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太太的身体，余笙和沈度都很默契得没再提，进了小院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隔天，郑淑宁醒来时，只觉得大脑昏沉得很，嘴里还散发着一股子苦腥气。
她揉了揉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哎哟，快躺下！”陈氏原本就是跟郑淑宁住一间屋子，现在更是为了照顾郑淑宁，一刻都不曾出去过。
“怎么了姨娘？”郑淑宁说着一怔，因为她想起来昨日在祖母屋里闲聊，突然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难道她真的生了病？
郑淑宁心里一慌。
自从到了云城，她就总觉得身体沉重疲惫，一开始只当作是路上辛苦，没有歇息好，可随着这几日常常眼前发黑，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今日子才刚刚有了起色，若她真的得了什么重病，只怕是也医治不起……
“你是傻的吗，你怀了孕竟也不知？”
陈氏有些气恼，这可是沈家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儿，便有可能是沈家唯一的指望，郑淑宁这个蠢货竟然险些把孩子累掉。
“怀，怀孕？”郑淑宁猛然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大夫说已经两个多月了，你怎么这般糊涂，险些酿了大错！”陈氏开口便是责备。
“我，我也没想到……”郑淑宁眸色微敛，心里满是委屈。
她跟沈安成亲一年多一直未能有孕，原本陈氏还张罗着要给沈安纳妾，没想到府里竟然出了事。
当时所有人都乱了方寸，所有人的关注点不是在老太太身上，就是在沈度身上，谁能注意到她的情况。
就连她自己，不也是为沈家跑前跑后？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说，跟婆母顶嘴，等同不孝。
“罢了，幸好孩子没事。这几日你就在家躺着养胎，等胎象稳定了再下床。”陈氏说罢，沈知正好端着安胎药进屋。
“嫂嫂醒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沈知语气柔柔，听得郑淑宁心里一酸。
“没有，就是感觉有些累，头还有些昏沉。”郑淑宁低声说道。
“那把药喝了，再睡一会儿吧。”沈知将郑淑宁扶起来，轻轻吹着汤匙里的药汁喂给郑淑宁。
等到郑淑宁熟睡过去，沈知收起汤碗，拉着陈氏出了屋子。
“怎么了？”陈氏不明白沈知叫她出来做什么。
“嫂嫂有孕，本是大喜之事，如今身子不适，姨娘应当关心照料才对，真能苛责？”沈知拧着眉心说道。
“那我说的也没错啊，要不是她糊涂，哪天孩子掉了我们都不知道。”
“姨娘！当时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如何，她刚刚有孕，即便是大夫都不一定能诊得出来，她如何能得知？”沈知怕惊醒屋内的郑淑宁，即便对陈氏有些恼怒，也是压着声音理智辩驳。
“姨娘若是能顾忌嫂嫂的身子用心照顾，不再挑刺找碴，那便继续照顾，若是不能，嫂嫂上头还有个正经婆母。”
“你，你说什么？”
沈知话音落地，陈氏瞬间瞪大双眼，伸出手指指着她，指尖不住地颤抖。
沈知的话在陈氏看来是极其重的，不因别的，只因陈氏是个妾室。
郑淑宁虽然嫁给是陈氏的儿子，但在族谱上，她的婆母是沈氏，而非陈氏。
虽说陈氏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未想过与沈氏争，但这话从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来，十分戳心窝。
“姨娘，我不是有意伤你，只是那是哥哥的孩子，如今哥哥生死不明，我得保护好嫂嫂，保护好哥哥的孩子。”
陈氏偏过头，眼眶里已满是泪水。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盛气凌人，连自己的孙子也都不管不顾吗？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原是为了让你戳我痛处的！好，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嫡母来吧。”
说罢，陈氏一甩手，跑出了大门。
这一句嫡母，叫沈知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该这样重的。然而抬眸看了一眼屋内的郑淑宁，心里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另一边，余笙和沈清如常进城送货。
到福安酒楼后门的时候，依旧是黄掌柜前来接货。
黄掌柜心里藏着事儿，记账的时候一不小心竟多划了一笔。
“掌柜这是瞧我送货辛苦，打算赏我一笔？”余笙不痛不痒地开着玩笑。
“呵呵。”黄掌柜打着哈哈，眼珠一转，拉着余笙闲聊。
“最近瞧着余姑娘气色不错，除了送货之余，还在忙些什么啊？”
“也没忙什么，就是四处转转，看看还能不能做些别的营生。毕竟现在全靠许老板吃饭，若是哪天许老板有了其他合作对象，我也不至于喝西北风不是。”余笙笑眯眯地说道。
许杰既然安排人跟着她，想必她的事儿许杰都知道，既如此，她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全部摊开了给许杰看。
“余姑娘厨艺如此高超，就没想为自己打算打算？”黄掌柜试探性地问道。
余笙不动声色。
黄掌柜是因为知道她进了聚香楼，想试探她的打算，还是因为卤味畅销，想试探买配方的口风？
余笙有些拿不准。
“我倒是想，奈何囊中羞涩啊。”说着，余笙还十分做作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的模样。
这话说得同样模棱两可，不论黄掌柜是什么意思，她的回答都可谓是滴水不漏。
“哈哈哈，有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许老板还是很乐于助人的。”黄掌柜哈哈一笑，有意无意地敲了敲账本，像是在暗示什么。
“行，我知道了。”余笙满口答应，其他绝口不提，等黄掌柜结了账，就推着车走了。
看着余笙和沈清离去的背影，黄掌柜眯了眯眼，转身快步上楼去。
将车推到刘婶子菜摊旁，沈清往身后扫了扫，没见人跟着，便低声问道，“你刚刚跟黄掌柜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余笙斜睨着沈清。
“他们不会还想打配方的主意吧？昨天夏伯伯不是说酒楼卖的卤味味道不对么，难道他们自己制作了卤味，想取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