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不许动我小妹

冬天，寒风凛冽，墨蓝色的窗户被砸地吱吱作响。

楼下的谢奶奶一声一声咒骂着，她的眼睛盯着楼上的窗户，“惹奶些来的，连个尿桶都不会倒了！”

“就能脏死了，你还能做什么啊！”

“这辈子你就只能生女孩了，不会下蛋的鸡！”

楼上谢闯抓着周女士的头发，他厚实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她的脸，他的声音似乎想要把楼上的玻璃震碎，他说：“我妈养我那么大容易吗！你就这么孝敬我妈的，连个尿桶都不会倒！”

他一下又一下地将拳头锤在周女士身上，周女士浑身发抖，抱着脑袋连话都说不清楚，唯一的几句话就是：“别打了，我……错了……”

谢凉眼泪哗哗地顺着眼角滚落，她用手推着他爸爸的拳头，又用牙齿咬他的皮肉，哭着叫着闹着，说道：“尿桶是我倒的，我不应该把楼上的尿桶倒到楼下的尿桶里，爸爸，你不要打妈妈……啊……不要打妈妈。”

“对，还有你！”谢闯用硬邦邦的手肘捣在谢凉的脸上，然后气急败坏地把谢凉甩出去。

谢凉重重跌在地上，谢闯放开被打的只有抽泣声的周女士，对着谢凉的大腿狠狠踢了几脚，就像是踢路边的石子，能踢多远踢多远，能踢多重踢多重。

谢凉痛地蜷缩起身体，拼命嚎叫着，痛到大腿没有直觉。

周女士反应过来一把扑过来抱住谢闯的腿，她嘶吼着，脸上全是眼泪，双眼布满红血丝，发丝黏在脸上，像一只女鬼，“别……别打她，我就……嗝……这一个女儿了……”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凉的嗓子已经叫不出来，谢闯终于撂下她们走了。

谢凉蜷缩在周女士的怀里，像一只出气多进气少的小猫，她的手指颤抖地抠着周女士衣领上的纽子，抽泣道：“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当一个男生。”

“如……果我是一个男生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受欺负了。”

“别说了……疼不疼啊……”周女士的手揉着谢凉的发紫的大腿，手指发颤，“妈妈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如果……我能选择人生，我要做一次……男孩子，保护妈妈，永远……保护妈妈。”

“谢凉要做男孩子……”

外面很冷，周女士迎着风抱着谢凉回了娘家。

周外公一看周女士浑身是伤，气地手都在发颤，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回去了。”

周外婆交叠的双手紧了紧，看着外公道：“过一段时间那大闯肯定就知道错了，夫妻之间还是要和和气气过的。”

周外公听着她说话，破天荒发火了，他指着外婆骂道：“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嫁，现在能成这样！”

“人家好歹有房子，有什么不好的！而且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那个男的打人，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我闺女嫁的……啊……那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啊……”周外婆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浑浊的眼睛里滚动着泪光。

……

谢凉听着屋外的争吵声，眼睛不由自主地偷瞄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周小姨，声音沙哑道：“小姨，我们是不是过几天又要回去了？”

她的心惴惴不安，她害怕回到那个家，这个念头一出来，她的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周小姨摇了摇头，用笔戳了戳脸颊，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妈大概率是不想的。”

“为什么？真的没可能吗……”谢凉的眼睛暗了暗，她继续追问，似乎等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就会心里不安。

周小姨叹了口气，“我妈妈都不太希望我住在家里，昨天晚上看电视，她还说我学习那么累就不学了吧，出去打工多好……”

“她就这样，惜钱，觉得读书没用还费钱，多一个人出去打工就多一分收入来源，总之……你的愿望是不太可能了。”

谢凉眼睛忍不住抽搐，她感觉鼻头一酸，心头有一股冲劲，她好像又想哭了。

＊

大概过了三天，那天谢凉正在家后面的茅房上厕所，木头搭的茅房在半夜总会爬出很多虫子，有一种虫子很像蜘蛛，有超级长的腿，还有种虫子像黑色的小螃蟹，就窝在厕所坑位的旁边，一到晚上就全都爬了出来。

谢凉害怕虫子，一到晚上各种虫子在厕所地面上像是无数只黑点来回游动，所以谢凉会选择白天上旱厕，晚上是绝对不去的。

天才刚亮，院门口就传来了谢闯的声音。

谢凉当时一听见声音吓得腿都在抖。

最后家里所有人都聚在了院子里，谢闯是来赔罪的，他啪地一声就跪在了周外公面前，一下一下打着自己的脸，说：“我该死，我以后再也不打她了，你让她跟我回去吧！”

周外公没说话，挺直了腰杆坐在那里，说什么也没理谢闯，甚至开口道：“你们离婚吧，你看看我大闺女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谢闯脸色一变，他的目光滑过谢凉脸的那一刻，直接站了起来，他用他那双大手扯着谢凉的袖子，“那我把我闺女带回去。”

“不！我不要跟你走！”谢凉拼命抗拒，但是她的体重太轻了，即使扒在地上也可以被谢闯粗壮的手臂提起来。

谢闯发疯道：“走！你是我闺女，我还能连自己的闺女都带不走吗！”

周女士扑过来拉着谢凉的手，“她不跟你走！”

“啪——”大力的巴掌声重重地响彻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周女士直接被谢闯一巴掌掼到了地上，谢闯说：“你还要你的女儿就跟我走！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周外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色涨红，毕竟哪一个父亲可以看着女儿在自己眼面前被打，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吼道：“谢闯！”

周小姨没什么忍耐性，本身就是火爆脾气，冲上去就直接指着鼻子骂：“谁给你的脸！你要不要扫泡尿照照你自己长什么模样，你娶到我姐那是八辈子积德我跟你说！全村谁不知道你妈那生性，一张嘴八丈长，看看全村谁不知道你家品性，就你个猪脑子被驴踢了，长得狗不啃！”

“给脸不要脸，你要是把我爸气死了我告诉你我告地你家砸锅卖铁，看你家担不担得起一条人命……你还想打我！你打啊，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死好了，你杀了我啊，你要弄不死我我今天都看不起你，你怂地也就会打我姐了！”

谢闯双眼赤红，握着的拳头举起来要往周小姨脸上砸，结果周女士硬生生爬起来将小姨拽到自己的身后，“你打我妹一下试试，我今天就和你死在这里！死啊，你以为我怕，要不是为了丫头，我早就想去死了！”

这一场闹剧从外公从厨房拿出刀开始终结，谢闯吞了吞口水放下一句狠话走了。

周小姨超级看不起谢闯，说：“嘴上说着杀了谁，结果真遇到拿出刀的了，连个胆子都没有，怂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