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他重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好友一眼，“我现在再劝什么已经晚了，但是……”

“卓君，”白马探轻声说道，吐字却念的很郑重，“不，江卓……你肯定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吧？”

“从‘LH’到酒厂的身份……即使你从未提及过，看上去只是帮我们的忙。但做到这种程度，我敢肯定，你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什么……关于那个组织的，恩怨。”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只是什么风险都由你来冒的话……会不会显得，我们这些站在同一战线的伙伴，太没用了些？”

年轻的侦探眉头紧皱，疲惫与担忧混杂……颓丧的简直不像是“白马探”这个人。

“不。”站在他对面的人说。

白马探意外地抬起了头，他第一次听到好友如此正式的语调。

“我确实不是因为你们，”江卓看向他，碧绿色的眼睛里冷冽却坦荡，“而且背着你们不能说的事也干了不少……但你可以放心，我唯一的目的就是。”

“啊，”他笑了起来，语调冰凉地让人心里一颤。少年玩弄一般地恶劣感叹道，“我唯一的目的……碾死那只聒噪的乌鸦。”

“你……”

白马探话语卡在喉咙里，他犹疑不定地看向江卓。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不加掩饰的一面，原先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危险骤然暴露在他面前。

几乎让他胆战心惊。

“你想问我，”江卓缓缓转过视线，碧绿色的眼睛透着冰凉的笑意，“你想问我……我到底是真的一个被FBI遣送上阵的高中生……还是，污点证人一类的角色？”

“你是……”冷汗从额角处淌下，白马探瞬间就意识到了对方话语里的含义，警惕心瞬间拉至满格。他戒备地看向对方，但眼神里保留了几分复杂和挣扎，“你果然是……”

“被FBI遣送上阵的无辜高中生。”

江卓的语调突然变得有些无语和无奈。

白马探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了好友的选择。

年轻的侦探一如往常一般询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跟上次一样，‘LH’的身份就暂时交给你了，”江卓点了点头，说着语调有些嫌弃，“一想到本名被那些傻叉知道，就感觉心情相当不爽。”

“既然格兰威特死的不能再死了，为了正大光明用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条路了啊，我可不想变成道尔乱步之类的角色。”

“格兰威特？”白马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代号。”江卓回答地相当干脆。

喂喂……这可真是。

白马探汗流浃背地看了江卓一眼，发现对方还十分心大地正在啃花生。

关于江卓刚刚一番发言，他大概还是读懂了一些言下之意，回忆起来还不由地觉得胆战心惊。

白马探苦笑了起来……该说不愧是卓君啊，以现在的身份为出发点，主动去和FBI达成交易。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办到恢复自己“江卓”的身份的，但这样即使是组织覆灭之后关于“格兰威特”曾经的罪责也追究不到一个协助的高中生上去。

虽然让高中生协助潜入这件事，实在是过于离谱了些。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死心眼的人……一定要追究对方的话，现在联手抵抗组织的关头也绝对不是时候。

非但如此，还得给予对方足够的示好。

但是……白马探满是叹息的视线扫过。

他不知道江卓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而在之前的相处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于对自己“江卓”的身份极为认同。

不过或许……这是他本来应得的人生。

“收起你的视线，白马。”江卓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去和黑麦打听打听我之前的履历，估计就会想着把我枪毙了。”

“不过要是真的哪天应验了，”他有些好笑地谈论起这个，“骨灰盒上记得写‘江卓’，而不是恶心人的格兰威特。”

“别说这些。”白马探下意识地打断道，他的眉头都没松下来过，“卓君，你为什么会跟我讲这些？”

明明……这些根本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这让他隐隐地产生了一些不安。

“没什么大事，”江卓冲他笑了笑，碧绿色的眼睛里闪过几分促狭，“主要是才发现有些事不过是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与其费尽心思去弄到虚幻的可能。不如……”

不如在被饿死前，做点不会后悔的事。

他确实很着急，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十七岁了。

恢复了的记忆并不算十分完全，起码关于未来走向的判断已经全然删除……对此系统的解释是原本预测的走向已经被完全颠覆，即使再给他看也没什么价值。

更别提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G015为他兑换的时候把自己抵扣上了原本不够的积分，居然还溢出来一些给他重新建构身份的积分。

而在此之前G015之所以能重新出来跟他对话，只是因为关于他记忆这部分抵押还没实现罢了。所以一旦他的记忆回来，就意味着它的全部都被折现成了抵债的积分。

不愧是新手礼包中最贵的选择。

江卓突然很想嘲讽一下对方，但这么久以来的吐槽对象此时静悄悄的，倒是让他不太适应。

而且，剩下的这么点时间，想要兑换改变原先的“成年诅咒”，更是远远不够。

既然系统这么恶心人，那他干脆就恶心一下这个世界好了。

说不定还能捞够一把积分，然后真让他苟下去？

“白马，”少年突然出声，碧绿色的眼睛弯起，“我大概知道工藤他们的计划了……你想不想，去FBI那边，以另一个身份凑个热闹？”

“什么？”白马探疑惑地看向他，此时年轻的少年侦探已经实在搞不懂，自己的这个好友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了。

江卓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要知道，莫兰朵当初，留下的后手可着实不少。”

“怎么样，你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