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商业街租了个指路仙灵，跟着它七弯八拐，来到一处中式院落。

“亲，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哦。”指路仙灵一边说一边消散。“如果满意人家的服务，麻烦点个五星好评~”

眼前的院落十分别致，入目是一座垂花拱门，有紫藤萝错落的挂在拱门上，下方是一匾额，依次写着“电子菩萨”四个大字。左右则各贴一条对联，分别是“黄粱一梦何须醒”与“浮世千般皆是空。”

“这门头还挺别致，”赵一杉说着跨过拱门“走吧，看看里面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拱门上的紫藤花突然发出了笑声。

【欢迎光临，嘻嘻】

【你们好呀】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闭嘴啊你！说好了这次轮到我来打招呼的。】

【凭什么要让给你，我声音比你的好听多了。】

【你……你不要脸！】

三个人被这紫藤花的突然发声给吓了一跳，“全是紫藤花灵啊，这店这么财大气粗？”要知道这种仙灵虽然聚财，价格却高的离谱，一般的店买一朵来招财就差不多了，这店竟然搞来一大丛。

就在几个人为这富贵浅浅迷了眼时，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狐狸眼少年从院落里出来，手上各提一盏灯笼，分别写着“心想”“事成”。两人都穿着玄色唐装，上面绣着暗纹，都是仿古的装饰，和这中式院落还蛮配的。

其中一位少年率先作了个揖“贵客临门”。而另外一位则微微一笑漏出两颗虎牙，紧跟着作揖“有失远迎”。

“请跟我们来。”说着一人拿出半块玉环合在一块放入眼前的法阵之中。

几人赶紧跟上走入法阵。

“电子菩萨真的是蓬莱真仙制造的？”唐怡忍不住率先发问。

“当然了！”其中一位少年似有些不愤，答道，“这可是真仙们为普渡众生创造的！他们耗费了好多灵力的！你怎么可以怀疑真仙的心意？！”

“灵宵，好好说话。”另外一位少年温和道，“电子菩萨确实是蓬莱正统所出，各位不必有所顾虑。”

“可以对菩萨许愿吗？”白术观察着少年的表情，紧接着问，“许愿的话我们需要供奉出什么？”

“你可以许愿也可以占卜。”灵宵说到这里，狐狸眼笑的弯弯的，两颗虎牙也全部都漏了出来，他扫视一圈众人，“菩萨和蓬莱真仙一样乐善好施，怎么会要你的供奉？不过愿望达成的话，要在修网上给我们五星好评哦。”

“你们是从蓬莱来的？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们去不了？”白术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可法阵已经传送完成，两名狐狸眼少年也飞快地消失了。

“小白你看你，给人问跑了。”赵一杉吐槽，却没有听见回答。

原来法阵将三人传送到了不同的房间，这些房间物件摆设处处一致，供台前都有尊一模一样的菩萨像。

虚空中响起灵宵的声音“菩萨有万千分身，但每一分身都是菩萨本身。你们许愿也好，占卜也好，务必虔诚。结束后要离开，只用按亮手中的电子香，把它投进香炉里，自然就能出去。”

白术打量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电子香，和这家店精致奢靡的风格截然相反，电子香朴素的像是小孩子的玩具。香下边有个黑色按钮，按钮周边还有毛刺，很像是两元店能买到的那种——批量发售的廉价制品。

厅堂正中的菩萨也大的过分。

这菩萨像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供桌上是一个青铜香炉，上面刻的花纹白术看不懂。大概是菩萨像过大的缘故，房间里也没有准备跪拜用的蒲团。

白术是个不虔诚的香客，他凑到菩萨前把它从上到下仔细地瞧了一遍。但他瞧了这么久，除了这个菩萨很漂亮以外，什么都有没有瞧出来。不对，还是瞧出来点什么的——塑像的工匠应该很虔诚，连菩萨眼皮上的小痣都给刻出来了。

这是这哪门子菩萨？小痣菩萨么。

白术看着那颗小痣，恍惚中似乎看见承托着小痣的眼皮下，有青色的血管在振动。像蝴蝶振翅。

菩萨好像活着一般。

他被蛊惑着往前走，伸出手想触碰这颗小痣，但是却摸了一个空。

这尊精美到似乎有了呼吸的菩萨像竟然只是个虚影。

他想起另外一张脸，那张脸在眼皮上也有颗痣。这个巧合让白术忍不住凑得离菩萨更近了，他总觉得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颗痣，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看来看去，最后松了口气，因为宋时想的脸比菩萨好看多了，对方一动一静间光华流转，生生把这尊栩栩如生的菩萨像比成了僵硬刻板的泥胎俗物。

简直是天差地别，只有小痣的存在能勉强联系起两张脸。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颗小痣呆在一起，白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他不想再待了，打算随便问个问题就走。

问什么才好？

他就不是个虔诚的人，还有点坏心眼，当下就想考考这“小痣”菩萨。白术脑筋转了几转，把困扰自己几年的梦从脑子里扒拉出来。

“这个梦会成真么？”

