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说?”潭溪问。
“她听了幽兰剧院的几出剧目简介,让我做好接待江渚大人的准备呢。”薛茵说。
池渊真的能请得动妈妈?潭溪表示怀疑。
薛茵看向宋鸣霜,问,“刚刚池渊大人是在找你?”
宋鸣霜还没说话,赤霞先说,“不用管池渊大人在找谁,池渊大人并不是C区的长官,你不必对她负责。并且,如果她问你什么,你必须要先向潭溪长官汇报。”
“怎么了这是,你们执政官不是一家人吗,算得这么清楚呀。”薛茵说。
“我们家是这样的,你擦亮眼睛站好队,自求多福吧。”潭溪吓唬她。
已经找到了宋鸣霜,潭溪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示意赤霞收队。
她们一起向剧院外走去,潭溪问宋鸣霜,“你也没地方去,酒店住着不舒服,要不要跟我回C区执政公馆?”
宋鸣霜没有去过赤城的任何一座执政公馆,很好奇,但也得提防着点,说,“去了之后,你不会把我圈禁在那儿吧?”
“?你有什么好的,我圈禁你干嘛。”潭溪说,“你愿意去住酒店就住吧,说不定有D区守卫在房间里守株待猪呢。”
“……斗胆请问一下您的学历有达到本科水平吗。”宋鸣霜说。
“怎么?”
“你讲话一股小学生味。”
“那请问一下你的学历是?”潭溪问。
“衾州没有学历,我们都是妈妈教的。”
“……我知道你们落后,不知道你们竟然这么落后。”潭溪震撼,补充说,“我有一个生物学博士学位,一个经济学博士学位。”
宋鸣霜十分怀疑,说,“你们执政官家里是不是顺便开了什么印刷厂,学历都是你们自己在家印的吧。”
潭溪一想,她确实没去过几天学校的研究所,实在是懒得去,最后毕业的时候,校方将盖好章的学历、学位证书邮寄到执政公馆,她甚至都懒得去拿,后来就不知道被仿生人管家们收到哪里去了。老实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些证书。
不过呢,妈妈姐姐妹妹们,人手两个博士学位,好像也是标配了。这年头,谁还没点学历学位证书了,啥也没有,怎么在圈子里混啊。
宋鸣霜真是少见多怪,潭溪说,“那又怎么样,总比你什么都没有好。”
“失敬失敬,潭博。”宋鸣霜说。
从此处回执政公馆的一路上,宋鸣霜就一直叫潭溪潭博。
先在酒店接到了小狗,小狗可能喜欢宋鸣霜身上的皮革味,总是凑近闻她,所以在车上,就是宋鸣霜抱着小狗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大人小姐。”司机和她俩打招呼。
“出租兽,好久不见,你在公馆里干啥呢?我又不在那儿。”潭溪说。
“司机兼职看家。”褚竹寿说,“一切平安,放心。”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潭溪说,“还有,大人小姐是什么?我是大人,她是小姐?”
“您不喜欢?那太太小姐?”褚竹寿说。
宋鸣霜哈哈一笑,“差着辈了,那我当太太。”
……“莫名其妙的,你们两个。”
潭溪不再搭理她们。
到了执政公馆,褚竹寿去泊车,潭溪和宋鸣霜往楼上走。
已是晚上十二点,执政公馆邻水,长长一座建筑排开去,亮着一层层明黄色灯光,映照在漆黑的水面上。
挺好看的,但感觉也太耗能了。
以往在衾州,天一黑,大家收拾一下差不多也就睡觉了,不会亮灯太久,更不会一直亮到十二点。
想到衾州,宋鸣霜又想到了她在赤城D区监狱里受苦受难的朋友们。
她问,“潭溪博士,你的姐姐真的会帮我救我的朋友们吗?”
“……”潭溪先是颅内飘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说,“不好说,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其实特别的各自为政,谁也不能拿谁怎么样。”
“你们家好怪,我们家就不这样,但我们家人也比较少,只有我一个孩子。”宋鸣霜思考了一会儿,说,“难道这就是,少生少育,优生优育吗。”
“你们那儿孩子少,是因为你们的生育方式太落后了,哪里跟‘优生优育’沾边。你有去我们的赤城子宫看过吗?”
“没有,衾州人不让进去。听说你们在流水线上培育婴儿?”
“不止哦,人体胚胎啦,婴儿啦,还有一些成体改造和强化什么的,全流程都有。”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你们铺天盖地运输着人体胚胎的时候,自己不会觉得害怕吗?”
