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热,无止境的热,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胸腔和肚子的软皮被炙烤着卷起痒意,这股痒让林皓卿怀疑自己马上要被烤焦了。
他下意识的弓起腰,双腿也不自觉的蜷缩,企图用这个姿势保护脏器,残存的理智让他隐约意识到自己不该呆在这里,快往外逃。
逃,往哪逃。
林皓卿仰头去扒地面,细碎的铃铛声随着他的动作叮叮作响,手脚被红绳松散笼着,偏偏一挨着就失了力气,颓然留在原地,噙着泪求饶。
“别吃我......”
他听到有人叹息的声音,也听到呼呼的风声带来更滚烫的热浪。
他害怕极了,挣扎的双手愈发用力,筋骨绷起,红绳嵌进细白的软肉,把他的小臂勒的更紧。
他是一条缺水的鱼,被摊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烤,这大概是最残酷的刑法,在肉香和火焰的爆燃中窒息。
好在他摸到了什么,那是一件带着熟悉气息外套,外套上属于严景铄的凉意简直是救命稻草,让林皓卿忍不住整个人往衣服里钻,像是犯了瘾,非要把头脸都埋进去,企图用这一丝凉意抵抗永不止歇的炙热。
这粗暴的自我救援着实有些失败,他隔着布料呼吸困难,一边混乱思索脑袋没烤熟算几级烧伤,一边茫然挤出泪花,不知道向谁祈求饶恕,稀薄的空气挤压他的思维,他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卿卿。”
红绳和衣服突然被人拨开,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像是黑暗里的曙光,林皓卿几乎立刻拼尽全力攀了上去,畅快的为滋滋煎熬的皮肤降温。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只手又抽走了。
他委屈又绝望的被那双手松开,隐约听到那人还在念叨着让他等一等忍一忍的鬼话,迷糊的崩溃,实在是委屈极了:“求你了,救我......”
严景铄停下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爱人,那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原本白玉似得面容如今生动的挂着泪珠,泛着圆润的甜美,嘟起的嘴唇亮晶晶的,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似乎是齿痕。
他还要等什么?
他瞥了一眼即将湮灭的破碎法相,伸手将那怪物抓了起来。
“赫赫,你是不是想找我要解药?”法相就剩下四分之一的脸,半颗眼珠子居然还有些得意:“求我,我考虑考虑。”
严景铄挑了挑眉:“按照传统风格,我是来道谢的。”
法相残存的四分之一张脸居然也能露出迷茫和震惊的表情。
严景铄继续道:“谢了,你的药很好用。”
青铜胎身在刺耳的尖啸声中灰飞烟灭,被严景铄弹了弹手指,连那些灰尘也尽数被挥舞的触手吞噬。
数不清的黑影挤满了整个大殿,漆黑一片的影子上居然显露出清晰又相似的迫不及待。
开动了,终于要开动了。
严景铄慢条斯理的在林皓卿身前蹲了下去,手指随意的拨了拨铃铛,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的人就咬上了钩,挣扎着朝他伸出了手。
“我好热啊......”
严景铄顶了顶腮,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眨的盯着:“那怎么还穿这么多。”
林皓卿被烧糊涂的脑子这才缓缓转了起来。对哦,他怎么没想到。
林皓卿一边叮叮当当的拉扯,一边费力解自己的腰带,厚实的棉布长袍只用几颗扣子固定住,可偏偏最里面那件棉质T恤掖的一丝不苟。
铃铛声随着林皓卿鲁莽的动作又吵了起来,那红线也不知是什么法器,轻飘飘的,看起来没什么重量,偏偏轻而易举将林皓卿困在远处。好心的严景铄伸出手,替他拨开挂在耳朵上的铃铛:“还有裤子。”
对,都得脱了。
林皓卿弓着身子去拽恼人的裤脚,憋红了脸也没解放自己的左腿,寻常轻而易举的事情在此刻难倒了他。
细又艳丽的红绳由于林皓卿的动作绷在他的脊背,不知是被什么濡湿了,他费力的喘息是绝佳的配乐。严景铄慢条斯理的欣赏,作为开幕,让影影幢幢的观众愈发期待。
“真乖。”
凉丝丝的夸奖让林皓卿头晕目眩,他不知道哪里又有了力气,踩着裤脚把裤子费力的蹬下去,仅剩的内衣由于他的动作卷了边,慢吞吞的往下滑,勾出清晰的凹陷。
严景铄伸出手掌,抚了抚他的头顶。
解暑的冰凉给了林皓卿无尽的力气,他迫不及待的仰起脸去蹭对方的掌心,有限的作用只是饮鸩止渴,林皓卿大着胆子,顺着严景铄给的线索往上攀。
脸颊顺着小臂滑上去,蹭着流畅的肌肉软绵绵的索取更多,对方的手掌顺着滑下来,穿过层层叠叠的红线,欺冰裁浪的,沿着胸腔从上到下为他解暑,铃铛有条不紊的震响,直到他披着红线坐了起来。
“谢谢。”
林皓卿的声音不复刚刚的混乱,严景铄皱了皱眉。
药效似乎被轻而易举的缓解,对方已经重新回头拉扯刚刚好不容易才脱下的长袍,眼神也恢复了清明:“没那么难受了。”
严景铄眯了眯眼睛,难以置信:“不热了?”
