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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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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皆白,雪纷扬而下,好像永不会停,风雪压得那些顽强的树木和房屋硬冷又矮小,一座座房屋里抱团蜷缩的族人纷纷从窄窄的窗口向外张望。

露天之下,裹着厚重的御寒衣物的一行人卑躬屈膝,有依稀几个被羁押出队伍扔到来者面前。跑去人界的千离族叛党不少,这些个可能还不是残余的全部。

看样子,幕凌天此前有下过功夫。

是跪在雪中的千离人先看到悬停在天空的二人,白梦清一身白衣,是飘舞的乌发吸引了他人注意。

许是练出来的,千离人的眼力敏锐于常人,将那雪中女子看得仔细。他们中有一部分认得曾经的白公主,惊愕窜到他们脸上。那几个叛党脸上更多了层极深的恐惧。

站于人群前方的幕凌天顺着他人视线扭过了头,当他看到自己后侧上方空中不远处立着的女子时,神色倏然一变,猛地一并将身体转过去。

他稍仰着头,视野中的女子也迎上他目光,如此熟悉,却又好像突然变得陌生。他们对视过很多遍,今日是在这种场景。

被吓坏的千离族人差点都喊不出声。

“白,白……白梦清?!”

“白梦清!!”

他听到了,听到他们叫她白梦清。

那个名字钻入他脑子里,猝不及防,他错愕地扭头去看叫出这个名字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些大惊失色的人都齐齐望着天空的方向。

将头摆回去时,女子已经不看他了。

他还留意到她身后侧的另一个人,是当年谩骂着上门向他讨要一叶墨的郁景,也是对方告诉他,他杀了青尘。

白梦清立得笔挺,目若寒霜,脚下踩着神力凝出的无形阶梯几步下来,也不看别处,径直走向千离一众,掠过了幕凌天,仿佛他不存在。

“白,白公主……您,您还活着?”

发话的是千离族之长,跪在前头,带动两三人也跟着喊白公主。

一丛威压袭来,带起寒风,激起雪尘,呼得人腿软,大气不敢出。随后他们看到了女子额前发光的金印,威压便是金印显现时发出的。

“羽王印!羽王?!”

然后纷纷改口叫白女王,千离族长求白女王网开一面,饶过其他无辜族人,叛党余孽任由处置。叛党几人吓得半死,拖着膝盖凑上来对着她拼命磕头。

“白女王,白女王!小人知错,小人不敢了,求女王和尊上饶小人一命……”

“羽王大人,大人,尊上,饶命啊,饶命啊……”

惊慌失措的他们一会儿磕这边一会儿磕那边,场面混乱。

白梦清俯身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子,拎到跟前,吵闹戛然而止,其他人敛声屏气地垂着脑袋,不敢动弹。

“是你?”白梦清低头,面带狠戾,难得认出一张人脸,“跑挺快?不是说要留我全尸?”

被拎的人跪在地上浑身战栗,两眼充血,嘶哑急促的言语中透着绝望:“我错了,我错了!小人知错,小人鬼迷心窍!……”

白梦清不听其多言,抬脚一踹,人被震出去,几乎是夹带的威力迫使后面一堆人“避让”,击出的人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沟,撞上后方的岩石才被逼停,没当场死亡,但已奄奄一息,血溅了不少,给单调朴素的雪地染上几处艳色。

惨叫伴着风声充斥在所有人耳中。

见血如此轻松,好似若那冰冷女子再施加点力,血开一片汇聚成河也是瞬间的事。

白梦清轻抬起一只手,众人所见一叶乌亮的羽毛环绕其手两圈到了指尖,悬停于指尖上方自旋,灵气溢散,荡出阵阵微波。

一叶墨,羽族白梦清的独有法器。

人人都说,白神召出一叶墨必见血光。

玄羽动了,在主人周身环绕,飞出去时竟化作数支,载着主人意念劈风化雪,将所剩叛党余孽一个不留穿体而过,血浸一地,声声哀号与惊叫道尽残忍。

一叶墨回到白梦清手中时,却是洁净无瑕,滴血未沾。

她稍弯腰,以指夹着一叶墨,将利器在为首的千离族长面前缓缓划动,甚至触到人的皮肤,人不得不抬起头,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玄羽边缘锋利的刃面划破皮囊、割断自己喉咙的画面。

面前的哪是千年一遇的美人,分明是夺人性命的极毒的蛇。

“不知他们有没有告诉你,”白梦清言语轻平,却让人听着头皮发麻,“我好像说过,要铲了千离山。”

“女王……还请高抬贵手啊……”

族长快崩溃了,除了求饶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人群中有个身影匆忙地爬上来,竟双手抓上白梦清拿一叶墨的前臂,细看才发现那外面沾满雪花的厚重的衣帽下是张女人的脸。

女人激动地哭着说:“女王,白女王,你不是恶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做……”

在凡间只有草率的一面之缘,白梦清不认得那张脸,那是洛琪,千离族长之女。

“我不是恶人?”

