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上次说要我们等沈言霖去百红院的时候多留意一下,今儿他去了。”陈添喜汇报着突然来了个转折“但是,除去沈言霖发现我们这一情况下,我认为他不是那种出入这种地方的人,他都没有进去更何况下一步动作。”
“他那青涩的神情不像演的,拉他手的那位小姐我们也扫视了一下,可以断定没有嫌疑”高志海补充道。
顾涣禛将笔盖一合,托住下巴,他明明记得沈言霖是百红院的常客。
阳光的照射没有舒展它的不羁。
“请再观察几天吧,总会有破绽的。你们跟随父亲多年,是我的前辈,我相信你们。”
顾涣禛诚恳的话语让两人信息倍增。
待他们出去后,顾涣禛看着桌上一张张纸,眼神逐渐黯淡,那是他即将提出的土地政策,如今的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曾几何时,他父亲在位期间就提出过土地的改革,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由此自然改革就宣告失败。
如今他在位日久也该让这火炬给重新点燃了。
这一次他希望他做的事情会有所回应。
这时,门响了。
林暮珩听到同意的答复之后便走了进去,他自己还没有开口,顾涣禛比他抢先一步。
“你来干吗?”
“不是您说……”林暮珩被整得有些懵。
“我没有说今天也要。”
“那我……”林暮珩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涣禛看这人眼都不敢抬的模样甚是有趣,在联想到沈言霖以前叱吒风云的样子,二者很难重合到一起,加上先前探子们说的那些话语,顾涣禛决定亲自会会他。
他现在可有的是时间等这人露出马脚。
顾涣禛站起身来,将林暮珩手中的饭盒亲自拿过,感知到手上变轻的林暮珩也终于有了抬头的勇气。
司令的这张脸是可以在表白墙上挂三天的程度,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林暮珩心跳不知为什么加快了些许。
沈言霖,你这么想帮我干活的话,以后继续吧。
17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顾涣禛看着林暮珩无语又想不表现出来的样子,他也在压制自己的想笑的心理。
“我,给自己没事找事!给我把枪,让我自杀,我要回去高考!”林暮珩有苦说不出,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顾涣禛这么有孩子心性!
明明看小说的时候没有。
林暮珩和严翰伟都没去菜场,而是在政府内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房间展开布局。
如何排列与排序,如何向他人说明他们都在这几天讨论了出来,其中甚至包括了增加的商贩流动去向。
“这不得把我们裱起来。”林暮珩开始自吹自擂。
“那肯定的!不过我们要快点去相馆拍张照,政府内的相师能把人的灵魂拍出窍”严翰伟提醒道。
“那我们快去!”林暮珩想起被昭陵二中集体照支配的恐惧,他可不想把自己这张脸拍成遗照。
完全确定下来后,两人明天便决定开始实施,离开前俩人还相互击掌。
晚上,林暮珩竟破天荒地睡不着,他只得兴奋地拿起图纸看了又看。对于林暮珩来讲,这个方案无论与否,都是他在这个岗位上对于责任的履行。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窗外那株不知名的植物顽强地长出了血肉,纯白的花瓣与月共舞,成了生长在地面的白星。
林暮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眼得了,他一直都习惯不了清早起来,加上已经处于深秋时期,时而微风轻拂,有了几分凉意。
他与严翰伟碰面以后便展开了大动作,菜场内人头攒动,而他们用篮子挑起的菜也因为人的走动泛起绿波。
“请大家记住自己的位置,以后尽量不要改变,流动商户请不要私自霸占他人的柜台,每个人都会有位置,我们会根据税来定夺。”林暮珩喊着。
看着位置逐渐变少,有些人也开始着急了,不停地询问该怎么办。
“不用着急,那儿也可以。”严翰伟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那地方不偏,也不需要买家花很大心思去找,如此好的地方拿来放杂物确实可惜了。
人都安排妥当后,林暮珩环视一周,还有着不少的空位,大约还能容纳几十号人,这样商贩们也不会抢位置。
“乡亲们!新的一天开始了!”二人说着,菜市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掌声,声音唤醒太阳,照亮了林暮珩的发丝,让他原来就偏棕色的头发成为太阳的代名词。
“小沈,我们再观察两天就上报吧。”严翰伟剥着以为热心阿姨送来的橘子说道。
“我觉得行。”林暮珩比他的速度要快。
“二位还不去吃饭啊”有人找他们提醒。
林暮珩这才发现饭点过了,他差点没把手里的橘子挤爆。
“你又去哪里!”严翰伟喊道,林暮珩已经开跑。
“饭堂!”
“有这么爱吗”严翰伟心里一万个不解。
“你不懂……”
林暮珩人已经不见,只留下了声音在飘。
“沈议员跑这么快去哪?”
“可能有对象了?”严翰伟猜测到。
在不知道的地方,林暮珩被造了一回谣。
林暮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再也没走过那条小道,到地方时已经满头大汗。
“张姨两份!”林暮珩撑着餐台,向张姨比了个“2”的手势阻止了要下班的她。
“瞧把你累的,下次早点来,别耽误姨下班。”
“知道了!”
