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种种在此刻不断涌现，如同走马灯一个不落，上天好像有意给予顾涣禛一些破绽，让他发觉。

顾涣禛没有过多停留，他抱着怀疑继续赶路，月亮逐渐从云层中显露，照亮人们前行的路，使漆黑之夜有了些许光亮。

与月亮相比，没有阳光的白天，无论怎样都比月光要明亮，秋意加浓，早上也愈发变冷。

“赚的钱变多了”

“方便了不少呢。”

“路好走了好多”

……

林暮珩和严翰伟询问了一圈后也放下心来。

“月底了……”严翰伟听到好评后全身舒畅。

“是啊”林暮珩说话时有风吹起，掀起了他额间的发，吹散了耳边喧闹的人声。

在几天询问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将议案完成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一个东西。

一个能让议案百分百实施的东西。

“李青哲先生”

严翰伟在前面打头阵，李青哲见有人叫他，便将头先转过来。

“你们好”他微笑回应。

林暮珩悄悄皱了眉，他看着李青哲的模样，这人温和是真的，狡诈也是真的，活像一只狐狸。

更重要的是，他对这个人的模样有些印象，可《无名》中却没有李青哲这个人。

“我们想问一下关于菜市的税收……”严翰伟继续说道。

“哎哟！”听到这话李青哲来了精神，他将在做的事情反到一边“我们财务部刚刚还在讨论呢，怎么菜市的税收多了许多，没想到功臣在这里。”

李青哲说着还给两人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真是谢谢你们！我们预测了这个月只是开始，下个月还会涨！你们等着领奖金吧！”李青哲越说越激动。

李青哲这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两人说“既然都来了，你们把工钱拿走吧，正好我也躲些懒。”

听到工钱二字，两人眼睛都有光了，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去拿钱。

严翰伟拿着钱就习惯性地向上抛，而林暮珩却是拿着钱傻笑，如今的他也是体会到了努力就有回报的切实感受。

月底等待他的不再是联考，而是沉甸甸的薪水。

“小沈！”严翰伟和李青哲看林暮珩在那傻笑好似被夺舍了一般，于是严翰伟一嗓子把他喊了回来。

“不好意思，见笑了……”林暮珩有些尴尬，但想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回到屋后，林暮珩小心翼翼将钱收好，他仔细算过了自己的工资不多不少，刚好是从来到这个世界起算，一共23天。

23天……

他看向窗外，思绪飘向远方，林暮珩来的时候已经入冬了，而昭陵的天气预报也预测今年必定有雪。

他很早之前就期待着这一场雪 。

“家那边今年会下雪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窗台上枯萎的植株随风飘动着……

高志海和陈添喜两个人接到顾涣禛的命令后，全副武装跑到了百红院。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顾涣禛的拒绝如同往她们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什么装扮？”

“你还好意思说我！”

其实两个人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主打能看见就行。

“我要是被熟人瞧见了，家里的婆娘能追我五条街。”

“真不知道顾司令在想什么，沈议员怎么看都不会干那种事情啊。”

尽管两人不明白顾涣禛在想些什么，但他们依然照做了，他们坚信顾涣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自己段位不够不能察觉。

早晨的百红院没有什么人，里面的姑娘们大都多聚在一起聊天，见有人来有些大胆地马上走了上去。

“先生找谁？”

“找沈言霖。”

听到不是这里小姐而是客人的名字，她们失去了兴趣，“找人不该来这，应该去警署。”

二人相互看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顾涣禛执意要他们来，而自从看到上次“沈言霖”勇闯白红院的全过程之后，他们就认为“沈言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一个这种地方都不来的人很难再做出其他的事情了吧。尽管二人是这样认为的，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于是他们使出了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拒绝。

招数，

“我们给钱！”高志海挥着手中的钱，小姐们还没做出反应，这里的妈妈先行一步，马上跑了出来，笑着把钱收下。

感知到钱流失的高志海心里一阵疼，悄悄对陈添喜说“我们要找顾司令报销。”

“。”

“你们找沈少爷是吧，哎哟，他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以前可是天天来，但这一月没来了。你们要找他，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不过。”妈妈摇着扇子伸出手。

高志海和陈添喜都惊讶不已，他们的判断错了，从上次就错了。

开始他们认为小姐对沈言霖说的话只是拉客的套话，没想到是有指向性的。

那为什么他会表现得如此青涩？只有一个理由可以拿来解释。

沈言霖发现了，他在演戏。

真会藏啊。两人想着，同时也感叹顾涣禛的聪明才智，他们如今学到人不可貌相这一道理。

“两位爷思考得怎么样了？”妈妈露出期待的眼神。

“麻烦了，以后他在这和什么人说过话都请告诉我。”陈添喜递钱过去，他再也不骂高志海报销的行为了。

此地不宜久留，与妈妈达成协议后两人火速离开现场。

“妈妈，沈少爷不来了怎么办，您就这么答应他们。”