白梦清觉得好笑,刚一口气就杀了好几人呢,然后就冒出个“你不是恶人”。

“不是,你不是……”那女子抓紧她的手臂,一边摇头一边哭,好像她欺负了她一样。

千离族长忙把女子推开,一个劲儿道歉:“小女不懂事冒犯了女王,女王莫怪,女王莫怪……”

谁知白梦清寒目中凝起的戾色蓦然一溃,直起腰,“住口。”

大概只有在事外等候的郁景才能立即猜到她面对此刻场景想到了什么。

当年羽族危机,老羽王四处求人的时候,她都没机会帮一帮呢……

白梦清后退一步,将异色藏在风雪中,不知何时身上御寒的神力降了几分,近身的雪花没有化开,附在了她头发上,落在了她面颊上,她感受到了寒冷。

然体肤之冷都不及心冷。

她目空四境,好像周围布满了视线,连一粒飘雪都像是一只眼睛,在看什么呢?看她落魄吗?看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吗?看她像一个笑话吗?

“尘……”

身后侧男子的靠近让她猛然回神,一股没把控好的力量一轰而出将幕凌天连带他的左右侍冲开,左古侍反应不及或抵挡不住退开很远,甚至有个倒地狼狈起身。

毫发无损的幕凌天却也同她拉远了距离。

白梦清侧过头,话中是带敌意与怒意的:“我和千离族之间的事,轮不着外人管。”

她转身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二人真正的第一次“谋面”。

“神皇大人,”她不念任何情分地厉声质问,“你自己同羽族之间的事,已经算明白了么?”

不待人回话,她便中断了对视,冷冷地甩了个脸色,回身扭过头去。

像气没撒够,将手臂往天上一挥,漫天飞雪被甩没了,零星雪花弱弱地飘落几朵,然后全然不见飞雪的影子。她直接将雪给停了!

没有了随风乱窜的飘雪,视野顿时明朗开阔。千离族人纷纷举头望天,不可思议。

“听着,”但他们也没忘自己目前大难临头,只听那女王当着他们,当着神皇的面说,“在神界,我虽榜上无名,但也不是能遭人欺的。他幕凌天能凭一己之力……灭族,我也不是办不到。”

留下凶狠的话,白梦清转身,曳起衣摆与青丝,迈出冷傲的步子。

幕凌天想追,又被席卷而来的磅礴之力阻挡与排斥。

她离开后,天重新下起雪,飞雪模糊了天边渐远的身影。

-

白梦清带郁景去夺钥璃宗。此前在人界时她就为他修复过神魂,助他实力恢复如初。

郁景以为过了多年宗门也该有些长进,谁知是不进反退,各大长老相斗内耗,毫无作为。虽说实力够,但脱手多年想从那些自私自利的老家伙手里抢权,怕是麻烦。

然而最终夺得权位,却不过是白梦清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白梦清,我宗同你无冤无仇,你却要因个人私情来乱我宗门吗?”

白梦清说:“幕凌天与羽族也没什么仇,不也是把羽族灭了?”

直呼神皇名讳,以自己亡族之事威胁,是个狠人。

“如今整个神界乃神皇的天下,你个亡族余孽侥幸未死,胆敢胡来?不怕神皇治罪么?想想羽族!呃……”

某个出言不逊的长老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提到空中,就快断气时被扔下来,没憋死也险些摔死。

而那坐于桌前手中把玩着茶杯的女子悠闲惬意,不动声色,“你可以现在就去把神皇喊来。我也好奇呢,我和他,究竟谁打得过谁。”

长老们有些怕了。

“……钥璃宗有钥璃宗的规矩,易主是大事,怎么着也得过问我们这些长老吧。”

白梦清:“不是问过了么,不同意啊。那么,杀掉是不是就好了?”

不用杀掉也好了。

总让个女人罩着,或许不光彩,但郁景很久以前就“妥协”了,甚至有些侥幸。毕竟,连神皇都没这待遇。

因有着前车之鉴,郁景再掌权时,着力让那权不能像从前。他要去掉限制,让权成为他护她的有力武器,而非困住他的枷锁。

也挺好的,她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她没有了羽族,没有了长肃,是不是就可以更多地停留在他身边了?

白梦清留在了钥璃宗,好久都没说回冥海羽城,郁景知道,她不敢。

家成了坟,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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