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褚青要晚一个小时回家,谢栖也就跟着提前去仓库,路上他买了几包好烟揣着。
他算准了日子,今天何国福会来装货,平常大多是他手底下带着的一群兄弟,都跟着他,指哪打哪。
“何叔!”谢栖见他就笑,“这才几天没见,你又壮了!”
何国福冲他扬了扬拳头,“家里你珍珍妹也动不动就掐着我的胳膊说,好像又粗了一圈。”
“看你,怎么还这么瘦,一天三顿饭,顿顿多添一碗饭才行!”
“我长个子呢!”
谢栖很不服气的踮踮脚,“要不了多久,我就跟何叔一般高了。”
“行,叔等着。”
谢栖又往前靠一步,把烟塞进他口袋里,“何叔,都来帮我拉货一个月了,亏得有您。”
“哎!笔笔单子都算清了钱的,这我不能要你的······”
关安适时跟着道:“谢栖买都买了,叔你就收下吧,给兄弟们散散,都辛苦了。”
“而且谢栖又不能抽烟,褚青更不能,我被他盯着,更是一根都不敢抽。”
何国福拽着谢栖的胳膊拍了拍,“那这回我就收了。”
他往口袋里看了一眼:“你小子,赚两个钱也不容易,省着点花!”
“我们这些大老粗,抽什么烟都一样!”
另一间仓库还没盘下来,关安还在跟房东磨价格,一箱箱的封好的干货或者塑封的鲜货都垒到了门口。
谢栖卷起袖子就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核对订单数量,再挨个分装好,打包。
“夏天都过了,海蜇也该少囤点了。”
“嗯,也别减太少。在内陆想起什么吃什么,只要能买到。”
“也是。”
“这扇贝这么大个,我怎么下去从来没捡到过?”
关安嗤笑一声:“你还没捡到过小鱼干呢。”
“关安哥!”
“回去的时候搬一箱麻辣的,天热的时候嫌腻,现在想吃了。”
“得嘞。”
关安才想起来跟谢栖说买电脑的事,“就算有折扣,还是不小一笔钱,现在货量不多,也能将就。”
谢栖想了想却说:“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买了就省得你每天跑去网吧了,早上能多睡会儿。”
关安扬扬眉,“觉悟这么高。”
谢栖白他一眼,“而且明哥都说到这份上了,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等到年底看能不能把你那个破诺基亚换了,我也添个手机。”
“哪破了!”关安掏出来掼在桌上:“不过你要是给我换,你说破就破。”
谢栖还没开口,就看那诺基亚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万芳。”
“喂?”
"那几家服装店来消息了,衣服卖得好,非常好。"
“真的?”谢栖忍不住反问:“有多好?”
“店主和工厂把我的电话打爆了问你的联系方式的那种好。”
“这么夸张······”
谢栖终于放心了,“还是因为陈浅姐的技术好,我就往那一站而已。”
“别谦虚了,都来问我你还拍不拍了,成堆的衣服要往我这寄。”
“嗯······”谢栖有些犹豫,沉吟着没回答。
“如果你答应,报酬形式任你决定,陈浅最近在接触一个大平台,一家服装店准备入驻,她打探到的消息可不少······”
“没问题!万芳姐我什么时候去?”
挂了电话,谢栖就有些疲累的伸了个懒腰,他踢开脚下的纸箱,对关安道:“抓紧招人,后面几天的量不小。”
“上午来了一个,但我还没起来。他说明天再过来,姓陈。”
“你看着尽快定下来,留你一个病号在这,我于心不忍。”
仓库里忙活得热火朝天,谢栖耐不住把外套脱了,“等精包装的那一批货下来之后,就可以兜兜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了。”
“年底看看。”
“差不多。”
“差一点,力量就被削弱一点。”
与此同时的褚青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面前教官的训话。
“柔韧性还不错,再往下压一点······”
褚青咬着后槽牙努力往下,他想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
谢栖说,让他做想做的事。
对于褚青来说,以前他并没有“想做的事”这个概念。
但现如今算是有了一件,既然有了,他就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褚青绝大多数时候都很专注,这也亏得褚平从小的历练。
无论褚平在客厅把电视音量开到多大,又或者是耍酒疯,摔东西,褚青都能在屋里专心致志地干自己的事,写作业或者看书。
他能调动和自由支配的,唯有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力。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褚青听到铃声,下意识去看墙上的挂钟,他还以为才没过多久。
做饭的时候褚青走了好几次神,在脑海里回想老师说的每个要领,演示的每个动作,画面被放得很慢,一招一式都被拆解开来。
“哐当!”