“傻姑娘！”妈妈轻敲她的头“有钱不拿是最傻的！”

“他来了命就到头了。”人群中一位女人说得掷地有声。

这个时候的林暮珩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心里的形象来了个180°大转弯，他在完善着自己的方案。

“等一下！”严瀚伟在催促着，林暮珩高声回答着。

“快快快！别等了！”

严瀚伟把林暮珩也催着急了，他快速翻到第一页，在顶格处无意识的习惯性地签上自己在5班的学号

“02”

林暮珩毫无察觉，他马上递给了严瀚伟。

“久等了，贺助理。”严瀚伟双手递给贺助理。

林暮珩听到名字，将头抬起来，他对这人有记忆。

贺瑞良，顾涣禛的助理，从顾涣禛上位后，贺瑞良就一直辅佐着他，两个人很有默契，而且话都不多。

此时贺瑞良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真不知道誰遗传谁了。”

这是林暮珩作为读者的吐槽，贺瑞良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这边看来，林暮珩也没有躲藏，对贺瑞良回复以平常的微笑，贺瑞良看到后也对他点头回应。

他拿着各位议员的提案往前方走。

“贺助理。”听见有人喊自己，贺瑞良回头，李青哲正从一扇门里走出，“去送提案？”

“嗯。”贺瑞良简单回复着，李青哲有些许尴尬，他尝试在找一个话题。

“我觉得那沈言霖和严瀚伟的议案就很不错啊！我说真的，咱们这月税收还因为他们增加了！”李青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贺瑞良听进去了，点头表示收到。

“谢谢，我会和顾司令如实反映的。”

两人之间尽了礼仪后，贺瑞良就离开了，李青哲将腰挺直后，看着其背影陷入了沉思——他和司令两个人在一起会说话吗？

顾涣禛接过送来的议案，在他眼中其他人以前是怎样，现在依然是怎样，放在以前，他只会把优秀的抽出来，其他的草稿纸都嫌少。

这次，他却多了一个动作，他要找“沈言霖”的议案，可顾涣禛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但严瀚伟的议案后分明写着“和沈言霖共创”的字眼。

他找来找去只有一个“02”能与之匹配，顾涣禛只得拿起这位“02”的文章看起来。

文章上写的是菜市的事，过程结果应有尽有，顾涣禛现在能够确定这文章就是那人写的，而让他真正能确定下来的是最后的一句话。

“此方案经检验能够提升人民的幸福感，获得感，还能提升本省的收入，可谓一举两得。”

——与严瀚伟共创。

顾涣禛看着这个人写的字，从客观来讲，这字是十分漂亮的行楷，规矩却又不失洒脱。字是没有问题，但是沈言霖写不出。

“顾司令，您说得没错，百红院的人说沈言霖虽然这一个月没有来，但他以前天天光临。”这是高志海他们的报告。

一个月内从未出去过。

那人好像也是这一个月内有了大转变。

“司令，财务部有人反映菜场的议案实验很成功。”贺瑞良将李青哲的话带给了顾涣禛。

那人会将事情办得很好。

一个人从行为到性格到习惯全方位都发生了转变，别说一个月，有些人甚至一生都做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人不是沈言霖。顾涣禛终于坐实了不久前产生的猜想。

他将贺瑞良喊过来“麻烦把沈议员喊来。”

“02是你？”

这是林暮珩来到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怎么知道我的学号？”

林暮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直到顾涣禛将纸张递给了自己，上面的“02”赫然醒目，林暮珩双手捂脸，感觉丢脸丢到家了。

“是我。”

“你文章写得很好。”

面对顾涣禛的夸奖，林暮珩悄悄把手放下来，看顾涣禛的眼神都有了光。

“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我今生莫大的荣幸。”

“坐，坐我旁边”顾涣禛邀请道。

林暮珩吓得不轻，脑子一下短路竟直接走向顾涣禛，找不到位置的他眼睛一闭，想直接坐到顾涣禛的扶手上。

长衫的衣料清扫过顾涣禛的手，他马上将手收回。

“搬凳子！”

顾涣禛声音变大，一下便把林暮珩吼清醒了，他立马直起身开始围绕凳子展开一系列动作，所有都完成后立马坐下，顾涣禛听见了身旁的人轻微的松气声。

“现在不谈政事，我们叙叙旧。”顾涣禛看着林暮珩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