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李思思顿时愣住了，俨然没想到林笙说话会如此直接。

林笙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继续问道，

“万江有交代公司具体什么事把他绊住吗？”

“没有，他从不主动交代，我也不会过问。”

说完，李思思忽然感到一阵疑惑，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忽然开口，

“你们为什么不去公司找万江？是不是万江出什么事了？”

林笙与许观南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许观南的神情有些严肃，语气平稳地说道，

“经调查得知，万江和风新集团的女实习生刘小芬走得很近，刘小芬在今天中午死了，初步判断是他杀，我们目前还没找到万江，不排除他有杀人嫌疑。”

李思思脸上的神情顿时惊了，目瞪口呆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许观南的话，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不，不会的，他...他没这个胆子，我和他生活了整整五年，他不可能会...”

林笙被李思思一把拉住，见她眼神中满是惊慌，不忍出声安抚，

“我知道你也不敢相信，但现在，必须要找到万江才能摆脱嫌疑，如果你有任何线索，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话一落，林笙把一张名片递给李思思。

李思思颤巍巍地接过名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地刚要问出口，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句软糯的声音，

“妈妈，这个漂亮姐姐和帅哥哥是谁呀？”

女儿小念一头黑色小卷发，怀中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穿一身粉色的可爱睡衣，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人听到声响，齐齐向小念投去眼神。

李思思眼眶中的泪水在一瞬间憋了回去，硬生生咽下心底的委屈与无措，干涩的喉咙微动，强忍住调整了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敢走向小念，蹲在小念面前，抚摸她的脸，

“你怎么出来啦，不是答应妈妈要乖乖睡觉吗？”

小念对上李思思的眼神，一只小手轻抚上李思思的眉眼，童声稚嫩，说出的话却异常暖心，

“妈妈，你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爸爸太忙，又不能陪我了？没关系的，妈妈，爸爸不在家，我也会照顾好妈妈，不让妈妈担心。”

听到这句，李思思眼眶中瞬间溢满泪水，一把将小念紧紧抱在怀里，随即，两行清泪沿脸颊滑落。

即便没有看到李思思落泪的画面，小念依旧像是感受到李思思的情绪一般，抬起小手回抱李思思，像往常李思思照顾她那样，学着大人的样子轻拍李思思的后背，柔声轻哄，

“妈妈不哭，小念长大了，能照顾妈妈了，我们可以一起等爸爸回来。”

李思思强压下内心泛起的阵阵酸涩，尽力让声音听上去正常地回应，

“好。妈妈陪你一起。”

林笙和许观南见到这一幕，心中只觉得很不是滋味。

两人简单和李思思道了别之后，李思思拉住林笙的手，恳求道，

“警官，如果有他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告诉我。”

林笙回握了她的手，真心安抚，

“会的，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

说罢，两人便离开了。

刚走出小区门口，许观南便接到一则报案——幻影酒店发现一具男尸。

最坏的预想似乎得到了印证。

两人立马赶往幻影酒店。

保洁储藏室，几个大型的垃圾袋堆放在一起，其中一个垃圾袋破了一个大口，死者的头漏了出来。

“死者身上没有其余伤口，是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当场丧命，眼神惊恐，应该是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人或事，猝不及防被人杀了，当时情况紧急，警方很快到了现场，凶手来不及处理尸体，就只能暂时把尸体藏在储物间。

能随意进出酒店储物间，必定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先从酒店工作人员查起。”

林笙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情况，一边分析一边做出判断。

只听话音刚落，许观南就接到唐子彦的电话，

“队长，周燕买了最近一班的汽车票，带着行李出门了，现在正在去北街汽车站的路上。”

许观南挂了电话，对上林笙的视线，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

“周燕要跑。”

*

周燕再一次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看到眼前的林笙和许观南，此时眼神中没有半分害怕与紧张，反倒是显露出一脸镇定，像是提前预知结局一般。

“万江是不是你杀的？”

林笙脸上情绪阴沉，满脸不悦的模样，对周燕没了半分耐心。

周燕听到“万江”的名字，眼神中才生出一丝波澜，眼神阴鸷，周身弥漫起一层阴冷，咬牙说道，

“他就该死！他们都该死！可我能力太小了，只能杀万江一个。”