啪、啪，白术险险避开两张从天而降的签文。

一曰【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注一）

二曰【昆鸟秋来化作鹏，好游快乐喜飞腾；翱翔万里云霄去，余外诸禽总不能。】（注二）

一个问题给了两个相冲的签文。卜卦课白术上了好多年，可从没碰过这种情况。这菩萨到底靠不靠谱？

他懒得再想，迫不及待按亮电子香，一阵粗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这香里传出来“谢谢……谢谢惠顾，欢迎……欢迎下次再来。”

紧接着又来了一阵刺啦刺啦的电子音，这声音和叮叮咚咚的背景乐一起响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白术真的无语了，怎么会有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音乐？

他嫌弃地看了几眼这支便宜“古董”货，毫不留恋地把它扔进香炉。走之前他忍不住再看菩萨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他愣在原地——这菩萨一改垂目慈悲相，眼皮撩起，漆黑的眼珠直直地朝他看来。

和他对视了！

白术悚然一惊，他想要再细看，但是这阵法传送得格外快，他又站在垂花拱门口了。

赵一杉已经在那等着了，唐怡还没出来。

“诶，小白，你许了什么愿望？”他看见白术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电子菩萨刚刚动了，他在看我。”

“你看花眼了吧，菩萨怎么会动？不过也许是你的虔诚打动它了……”说到这里赵一杉也动摇了，“不过我觉得你也不虔诚。”

“难道我看花眼了？”白术放下心里那点纠结，拿出签文给赵一杉看，“我的签文。”

“你问了两个问题？看着是一好一坏。”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

“不应该啊，一卦一签，向来都是这样的。不然下次卜卦课你问问老周？”

“没事。”白术夹起两张签文扇风，漫不经心地笑，“我问的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啧啧，原来是心不诚，那怪不得菩萨会动，估计给你气活过来了。”

“哦？那你又问了什么问题，求了什么签？”

说到自己的问题，赵一杉眼睛一亮，“我问期中考试能不能进前一百。我爸说了，进了就给我买最新的灵剑，姜羽代言的！”

姜羽是最近几年风头最盛的明星剑修，去年在国际比剑大会上击败了教廷骑士丹尼尔，一举夺魁，算是当代年轻修士的第一偶像。

说到偶像赵一杉就分外激动，他滔滔不绝，并没有注意到白术忽然冷淡的表情。但马上他又耸眉搭眼了，“你看我抽的这签，这剑我算是没希望了。”

白术凑近一看，原来是抽到了个下签，告诫求签者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他被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给逗笑了，“看来不好好修仙，菩萨也帮不了你。”

“喂！”赵一杉作势要给他来上一拳。唐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你怎么进去这么久才出来？”

唐怡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压抑着的激动的神情，“我们先走，待会再说。”

“贵客慢走。”两名狐狸眼少年又出现了。

“我是灵宵”灵宵露齿一笑。

“我是灵宿”灵宿端正作揖。

两人齐声道“欢迎贵客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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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赵一杉和白术异口同声，“你竟然许愿了？”

唐怡咬了咬唇，她点点头让白术和赵一杉凑近一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看见那根才见过面的电子香，白术微微怔愣，“你怎么把这破烂玩意带出来了？”

“不对，你香没丢炉子里去是怎么出来的。”

“这说来话长了。刚才我求到个下下签，当时就急了！想要不然许个愿吧，结果我刚想许愿这事，还什么都没干呢，那两个叫灵什么的就突然出现了。”

唐怡顿了顿，鬼鬼祟祟的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了才继续说，“我就想，这事情不对劲吧？他们还一人又给了我一根电子香，说许愿要把三只香都扔进去才算成功。”

“你扔了？”

“扔了啊，”说到这里，她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电子香，“但是没全扔，我用了术法悄悄留了一只。”

“怪不得你催我们走。”

“你把这个香拿出了干嘛？”赵一杉不太明白，“这上面一点灵气也没有。”

“它是没有灵气，但是它是我们和菩萨沟通的媒介，所有人和菩萨沟通都需要经过它。”唐怡小心地把电子香收好，对他两眨眨眼，“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我得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同一时间，灵宵与灵宿轻车熟路的穿过数个法阵，随后来到了一扇门前。

两人朝灯笼掐了个法诀，有幽蓝色的火焰出现在灯笼中，飘忽不定的荧光慢慢浮现，悄无声息地蚕食周边的黑暗。他们对视一眼，灵宵后退一步。灵宿只得伸出手，轻轻扣门。

“进来。”看来萨缪尔今天很高兴。灵宿松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内的布置与其他房间都不一样，里面没有菩萨像、香炉这些东西，只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中心是一具黑色木棺，上画满了符纹，有千万条细丝摇摇晃晃的吸附在上面。这些细丝从木棺里向外延伸，飘荡在空中看不见终点，大部分是浅淡的红色，少部分变成了深红，个别几条发出了红色的光。

木棺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个人。昳丽的一张脸，眼睛紧闭着，眼皮上有一颗小痣。

萨缪尔不等两人开口，轻笑一声，“你们做的很好，今天钓上来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