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他……”千任狠狠踢了脚地上的石块,“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回家吗?”
龚肆约抬眸看着他。
“其实但凡家里有一个正常人我都会回去。”
无论是他妈、他爸还是爷爷奶奶,千任无法接受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龚肆约把流盼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淡淡接受了千任坎坷的甚至没有一半的人生——比他惨多了。
“你挺坚强的其实。”龚肆约说。
少年从鼻子里哼笑一声:“但第一次见面时肯定觉得我特傻逼吧?”
“那肯定是啊,没削你都算我脾气好。”
“嗯……”千任微抿着唇笑,“你脾气似乎真的很好。”
“不是好像,就是。”千任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幽深,“龚老师,你真的真的好温柔。”
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煽情话不说还好,一说就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的那股劲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又如南极的大风呼啸个不停。
龚肆约笑得眯起眼,没说话却胜似真正的开口。
或许这就是缘分,再糟糕的生活里都会出现命中注定的星光……
吹着夜里的风,脚步终于埋进了那片废墟的领地。
除去上次带着争吵的匆匆来过,这次是千任不知多少年后第一次踏入这片带着记忆的土地。
“一到这里就感觉心梗。”龚肆约调侃道。
“你以前住在这里吗?”千任问。
龚肆约抬眼看向他,什么也说,但千任似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他在这里住过,也经历过那场大火——心梗的缘由。
千任拘谨地坐在那张熟悉的沙发上,脚边是一瓶未开盖的啤酒——大概是上次落下的。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来这里?”他问。
“那些有的没的的记忆终究不能记一辈子啊。”龚肆约靠在他身边,顺手捞过了那瓶酒,“说实话我挺喜欢这里的……”
喜欢它带来的痛苦与新生。
“还能喝吗?”千任本听得走心,见他这番举动,出戏地问。
“能吧,应该死不了。”带着笑意的话音落下,他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千任见状有些担心,皱眉说:“别喝了,醉了我可不管你。”
“醉不了。”龚肆约把剩最后一点酒的易拉罐扔得老远,久久地听见一声炸裂音。
他愣了愣,继续躺在沙发上望天。
夜色中的缱绻总让人伤感,千任触景生情,心中一潭死水再次被搅动。
被灼灼目光盯着看了半天,身体鬼使神差地发热。
他怀疑龚肆约喝醉了,但那人眸子里明明依旧是清醒的模样。
下一秒,龚肆约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颚,又微微一掰。
“伤心小狗,看星星。”他压低声音,“今天晚上星星好多。”
……
满天星,绽放于夜空,永不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