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古怪,不知南渡是有意无意这样说,总之千任不敢再窥探他的腿一眼。
直到龚肆约回来后,这尴尬的氛围才有所改善。
也恰好此时,菜品都被摆上桌,龚肆约招呼着大家开吃,千任倒了盘牛肉进锅,随后等待肉熟。
被鲜红色占满的桌子也只是看似可怕,真正吃起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
“明天我们有什么安排?”南渡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拿纸巾擦嘴。
龚肆约看向千任,似乎在等他发话。
千任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心中毫无想法。
“我也不知道啊。”他讪然莞尔,“你们定。”
“那要不然去看电影?”南渡说。
“好啊。”千任应声答道。
“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南渡说着便拿出了手机。
国庆档的好电影不少,光是封面就令人眼花缭乱。
“这个?评分最高。”南渡指着其中一个问。
悬疑推理……刺激。
千任想也没想就说:“行,就它了。”
“你今晚住我家?”龚肆约打断二人的交流。
“对啊。”南渡说,“你家不是两个卧室吗?”
龚肆约点头表示同意。
与其去找酒店,还不如住在家里,反正龚肆约的房子不算小,住得开三个人。
千任却开始思考今晚房间的安排,两间房三个人,总有一个人单独出来睡次卧。龚肆约肯定不会让他和南渡一起睡,那就只有两种情况,南渡和龚肆约一起睡或者他和龚肆约一起睡。
这就有几分纠结了,他不久前才决定减少和龚肆约同床共枕的时间,但今夜却下意识地想要抢占这个床位。
就是不知道南渡会不会和他争。
三人吃完,打车回十四大街。
街灯闪烁,月光朦胧。下车后,他们的身影逐渐隐匿于楼中。
“你们谁和我一起睡主卧?”进了家门,龚肆约便问。
该来的问题终究还是逃不过。
千任本想先看南渡的反应,但那一刻他却脱口而出:“我吧。”
话音落下,三人都愣了,三秒后南渡才勾唇一笑道:“行,那我就去次卧吧。”
龚肆约也没有异议,千任默默松了口气。
卫生间只有一个,三人轮流洗完,各自躺在床上。
龚肆约是最后一个,他带着朦胧水汽坐在床边时,千任似乎已经酣然大睡。
室内灯光暗淡,唯有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斑驳的床单。千任睡态安详,面颊透粉,看不出一丝紧绷的深情。
他的一条胳膊始终压在脸下,脸颊的肉由于挤压微微凸出,倒有了几分平日里看不见的可爱。
龚肆约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发觉眼神久久不能移开,他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躺在床上,背部贴在柔软床面。整个人盖在被子里,似乎被罩在不透气的布里,心跳加速的声音朦胧、剧烈。
龚肆约再次侧头看向千任的身体,那张脸似乎更加稚气未脱与清纯,也更让人欲罢不能。
像触电那般……
他本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但最后却向反方向挪动了身躯。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今夜是第一次,但龚肆约要将它变为最后一次。
这太疯狂了!疯狂到龚肆约难以相信自己的身体,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大脑。
他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夜,注定彻夜难眠……
大抵到了后半夜,周围的一切才开始变得遥远与模糊,直至消失。
他的心跳也与缓和的夜风同频。
大概是睡得晚,便觉得这一夜过得格外快,龚肆约醒来时,日光已然照在屋内,透过眼皮的光变得通红。
身上很沉,他睁眼才发现千任又趴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
睡眼惺忪之感在片刻间清醒,龚肆约忍着呼吸微微移动身体,把自己从千任的头下移开。
这不是第一次,几乎每一次和千任同床共枕时,这小子都会像只人形抱枕般挤在自己身上。
但这是唯一一次令他感到悸动与心慌。
龚肆约没再继续躺着,他又回眸看了一眼千任,随后便起身走出卧室。
南渡醒得更早,此刻正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这么早就醒了?”龚肆约问。
“嗯。”南渡打了个哈欠,看向龚肆约,“昨晚睡得早。”
“千任还没醒?”南渡朝主卧的方向瞟了一眼。
龚肆约揉着一头乱发点头。
钟表上的时针刚指到八,龚肆约迷糊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和南渡一起发呆。
直到听到千任从卧室走出来的声响,两人才恍然间从清醒的睡梦中惊醒。
千任看到他们的模样,似乎怔愣了片刻,随后才道:“你们都醒了?”
龚肆约和南渡同时看向他。
三人相视一笑,龚肆约说:“出去吃饭吧,吃完去玩。”
千任和南渡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立刻行动,洗漱后便出门去了一家熟知的早餐店。
“一会儿直接去看电影吗?”南渡问。
“可以啊。”千任咬着嘴里的包子,“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去处。”
“那就先看电影吧。”龚肆约附和道。
坞城的电影票几乎不需要提前买,即使他们要看的是最近票房最高,人气最大的电影,也不需要。
三人吃完饭便去了城中心的影院买了最后一排的票和两桶爆米花,和他们同场的只有两人。
走进漆黑一片的影厅,千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是电影,回首过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们提前十分钟入场,银幕尚且没有亮起,唯一的光亮来自两侧走道上的照灯。
三人顺着微光走到影厅最后一排的中心,把爆米花放下后落座。
时间一分一秒第度过,银幕上放起广告,但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电影片头便按时开始。
除了他们三人的那二人在电影开始后五分钟才姗姗来迟,巧合一般地坐在了他们正前方。
千任正全情投入在电影上,故而没有太多精力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余光瞥见他们狎昵的身影,千任便隐约觉得这是一对情侣。
悬疑不愧是悬疑,电影情节从一开始就十分刺激,加之室内空调的低温,总让人有背后发凉的感觉。
音箱的声音震耳欲聋,环绕在周遭,如同身临其境。
血腥的画面在黑暗中闪出令人心惊胆战的色彩,便更使人脊骨冰冷。
“我靠。”千任忍不住低语,“有点吓人。”
只见龚肆约侧过头来时在笑,“还好吧,你胆子小。”
千任不服气地将视线挪开,心无旁骛地看着电影。
他不信自己胆子小。
在电影院中,时间似乎流逝得更快。
情节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推向高潮,一个个疑点也接连出现。
电影中贯穿始终的面具人究竟是谁令人捉摸不透。
千任不禁蹙紧了眉头,目不转睛第盯着银幕上的每一个画面。
“你看懂了吗?”龚肆约问。
千任诚实地摇头,即使他用尽了脑力,也还是没搞懂电影的一层层圈套。
音箱突然发出剧烈的声响,如同要爆炸那般。
同一时刻,面具人又一次出现,他提着血迹密布的镰刀,如同恶鬼般一步步逼近将死之人。
千任下意识地低头,然而恍惚间竟看见前排的那对情侣在接吻。
他的右手失控地扶住椅子侧面的扶手,但一丝凉意却瞬间从掌心开始蔓延,穿过五脏六腑,直抵大脑。
但那微凉似乎又带着暖,熏得人心跳加速、面色微红。
龚肆约的手被他按住,狠狠按住。
千任想松手,却发现松不开。那一刻,身体仿佛被定住,无法移动。
千任侧头看过去,龚肆约也在看他,两双在黑暗中透出光亮的眸子对上,如同过电般酥麻。
明明刚才内心还如无风湖面般平静,此刻,却又像波浪滔天的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回过头,又看到那对接吻的情侣。
好似,他们也在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