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下大了,梁思源问卖牛的要了根绳索直接让牛拉着木板车回青田村。
路上,梁思源看向春雨问道:“累不累?你上去做会儿。”
春雨摇摇头:“我不累,牛还小,还是不要拉的太重,我走着挺好的。”
田有成是个庄稼人,买牛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惜家里没多余的钱。
所以对待能耕地拉东西的牛那可是金贵的很。
在他的认知里,就是不能让牛累着,不然之后怎么干活。
所以春雨此话一出,田有成立刻赞同道:“春雨说得对,可不敢累着,以后还得靠它拉货嘞。”
梁思源闻言无奈笑笑,行吧,反正春雨买的豆子已经放在车上了,空着手走,怎么说也比从前拿东西回去轻松。
越走雪下的越大,从空中飘着的小粒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
几人加快脚步,拉着牛好不容易才回了青田村。
将牛拴在放炭旁边的草棚下,将买牛给的草料放了些,想了想又加了些买回来的豆子后,春雨抖抖身上的雪,同梁思源几步跑回屋里暖和去了。
就算穿着棉衣,可冬日的天在外面冻这么长时间确实也受不了。
春雨手都冻红了,更别说一直拉着牛的梁思源。
姚瑜和春芽贴心地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春雨接过坐下抱着暖手,间或喝上一口。
烤着火,喝着热水,好一会儿才感觉缓了过来。
抬头看向外面的鹅毛大雪,春雨心里感到格外的宁静幸福。
虽日子过得忙碌,但也有不少收获,从之前姐弟妹几人缺衣少食,甚至都没有一间不漏风的屋子。
到现在他们过上了吃饱、穿新衣,住新居,甚至比村里大部分人都过得好,从前心里终日的慌慌也逐渐退散。
弟弟妹妹好好的,她也很好,还有了可靠且让春雨安心不已的梁思源陪伴着。
春雨很满足!
梁思源从寒冷中缓过来后,就见春雨一脸满足惬意的望着外面的茫茫大雪。
梁思源看着暗暗好笑:“看到下雪就这么高兴?”
春雨回过神来反驳道:“才不是!我只是对现在的生活很开心,小瑜和春芽安康地在我身边,我们在青田村还有了自己的家,更是有你一直陪着我,这是自爹娘去世后,我第一次感觉到幸福。”
春雨光顾着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感叹自己的美好生活,却没注意到自己提到梁思源的那句话有些暧昧,
没听到回话,春雨转过身来看向梁思源。
就见俊俏的少年此刻红着一张脸,眼睛直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春雨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梁思源刷一下转过头来看了春雨一眼后,又转回去,眼神游移着,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热。”
说完这话,耳朵都红了不少。
春雨后知后觉地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也红了脸,她怎么就改不掉这个突然就胡说八道的习惯。
当着男子的面说人家陪着她,她很幸福,哪家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两人的脸都红了个透顶。
好在这次没有姚瑜和春芽在一边童言童语地问哥哥姐姐为什么脸红了。
两人早已在给姐姐和哥哥端了水后,就跑出去跟小伙伴打雪仗了。
下雪天是孩子们冬日里最爱的时候了。
平日里无甚可玩的小娃子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脸红过后的梁思源在吃过午饭后,匆匆回了隔壁。
春雨的尴尬也在梁思源走后,放松了下来。
让弟弟妹妹将平日里存钱的罐子拿出来,数数自家现在的银钱还有多少,心里有数才好做打算。
姚瑜闻言,立刻走到屋里的角落,在衣柜后面寻摸,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小罐子,不一会儿又从另一处隐蔽的地方掏出一个。
春芽抱起来放到炕上,兄妹俩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春雨,等待姐姐下一步的指令。
春雨笑道:“倒出来数一数。”
两人立刻将罐子倒过来,罐子里的铜钱和小块银子叮叮当当不断掉出来。
春雨去拿了麻线,让两人数一百个铜钱就串成一串。
最后数了数,家里一共有二十两出头!