“别让你对象等久了!”张姨一脸“我都看穿了”的表情。
天天帮人带饭没有对象?无人相信。
“不是对象!”林暮珩气急败坏地反驳。
张姨摆手一直重复着知道了,待林暮珩走远后还小声嘀咕“这孩子还害羞上了。”
林暮珩这次的恐惧心理到达顶峰,他现在连门都不敢进,他怕自己一敲门就会面对一张超绝厌世脸,以及一句“你被解雇了”的超绝话语。
早死晚死都得死!
林暮珩心一狠,打开了门。
想象的狂风暴雨并未能袭,顾涣禛在写东西并未抬眼,林暮珩觉得这人忒没防范意识了,还好是自己,不然……
他没有往下想,把东西轻放下就准备走人,许是林暮珩手里的另外一碗饭太过于扎眼,顾涣禛还是抬了眼。
“你还没吃?”
“嗯”林暮珩诚实点头“方才在菜场耽搁了,还请您见谅。”
林暮珩知道顾涣禛在“关心”自己,他的整个神经系统都紧绷起来。
顾涣禛瞧见了他被薄汗稍微浸湿的白衬衫,尽管他心里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人会这么努力工作,但证据就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暂时妥协。
“下次你办完事再来,我没有公事重要。”顾涣禛将眼神收回。
“我还以为下次不要来了呢。”林暮珩心里小声嘀咕。
“你在说什么?” 顾涣禛好似有读心术一样问道,这让林暮珩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我刚刚是在心里说话吧?
“司令您英明!”
既然问了就必须有答案!林暮珩对顾涣禛进行了一波吹捧,点到即止。
听到这话,顾涣禛身体比思想先做出反应,嘴角泛起了连自己都没有马上察觉到的弧度,等到发现时他又马上收回。
顾涣禛觉得自己出问题了。
不仅是顾涣禛,林暮珩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顾涣禛在笑?不对!是我这几天早起精神紊乱了…此地不宜久留,林暮珩已经准备好跑路。
“沈言霖”顾涣禛阻断他的想法。
“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在这吃完再走。”
司令的邀请就是命令,林暮珩说了声好之后,在一个小角落打开碗。
顾涣禛的直觉没有错,当林暮珩开碗的那一刻他看清那红色的东西——辣椒。
沈言霖出生于北省大家,北省的人一般都不吃辣,顾涣禛曾和沈言霖一家子吃过一顿饭,那时候沈言霖对吃辣嗤之以鼻,没吃几口就借口有事溜了出去,脸被辣得红得不成样子。
他不可能这么能吃辣。
顾涣禛于细枝末节之中察觉到不对,行为上的反常可以用各种理由勉强搪塞过去,而习惯上的改变着实令人不着边际。
“他确实反常。”
面对顾涣禛的怀疑,林暮珩丝毫没有察觉,他现在正在往嘴里塞辣椒怀念家乡——不够辣啊啊啊啊啊,再也不骂昭陵了。
林暮珩吃着突然就勾起一个绝妙得主意:如果我把每个区域都挂个牌子,会不会方便很多?
他似是被自己聪明到了,拱着的背都挺直不少。顾涣禛收回眼神,他此刻把林暮珩看成了刚睡醒,在伸懒腰的小狗。
至少沈言霖不会在我面前做这样的动作。
顾涣禛的怀疑加深了……
“谢顾司令的厚爱。”林暮珩走的时候还不忘帮顾涣禛把垃圾也带走
林暮珩找到严翰伟,将挂牌子的想法说出来,严翰伟听了眼前一亮,二人一拍即合,于下班后开启了自己的灵魂创作。
“你在画什么?”严妈看严翰伟的画陷入沉思。
“这是海虾啊”严翰伟解释了自己的思路,严妈没说,只是拍拍严翰伟的肩膀走了出去,不理解但尊重。
林暮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弄完还自我感觉良好。
顾涣禛早就让跟着他的人下班了,只有他在空荡的大街行走。
一切都睡下了,只是顾涣禛在走时会惊动一些睡眠浅的动物,没有多久有归于寂静。陪着他的只有大路上始终明亮的路灯,将灯光当作火的飞蛾。
顾涣禛习惯一个人走,他的一生好似都是一个人……
“正了吗?”
声音打破宁静,顾涣禛看过去,林暮珩站在高处不知道在挂什么东西,他努力顶脚,终于挂上去。
“没有左偏了,小沈,你不行”严翰伟在下面拿着牌子说道。
“你行你上!来!”林暮珩大声说道,做出有请的手势。
“不行,我恐高。”严翰伟找理由道
“男人只会找借口……”林暮珩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在场的三个人都被骂了一番。他气到一定程度狠狠地将牌子推了一把。
“对!正了!”严翰伟拍掌。
顾涣禛开始想上去帮忙,但被严翰伟一嗓子喊住了,他在远处继续观望,手电的灯光无意间照到林暮珩面庞上,白皙的脸在黑夜之中尤为明显。
林暮珩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笑容,笑容温和且富有少年的肆意。
沈言霖无论在哪个时候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真是沈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