。
郝夭阙顿感不妙,但再捂耳已经来不及了。那歌声似揉进了空气里,再小的缝隙都能轻而易举穿透。
没出几秒,他就放下了钳制单子森的手,在对方得逞的大笑声中强制性站在一旁,拉他起身。
郝夭阙向上一翻眼,直立着等单子森那双手就如临检猪肉一样捏捏胳膊拍拍肩,想必是十分满意自己又添获了一员大将。
黎笠这才小心扶着栏杆起身,搓了搓手,往前挪了两步,在郝夭阙看过来时又颤颤微微停住。
单子森注视着黎笠的动作,侧头对准郝夭阙的耳朵道,“我是真觉得他配不上你......”他黢黑的手指划过郝夭阙的下颌,迷了眼使劲往他身上一嗅,“可惜啊,我不好男色,便宜他了。”
他搂住郝夭阙的腰,拍了拍,“去吧,伺候黎笠去吧。”
郝夭阙挑眉,气定神闲地走向黎笠,还反问单子森,你就没想过考试结束后我会报复你吗?
引来对方疯一般的嘲笑。
“报复?我既然有办法蛊惑你一次,自然有办法蛊惑你无数次。”
黎笠吞咽了下口水,无论多少次看这张脸,都能令他心潮澎湃。
郝夭阙长了一张能令他为之癫狂的脸。
不论是小时候的惊鸿一瞥,还是现在的近距离膜拜。
人类都是视觉动物,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如此。
黎笠紧紧抓着背后的栏杆,郝夭阙每靠近一分,他的心就漏跳半拍。多少次午夜梦回,醒来时被子已湿透。
那人的鼻尖气息越来越靠近,黎笠直感自己嗓子眼冒烟。
他唰的闭上眼,紧紧闭着,嘴巴不受控制地嘟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轻微的啧啧声,带着浓厚的厌恶与鄙夷。
“我倒没想到单大哥还喜欢看现场直播呢?”
单子森耸了耸肩,丝毫不介意将脚下的球鞋转了一圈,背对那两要做正经事的人。郝夭阙轻呵一声,黎笠立刻抓紧扶手,眼睛闭得更死了,那做梦般的场景,就要来了!
就要来了!
“啊!!!!!!!!!!!!!!”
但听一声绝命的惨叫,划过整个美食城。
单子森惊惶转身,就见黎笠捂着自己的腹部躺在地上抽搐,这辈子估计就废在这里了。
始作俑者敲着棍,扛上自己的肩头,有点疑惑问道,“你说什么来着?”他朝单子森一笑,像是恶魔在招手,“要蛊惑我无数次啊?那我可太害怕了。”
郝夭阙每向前一步,单子森便腿软一分。
自小以来,他自认为自己的坚韧程度已至顶峰,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个人,却令他想到了死神。
他不理解,明明耳塞拔掉了,歌声确实入了耳,为什么没有成功!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感到后脖颈被一只大手擒住,毫无反抗之力,随之被郝夭阙生生拖出去了十来米远。
在一家奶茶店里,郝夭阙当着单子森的面现烧开水。水沸之后,郝夭阙踩住他的双腿,扼住喉咙,迫使单子森本能张嘴,紧接着,一壶滚烫的水眼看着就要灌进他的喉咙!
一滩液体,就这样从单子森的裤子下淌了出来。
“害怕吗?”
郝夭阙放下水壶,冷眼看着吓尿的单子森。
“是不是似曾相识?哦对了,这个方法还是你囚禁的那群老板告诉我的......遗憾的是他们嘴巴都烂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血拼拼凑凑写出个大概,求、救、呢!”
在此之前,就在郝夭阙和长溪真也三个人走出走廊时,一阵异样的响动从安全通道传出。这里的厕所与安全通道仅一墙之隔,虽然声音微小,但是也不妨碍被多尔这种听力灵敏的人捕获。
三人下了一楼至地库的通道,就在转弯口,一位奄奄一息的老板躺在那里,脸上除了眼睛,几乎都烂了,嘴角甚至有幼蛆蠕动。
那些异响,就是他拿手指拨拉石块发出的。
长溪捂住嘴,差点没呕出来。
死亡的气味,已经很浓郁了。
老板见着人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兴奋,他攒出了所有力气,隐去激动,将手挪到了口袋里,就再也没有动弹。
郝夭阙上前掏出他的手,口袋里却是空空如也。他又翻了翻另一侧口袋,干脆直接拉开衣服拉链想取了这件外套看看。
就在掀开外套时,老板身上血红的T恤令在场之人触目惊心。
衣服上大致写着什么,有些具体内容已经模糊辨认不清了,但并不妨碍让人理解整段意思。
单子森,用行歌一族的能力,将所有口粮区的老板囚禁于地库。由于控制人数有上限,他每天只派一批人出去帮他干活,但回来的人皆忘记出去干了什么。
哪怕如此,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单子森仍蛊惑老板们相互往对方嘴里倒热油,以缄其口,并以此为乐,占山为王。地库无任何可求救之物,单子森也禁止他们携带外围纸笔乃至任何物品回来,别无他法,仅凭残存记忆,写以此书……
如果这世上还有触动人心的感情,可能就是愤怒过后的无可奈何。
当郝夭阙三人打开地库时,迎面一堆蚊蝇蜂拥而出,紧接着蔓延出来股股尿粪血腥味,还夹杂着些阴间的死气。
等地库里的人开始苏醒,以为到了换班时间,再抬头望向门口,不确定地揉揉眼,再仔细盯了会儿,才确定,那是救命的曙光。
仅仅不到十天,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人丧生活着的希望?
