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来到平安京的第二个月。
禅院家遭受“特级咒灵”夜袭,人员损伤:零。
除了祓除过程中禅院家主召唤十影“不小心”造成了一点点建筑损毁,可以说这次咒灵的袭击被应对得非常完美。
至少玩家觉得非常完美。
其实正常玩家击败咒灵是可以随机获得体力/力量/敏捷/防御/血量/咒力属性点的,但玩家是个天与咒缚,能增加的就只有咒力属性。
不过没关系,玩家不挑。
说到底,他的本职工作就决定了他的武力高低根本不重要,只需要部下绝对听话、好用就行。
所以他这一回出行把大部分的战斗都交给了小夜左文字和百鬼丸,自己则用咒力化作流云在一旁掠阵和指挥,保证最大限度的用这些小怪让他们得到最佳的锻炼结果。
*
小夜左文字是一振短刀。
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准确来说,这把短刀诞生于五百年后的安土桃山时代,又更往后的七百年后,被时之政府的审神者唤醒,作为刀剑付丧神效忠新的主人。
不过,虽然说是付丧神这样的末位神明,能够被审神者召唤的也只是分灵而已。
刚刚被唤醒的短刀付丧神能力非常有限,小夜左文字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的这一任主人好像比较特殊。
他能让等级还不高的小夜左文字和躯体高度依赖假肢的百鬼丸,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战斗力。
遵从耳畔传来的指令,小夜左文字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眼看就能一击击杀的咒灵,在咒灵愤怒的嘶吼声中抽身疾退。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唾手可得的战果或许会不甘的踌躇,可小夜左文字是刀,而刀当然会完全服从持刀者的命令,而且不用去思考缘由。
“很好。”
站在远处屋檐上的黑发青年笑眯眯的,让云雾裹挟着他的声音传递指令:“百鬼丸。”
追着小夜左文字往前猛冲的咒灵将黑红的大嘴张得像一个黑洞洞的穴,带血的腥臭唾液源源不断的往下滴答:“吼——”
小夜左文字甚至连本能回头的反应都不会有,即使蓝色的发丝被气流吹得呼啦啦的响。
他无条件信任那个压根没走入战场的黑发青年。
“咚”
一道漆黑的影子半路从天而降,一脚把咒灵张大的嘴狠狠的踩进了地里。
正是同样在接受指挥百鬼丸。
他的身后,更多长得千奇百怪但肮脏得很统一的低等级咒灵汇聚成一股惊人的咒灵流涌向百鬼丸和他脚下的一级咒灵。
玩家站在远处用手在眼前搭起棚远眺,对百鬼丸这前有一级后有成群低级的糟糕境遇并不担心。
因为下一秒,百鬼丸抬手——他的双手和双腿其实都是可以拔掉的义肢,里面该是骨骼的位置是寒光凛凛的长刀——他拔了一把刀出来用力刺下去将脚下的咒灵死死钉住,然后毫不恋战的一错身退开。
紧追着百鬼丸而来的低级咒灵可没有什么智商,也来不及像他一样中途拐弯。
“轰——”
小夜左文字引怪,百鬼丸聚怪,然后让小怪和精英怪对冲什么的……
玩家打了个哈欠。
是完全不需要动脑的操作呢。
不过显然,小夜左文字和百鬼丸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轻巧的落回到玩家所在的屋檐上,和一直留在玩家身边的多罗罗一起看向两败俱伤的一地咒灵。
用两败俱伤来形容或许有失偏颇。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方全灭。
明明,他们的主人只是命令他们在什么时候把哪只咒灵带到什么地方去,或是将某几只咒灵打伤而已。
他就这样站在战场之外,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一样测算出了能让两边咒灵正好同归于尽的阵容,然后安排他们像是驱赶羊群一样驱赶咒灵到合适的位置。
然后“嘭”的一声,刹不住车的咒灵、已经受了伤的咒灵就轻轻松松帮他们的祓除了对方。
一个不剩。
他哪里是在指挥小夜和百鬼丸。
稀薄的云悄无声息的从一片狼藉的咒灵堆里撤了回来,乖巧的环绕着黑发青年的衣摆打着卷漂浮。
他“指挥”着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物。
【请玩家注意,当前脑域使用率超过预设阈值】
【建议玩家登出游戏稍作休息】
瞎说。
玩家嫌弃的点掉这个弹窗。
这种程度都需要动脑子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走了,百鬼丸,小夜,多罗罗。”
天快亮了,他们也该回五条家去了。
同样的薄云从禅院住宅的不同方向飘了出来,最终归于玩家脚下,将他和初始部下们稳稳当当的托起。
啊,别误会,这些云并不是像刚才“指挥”咒灵一样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只是禅院家的npc实在吵闹,为了不影响他刷怪的效率,玩家让他们好好睡了一觉而已。
用医师开给玩家的助眠药物。
他的技能是【流云操术·改】,属于这副躯壳的一切都都可以被操纵成流云,当然也包括那些融入血液的药。
禅院阵营没有药物抗性,这个情报记下记下。
玩家拍拍手,带着部下们打道回府。
*
“喂,杰,你说那个天与咒缚……”
五条悟后脑勺枕着自己的胳膊,鼻梁上的圆墨镜在太阳底下折射着耀眼的光:“他会不会很弱啊。”
夏油杰确信自己看到了边上押着他俩来操场上体术课的夜蛾正道脑门暴起了青筋。
“没有生的术式,连用咒力强化身体都做不到,”五条悟超大声的嫌弃道,“该不会只是体术不错而已吧?”
“悟,”夏油杰赶在夜蛾正道的铁拳降临之前一个肘击把这家伙的话堵了回去,“即使是外聘老师也是老师,要学会尊师重道一点啊你这家伙。”
“我倒是觉得,这位老师没准意外的会相当强诶。”
家入硝子叼着一根棒棒糖思索:“你们想啊,伏黑老师是逆向的天与咒缚对吧?”
“虽然我们没见过这样的人,可是五条家的记载里不是提到了一个正向的天与咒缚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边的流云。
“那可是一个能从拥有十影的禅院家全身而退的怪物诶。”
与之完全相对的伏黑甚尔,完全有可能是同等级的怪物吧。
唰——
家入硝子尾音刚落,五条悟就猛然回了头,下意识抬手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谁!”
无形的煞气在主人被认知到的这一瞬间,像是猛兽露出獠牙一般轰然爆发,令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下意识的心脏一紧。
他们也回头,才发现一个高大健壮的短发男人挂着不善的笑站在后面良久。
“不愧是六眼,”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眼就锁定了五条悟那奇特的白发蓝眸,像是找到了讨厌很多年的人,现在终于可以把他拎出来狠狠揍一顿一样跃跃欲试,“我重新开始接单以后,你还是第一个发现我行踪的家伙。”
“哈?那只能说明其他人都太弱了吧,”五条悟掀起了脸上的墨镜,用那双珍贵的六眼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看向这个奇怪的家伙,“我说,你就是那个天与咒缚?”
“而你就是这一代的六眼。”
舔了舔嘴角的伤疤,伏黑甚尔用肯定的语气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认识我,”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注意到这家伙在活动筋骨。
还站在他边上的夏油杰看了看这特聘老师沙包大的拳头,很从心的往家入硝子边上挪了一步。
下一秒,那满是青筋和疤痕的拳头就朝五条悟的方向毫不留情的招呼了过来。
伏黑甚尔磨着牙一腿鞭给他抽过去,笑得黑气四溢:“谁说的。”
“老子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你。”
他不过在过去,曾经在某个人的嘴里听到了太多次“六眼”,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