褚青手里的汤碗没拿稳,掉在了台面上。
他猛地一惊,醒过神来。
谢栖怕他在家等着急,匆匆先回来了,听到这一声忙奔进厨房。
“怎么了?”
他转身去拿扫帚,把碎瓷片铲起来,又被吹进来的一阵风刮得眯缝起眼。
“怎么窗都没关,你不嫌冷吗?”
谢栖奇怪的握住褚青的手,“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褚青转过身,推着谢栖的肩往外走:“哥你先赶紧写作业。”
“哦······”
褚青慢半拍的理解了些谢栖的话,以及做想做的事是什么感觉。
他从这一天开始期待去课后的训练,每次结束了都意犹未尽。
只是他时常因为运动量过大而全身酸痛,还有两条腿,夜里抽筋了好几次。
谢栖觉浅,褚青一醒他也跟着醒。
“我揉揉,揉了就不痛了······”谢栖揉着他的小腿肚,“这代表你又要长个子了,是好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缺钙,明天我就去买两瓶钙片回来。”
褚青疼得紧紧搂着谢栖,只能点点头。
“身上呢?”谢栖不放心,“胳膊酸不酸?”
褚青出了一脑门的汗,“身上不疼了,只有前两天酸疼酸疼的,现在好多了。”
“说明你适应了。”
谢栖从床头抽了张纸给他擦汗,摸摸他的头:“我们家褚青真棒。”
褚青扬起唇角,在谢栖怀里来回蹭了蹭。
次日一早,谢栖和褚青都要出门了也没见关安起来,中午回来了他的门都还紧紧关着。
褚青拿钥匙去开了门,发现关安睡得正沉,他一手探向关安额头,又有些摸不准,正要去找温度计时,听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咳咳······”关安抬手遮在眼前,“我有点感冒。”
“吃药了吗?”
“吃了。”
褚青把他被子盖好,“那你继续睡,饭菜都在冰箱里。”
“嗯。”
谢栖听褚青说完后有些自责,“昨天干完活他把外套脱了,我该拦着他的。”
“等会你去写张纸条搁他床头,跟他说别去仓库了,好好歇着。”
“哥,你今天不是要去国旗班开会吗?”
谢栖拿起座机话筒开始拨电话,“陈师傅在那应该没问题,我结束了就过去。”
后来关安和谢栖一起面试了那个来应聘的,姓陈,四十来岁,说是下岗工人。他体格结实,干活麻利,最重要的是人看着老实。
陈来财对工资要求也不算高,商议之后就定下来他每天下午上班,傍晚下班,周末双休。
先招了人,买台电脑的事谢栖就打算缓一缓,等把万芳那的又一批衣服拍完了再说。
两人吃着饭,温枫下来了,在家休养了这段时间后他脸色好了许多,白里透红的。
“我来宣布一个消息!”
看他满脸笑意,谢栖猜测道:“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喂······”温枫捏捏他的脸,“谢小栖你什么意思?”
温枫闲在家里,每天抱着书啃,啃不下去了就看电视剧,所以时常会冒出来一些新的口头禅和称呼,谢栖和褚青都见怪不怪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谢栖朝他眨眨眼求饶道:“只是想跟着温枫哥长长见识而已。”
“哼。”温枫随手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我要复工了。”
“回医院工作?”褚青看着他,“温枫哥,你伤口长好了吗?”
温枫走到电视机前坐下,“当然了。”
“在家闷这几个月,我都快急死了。”
“我们可不急。”谢栖忍不住嘀咕道。
温枫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就是买东西,吃的用的喝的玩的,他通通往家里买。
搬不上来或者组装不好的大件就找关安当苦力,玩的没意思了就往楼下塞,五花八门的食材懒得处理了就拽着褚青跟他说谢栖喜欢。
“昨天我上网的时候还看见了你的店,很想下单的,不过忍住了。”
“不过你拍的那些衣服,有几套我很喜欢,倒是下单了。”
“寄回家给我弟穿。”
谢栖扬扬眉,“我和关安哥正设计新包装,量更小也更精致,回来可以一起寄给你家里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