“都不给他们吃饭吗?!”
真也哽了下,喉咙堵着气,说了前两个字就带上了些许悲凉,“也要......吃得进去才行。”
满屋子商行老板,无一不面部坏死,这是还活着的。那些死了的,怕是连五脏六腑都烧穿了。
只有在地库,他们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可是过了一天,都不能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于是谁害的他们,都了无印象。
可见楼梯上那件血红T恤,应该是他们花了好几个日夜,仅凭残存印象,怀带着多大的怨愤才有的意志力,书写而成。
那位老板怎么跑出去的,已无从得知,他自己也知道,不是等来人救,就是等来死亡,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郝夭阙三人将还活着的老板引导安置在一楼,拨通呼救设备的频道后,就直奔顶楼。
地库大门隔音,在单子森第一轮吟唱时,活着的老板还未完全走出来,巡逻兵的人数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可当他试图蛊惑郝夭阙时,一楼所有老板都闻其声,人数过载,蛊惑失效。
郝夭阙敲晕单子森,那边长溪和真也受困的屏障也随之解除。虽说多尔族易被精神力所创造的虚无制造束缚,但是像单子森这种的,一般都不会让他有开口念口诀的机会。之所以轻松被制住,不过事先与郝夭阙商量好,想让单子森放松警惕罢了。
“阙哥,你没事吧。”
长溪匆匆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单子森立刻呸呸两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一楼大门吱呀被打开,原先呆在外围的蒙面老板已经被控制,最先闯进来的竟然是哈斯那组人。
起初藏起来的地库那批人还不敢出声,就怕单子森带着巡逻兵回来将他们抓回去。
直到郝夭阙趴在五楼玻璃扶手上,上半身前倾,蓄势一句。
大喊,“老板们,回家啦......”
一个......
两个......
三个......
一群......
哈斯那组人逐渐被血肉模糊的老板包围。
哈斯张张嘴巴,惊得说不出话,心急如焚地拍打着同伴的手臂,“啊......啊......快快快......快叫老师啊啊啊!!!郝夭阙杀人了啊啊啊———”
长溪哎嘿一声,被真也拦了下来。
郝夭阙十指交叉,不禁感叹,“这孩子还是这么实在。”
救助联络中心的老师来得很快,一边封锁地库,一边全区搜查召回受蛊惑的巡逻兵。
“据说连监控全局的老师都被蛊惑了,行歌一族这次下了血本,想在一场海考中打出名气,提升种族地位。”
“还不如我们的电子监控好用。”
“电子监控也能搞破坏。”
“我就说凭单子森一个人,没那么大能耐让整个口粮区成为无人区,原来还有同伙。整整十天!简直惨无人道!”
“郝夭阙是吧。”救助老师来到顶楼,目光跟了会儿抬出去的单子森和黎笠,“真惨。”
他将手里提着的标记卵递过去,“你救助有功,这是监考办给你的奖励。单子森属于自作自受,行歌一族也算是在这个事件中得到了教训。”
“种族歧视吗......其实没有人觉得行歌一族卑微,他们一直在做着造福于全双椿的事。”郝夭阙接过标记卵,“只有自身自卑轻贱,才会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
“你能明白最好。不过是一场考试,不要在里面迷失了自我。”
救助老师拍拍他的肩,话锋一转,“不过你下手确实挺重的。”
郝夭阙歪头,一副少年无辜样。
“考中播报:截止考试时间十天零点整......郝夭阙418枚,顾灼青198枚......”
郝夭阙捏了捏指腹小痣,闭眼想,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但是......
此时刚收割完一拨巡逻兵的顾灼青,抬头看了看冰面......
我家灼青......
郝夭阙这家伙......
还挺牛啤。
“阙哥哥!!”
长溪挂上郝夭阙的背,直把人压弯了腰。
“在在,这就还你你的标记卵。”
郝夭阙宠溺笑着,将她放下,正要解开背包,从侧面袭来一股阴风,呼的一下将他吹退半步。
众人诧异望去,那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萧海魄。
“臭几把幺鸡,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