当然这些钱不止是春雨一个人的,还有梁思源的一多半。
前段时间春雨已将之前盖房欠梁思源的钱还清了。
但梁思源坚持要将钱一起存放在春雨这儿,美名其曰,反正做生意两人都是要出钱的,钱都放在春雨这儿,方便拿,他如果要花钱再向她要。
所以这二十两出头的钱,大概只有五两银子是春雨的。
数完钱,将钱都规整好重新放回到陶罐里。
姚瑜再接着趴下,放回到隐蔽之处,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的春雨好笑不已。
春雨:“再攒一段时间,明年大概就能让你进学了。”
姚瑜放好钱罐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道:“我不去,我要在家里帮姐姐。”
他想好了,读书很费银钱的,从前在家没觉得,现在他姐姐每天做点心赚钱不容易,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哪能再让姐姐和妹妹因他读书而过得拮据呢。
春雨知道姚瑜的心思,安慰道:“姐打算扩大点心生意,这几天我已经想出了些法子,看看能不能做出其它种类的点心,而且咱们绿豆粉也一直没再卖,这些加起来赚的钱,根本不愁以后你读书的花用。”
“但这会将姐姐累垮了的。”
春雨摸摸姚瑜的头,笑道:“不会的,到时姐姐雇些人来会轻松很多。”
“你看,咱们村里许多姑娘都过得挺辛苦,就如你绿柳姐姐她们,到时咱们请她们做工,生意也没落下,还帮了她们,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姚瑜想着的确是这样,点点头,不再说不上学的话了。
如果可以上学当然最好了,等他以后考了功名,那样姐姐和妹妹就不用再辛苦了。
他也知道来自家的姐姐们过得不是太好,之前看他和妹妹做了新衣,还很是羡慕了一阵。
如果既能不耽误家里的生意又能帮助其他生活艰难之人,姚瑜觉得这样也不错。
天上不断飘下来大片的雪花,到下午春雨烤点心时,地下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人踩上去都能将鞋子淹没。
因为雪太厚,梁思源光扫雪就累的够呛。
烤点心时,土炉子里烧火加热,周围飘下来的雪都化成了水。
炉子冷掉后,就会结成冰,一个冬日下几回雪,春雨担心之后土炉子会裂开。
于是下午,春雨和梁思源顶着大雪在后院的土炉子上面简单搭了一个棚子。
大概能遮住不断落下的雪了。
梁思源看雪下的大,在棚子底下又多加了几根支柱,防着如果雪下大了压塌了棚子,那下面的土炉子也该遭殃了。
他和春雨还指望这土炉子烤点心赚钱呢。
这一忙,直忙到晚上才将将弄好,春雨和梁思源早已是冻的手脸通红,全身发僵了。
回到灶屋,春雨熬了姜汤,两人喝下才觉得浑身有了些许暖意。
看着还在不断下的鹅毛大雪,春雨发愁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这雪再下下去,明日就去不了县里了。”
梁思源将最后一口姜汤喝了,放下碗,走到春雨身旁,点了点春雨那白皙的额头,看着外面的大雪,笑着道:
“愁什么,咱们还能跟老天爷作对啊,如果能走,我就尽量去,如果去不了,你也别担心,下这么大的雪,去茶楼的人肯定也少,少了点心不会有什么大疏漏。”
春雨豁然:对哦,她怎么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雪,茶楼能有几个人冒着大雪也要出去喝茶的。
想到这里,春雨的心安定了些。
梁思源一句安慰的话,让春雨的心神又转回了点心生意上面,压根忘了梁思源的刚刚的举动。
无人看到,梁思源那刚刚抚过春雨的指尖,在其身侧似害羞般紧紧握在手心里,不敢出来。
第二日,果然让春雨说中了,雪太厚,路根本走不了,春雨早起出来,门被雪堵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
一脚踩下去有半截腿高。
走到灶屋门口,春雨拿了昨日放在那的扫帚,拍掉上面的雪,将灶屋门前的雪扫了,进到屋里想要把火先生起来。
好在昨日春雨把柴和炭都拿了一些到灶屋,现下不用再踩着厚雪去拿柴火。
雪下得太后,真的很不好走。
春雨将柴点燃,等一会儿后,再将黑亮亮的炭放进去,不一会儿,火就烧起来了,且烧的很旺。
春雨感叹有了石炭就是好,这下做饭再也不用让人一直守在灶台口添柴了,炭耐烧的很,且烧起来火力也足,做饭都快了不少。
由火先烧着,春雨转而去淘米。
天气冷,她想着早饭就喝热粥,再加上昨晚烙的肉饼。
等锅里熬上粥,春雨就出去扫檐下以及通往院门口的雪。
先把这些紧要地方扫出一条够人走的小道,方便外出行走。
等春雨扫到院门口时,梁思源也过来了,瞧见春雨的动作,就要伸手接过扫帚帮忙扫。
春雨躲开,“已经扫完了,我只是想着先扫出一条路来,方便进出,饭也好了,咱们先吃饭。”
闻言,梁思源点点头,同春雨一起去到灶屋,随即姚瑜和春芽也揉着眼睛进来了。
“姐,怎么下了这么多的雪?昨日黑娃跟我们玩雪时还说他爹娘担心家里的屋子被雪压塌了,咱们的不会吧?”
说完,担心地看着姐姐。
春雨正在给几人盛饭,闻言道:“不会,咱们新盖的屋子,还是挺结实的,况且等吃完饭,姐姐就去扫雪了。”
这下姚瑜放心了,做到饭桌旁小男子汉般道:“我也帮姐姐扫!”
春雨笑笑,回道:“好!不过黑娃是谁?”
姚瑜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待咽下后回道:“他家住的离田安家不远,他爹叫田剩。”姚瑜只知道这个,小娃子们之间玩闹,哪会多管各家大人的消息。
春雨摇摇头,表示没听过,她实在是对村里的人不太熟悉。
抬眼看向梁思源问:“你知道吗?”
梁思源点点头:“稍微知道一些,黑娃他哥我认识,不过那小子向来是个闷葫芦,所以也谈不上熟悉,只是知道罢了。对了,他家还来咱家卖过果子,就是全家都很黑的,你记得吗?”
说到全家都黑,春雨想起来了,恍然道:“原来是他家啊!”当时她见了黑娃一家,心里还嘀咕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黑。
说完这个,春雨又感叹:“确实,昨日雪下的太大了,看院子里雪的厚度,这一晚上大概就没停,家里房屋不坚实的,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
幸好,今年他们新盖了房子,不然没等到现在,可能房子早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