一句话震惊三人，林笙顿时对眼前的周燕颠覆了看法，眉头紧紧皱起，满脸不解，

“你为什么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怨恨？因为刘小芬？她是你女儿对吧？”

提到刘小芬的名字，周燕的脸上顷刻间布满悲伤，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猛得捶打胸口，痛苦地弓起身，豆大的泪滴在一瞬间打落在地，

“都怪我，没能及时发现小芬的异常，她这么要强的孩子，是他们害了她，他们都该死！”

说到后半句时，周燕额头青筋暴起，盈满泪水的眼中充斥着极大的恨意，紧握拳头，捶打在审讯椅上，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林笙疑惑地注视着周燕的过激行为，神情满是不解，但隐约猜到事情不会单纯是杀人案这样简单，淡定开口，

“只有你说出来，刘小芬受过的委屈才能被讨回公道，我们才能帮你。”

周燕此时才有了动容，迟疑一秒，转而却对林笙说道，

“我女儿已经死了，小芬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怎么不见你们做一个称职的警察！”

林笙一圈打在唐子彦的胸口，只听唐子彦痛呼一声，充满诧异的眼神看向林笙。

周燕也愣了一瞬，却听林笙扔出一句，

“死人救不活，这一拳先给你赔罪，既然你口中的‘恶人’还没死绝，那就更应该让她们遭到惩罚。”

径直与林笙对视，周燕的眼神盯住她，两人对视无言，最后终以周燕的坦白结束，

“小芬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八个月，一度很焦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但她其实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一个月前，她突然接到风新集团的录取通知，她接到消息那天，特别开心地和我说，她有工作了，不再是我的拖累了。

但入职后，她越来越不开心，我问她是不是工作太难了是，她也没回答，只是安慰我，一切都好，直到一个星期前，我在幻影酒店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小芬打扮得很好看。

以前她最讨厌浓妆艳抹，但是那一天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我看到他们亲在一起，进了房间。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有家室，也不是真心喜欢小芬，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此还和她大吵了一架，她让我别再管她了，就当没她这个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管她，后来我当上风新集团的后勤保洁，我才发现，

原来，和小芬同一个项目部的实习生都在孤立她，项目组长冒名顶替了小芬的功劳，还在私底下胡乱造，说她和上司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说她每天想着法儿地勾引男人，

甚至拉群屏蔽小芬，在群里发各种角度偷拍小芬的照片，说着最恶毒、最下流的话，即便同为女孩子，她们也从不留情，这样的人渣，难道她们不该死吗！”

周燕一边说着，眼神越发幽暗，语气逐渐变得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恨意，情绪越来越激动。

此刻，听到周燕的陈述，林笙才意识到刘小芬的处境是有多么的窒息，心也跟着恨了起来，继续开问，

“为什么刘小芬一开始不主动和公司上层揭露，就任由她们欺负？”

只听一声冷笑，周燕脸上显现出极尽的鄙夷，

“当然尝试过，但没有会管，那群狗东西只注重结果，根本不管实习生的死活，上层的忽视更加默许了她们的行为，她们开始变本加厉，甚至开始用ai做视频，肆意造谣，越来越没了顾忌。

甚至有一次，直接把视频发在公司工作群里，被小芬看见，她直接崩溃了，你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她们身为一个女生，也体会不到！”

“你们尝试过报警？”

提到这一点，周燕的眼神变得更加哀怨，眼神充满幽怨地扫过三人，

“尝试过，可是最后，就因为公司统一口径，不想败坏公司声誉，和你们这些所谓的警察串通一气，对小芬反咬一口，后来，小芬直接变了个人，开始浓妆打扮，开始变成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本来，今天她是想让万江说出实情，录音做证据，却被万江发现，两人争执，等我赶到时，正好看到万江把小芬推了下去，万江很慌乱，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根本没注意到我走进房间，就在那一刻，我产生了杀他的想法，一刀捅了上去。”

听到这些，许观南的神情复杂，眉头紧皱，语气不解又无奈地开口，

“刘小芬已经死了，我们接到报案就一定会查下去，你太冲动了，原本你可以不用沾上血腥，正义也可以到来。”

周燕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异常平静地吐出一句，

“这样的正义来得太晚也太慢了，如果当初那次报案没有潦草了事，小芬也不会死，但如果终究是如果，你又怎么保证，你们都值得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