林皓卿仍是混沌的,但偏偏有了神志,他点点头,又去拽那件皱巴巴的袍子。
严景铄咬牙,他第一次遇到这样可恶的事,满屋的黑影沸腾起来,翻滚着涌动,推着严景铄朝前走。
严景铄毫不意外,要是林皓卿能听到声音,也要被这群没吃饱的怪物吵醒。
他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香气,站在原地没动,嗯了一声。
并没有让观众等太久,铃铛声渐渐停止。
刚刚还自力更生的人复又俯下身去,最后一波热潮格外汹涌,急促的喘息再次响了起来。
青石地面在烛光下化作一片光滑的墨色,蜷缩的脚趾抵在上面,像圆润的珍珠,勾着红绳,发出莹润的光,连上面沾染的灰尘也显得可爱。
脚趾的主人此刻不知怎么的,突然从近乎透明的苍白烧成了粉红色,是因为一直在发抖吗?还是因为注视的目光太过深沉?
林皓卿费劲的转过身,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内里被烧开的洞此刻忽闪忽闪的漏风,把这邪火助的越发旺盛。
要找个什么东西,要找个解药,他撑着身子往回看,眸中的水光盈盈,映出严景铄的脸。
他似乎突然忘记该如何开口,支着身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可他偏偏起了性子,也不肯求人,任由自己歪倒在皱巴巴的长袍上,大喇喇的敞开身子,连腰间叠起的细肉也清晰可见,他的眼睛盯着严景铄,一眨不眨。
红线反着光,在莹白的皮肤上错落纠缠蜿蜒,惹得皮肤也泛起红晕,红晕顺着缠绕的红线洇开,绕过他的肩头,顺着身体曲线缓缓流淌。被勒出的浅浅印子,在肩头交织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严景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把他从月光中扶起:“现在,需要帮忙吗?”
林皓卿听不见,也说不出话,他的瞳孔已经无法聚焦,这把火太旺了。
声音与耳膜隔了很厚的气壁,厚重如同实质,这些摸不着的气壁把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带走了声音和色彩,让他感受不到严景铄的触摸,也感受不到期盼的凉意。
哪怕冰凉的掌心一路向下,跋山涉水的探寻他的病原,他的症状也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他靠在严景铄的怀里,挣扎着拽紧严景铄的领口,委屈的抽噎起来。
“怎么办啊?”
严景铄没说话,拈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林皓卿睫毛抖了抖,泪珠慢慢溢了出来:“......我坏掉了。”
严景铄没有反应,林皓卿愈发难过,浑身都在发抖,泪珠颤抖着滚了出来:“我......呜!”
这个吻终于落了上去,严景铄迫不及待的舔走腮边的泪珠,粗鲁的碾过林皓卿的嘴唇,毫不费力的撬开柔软的内腔,湿润甘甜的小舌含苞待采,像他的主人一样,无法抵挡严景铄的动作。
这个蛮横的吻穿透了林皓卿周身的壁垒,那让人喘不上气的厚厚隔层被浓烈的情谊融化,他终于久违的听到那些细微的声音。
粘腻的水声,急促的喘息声,还有铃铛颤抖摇晃的响动。
面前的廊柱被重新染上颜色,金色烛光格外耀眼,心脏的跳动不受控制,他呜咽了一声,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解药。
“给我吧,穆申。”
严景铄突然惊醒,动作停了下来。
林皓卿附在严景铄耳边喃喃,借着月光的遮掩,手指还在怯怯往下探,盲目在严景铄身上找自己的解药。
严景铄咬牙,神色复杂的制止他作乱的手,浅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林皓卿眼角那颗脆弱的泪珠,一字一句的质问:“看着我,我是谁?”
严景铄神情严肃,好像刚刚迷醉的人不是他。
林皓卿眨眨眼,睫毛还在抖,露出一如往常乖巧的微笑,缓慢的朝严景铄依偎过来,音调里掺满了甜腻的蜜。
“我爱你,穆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