潭溪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没去过,容易误解也正常。等你有机会看见就知道了,那儿很漂亮的,算是我们赤城工业文明的核心了。我姐姐泊泽在管理,改天让她带你进去看看。”
“我很好奇,你和你的姐姐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吗?”宋鸣霜问。
“超过血缘的关系,”潭溪说,“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你既然不想一个人回衾州,那就先在这儿好好待着呗,赤城那么大,你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呢。”
“待了半个月,早就待腻了。我连衾州都待腻了,衾州可比赤城大多啦。”
潭溪略有耳闻,衾州面积也就是赤城的十几倍吧。
“你们衾州虽然大,但基本被雪覆盖,密林居多,很多地方看起来就是一模一样吧?”
“你没去过衾州,容易误解也正常。”宋鸣霜重复潭溪的话,说,“我们那儿很漂亮的,等你有机会看见就知道了。”
“……你才是小学生吧,干嘛学我说话。”
宋鸣霜说,“小学生真的想回老家了,求你让池渊赶紧把我那些伙伴们放出来吧。”
“好吧好吧,我问问澜漾。”
潭溪给澜漾打去电话,同时对宋鸣霜说,“你躲过去点儿,别被这个探头拍到。”
宋鸣霜藏好之后,澜漾的全息影像显示在潭溪面前,从宋鸣霜这边也能看见,但是是镜像。
这俩姐妹长得倒不是很像,宋鸣霜心想。
等澜漾开口说话,发现声音也不像,澜漾讲话带点漫不经心的慵懒感,而潭溪博士讲话,一股小学女生的辣条味。
卧房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澜漾靠在床边看书,潭溪问,“姐姐,你要睡觉了吗?”
“没有,做什么?”澜漾将书合上,放到一边。
“好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呀?”潭溪说。
“因为我在等着你半夜给我打电话呢。”澜漾说。
“你怎么知道我半夜要给你打电话呀?”潭溪很惊奇。
“我不知道。”等了会儿,澜漾说,“有事就说吧。”
潭溪又延迟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说,“什么意思呀?你是让我不要晚上给你打电话?”
“是的。”澜漾淡淡地说,没什么情绪。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打就不打!”潭溪把电话挂了。
怒气冲冲,还没顺过来气呢,抬眼就看见了躲在对面的宋鸣霜。
“潭溪博士,这……”宋鸣霜“这”了一会儿,实在是“这”不出什么话来,用一个“啊?”字代替了所有。
潭溪对自己突然其来的脾气有点尴尬,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姐姐,稍等。”
又准备打给泊泽,这次宋鸣霜拦了一下,说,“确实有点晚了,不然明天再说吧。”
潭溪别扭着硬是要打,她说,“这个本来就没关系呀,我紧急程度选的是‘不紧急’,如果她们睡了或者不想被打扰,通话根本传不到她们那里去。”
打了,这次泊泽过了会儿才接,衣冠楚楚的,看起来还在办公。
“大姐姐,你还没下班啊?”潭溪惊奇。
“是的,一些事情要赶在今天处理完。”泊泽说。
“为什么呀?明天再干不也一样吗?”不就是签点名字?潭溪心想,卷王工作狂已经够像一种病毒了,自己家还有两个。究竟是谁传染了谁。
泊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潭溪怕自己又把正事聊忘了,趁还记得,赶快说,“姐姐,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我有些朋友被关到D区监狱了,你能不能跟池渊说说,把人放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嘛,就可能骑车超速了之类的。”
“朋友?什么朋友?”
姐姐没说话,这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的,把潭溪吓一跳。
江渚走到泊泽身边,影像也跟着出现在潭溪面前,江渚问,“乖女儿,怎么了?”
潭溪心中大大震颤,泊泽这人闷不吭声的,也太坏了吧,妈妈在旁边也不说一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总是偷偷跑去外面玩,还带了一个衾州的宋鸣霜回执政公馆?
“妈妈,你怎么也在姐姐这儿呀。”潭溪想靠提问糊弄过去。
江渚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她,没有回答。
糊弄不过去了,开始现编。
“就是……路上认识的朋友……”好难编,潭溪大脑一下就过载了。
“在D区认识的吗?你什么时候去D区了?”江渚继续问。
“不是,是C区的朋友。”
“那她们怎么会被关到D区监狱里?”
……不知道怎么回答,今天池渊带守卫来C区抓人,本来她应该要告诉妈妈的,可是又不想扣一口黑锅在妹妹头上,那毕竟也是亲妹妹。
于是纠结了一下,干脆采取“一问三不知”大法,破罐子破摔了,“我也不知道呀,妈妈,反正就是在D区监狱里。”
但妈妈贵为妈妈,就是有开了天眼一样的神通,说,“你和池渊走得近,这很好。她今天提到你们C区的幽兰剧院,听着挺有意思。你安排一下时间,近期我们家里人过去聚一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