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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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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香漓与烛夜凌空而立,俯瞰太和殿时,殿内贡士们正依次呈递答卷。朱漆殿柱间,青衫学子们或额角渗汗,或指尖微颤,唯有慕裕城气定神闲,步履从容地排在倒数第二位。香漓见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变故就在此刻骤然而至。

最后一位贡士踱步至皇帝面前,他身形微微前倾,双手毕恭毕敬地呈上试卷。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低垂的眼眸陡然抬起,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残暴。刹那间,只见他手腕一抖,从宽大的衣袖中猛地抽出一柄锋利匕首,寒光闪烁,犹如暗夜流星,直刺向皇帝的咽喉要害。匕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那速度快若闪电,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太和殿瞬间被恐惧的阴云所笼罩。

“陛下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喝破空而来。只见君溟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从旁侧飞速掠来。他身姿矫健,动作迅猛,手中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君溟的长剑精准地挡住了刺客刺向皇帝的匕首。“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刺客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用力一抽匕首,手腕翻转,朝着君溟的胸口迅猛刺去。君溟毫不畏惧,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他迅速抬起左手,一记重拳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刺客的面门砸去。刺客急忙后仰躲避,身体失去平衡,向后退了几步。

“保护陛下!”

然而,刺客并未就此放弃。他稳住身形,趁着君溟收拳的间隙,突然向前一跃,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刺向皇帝。此时,皇帝身旁的侍卫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武器,朝着刺客冲去。但刺客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君溟眼神一凛,他挺身而出挡在皇帝身前。刺客的匕首无情地划过他的手臂,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但君溟仿若未觉,他猛地将手中长剑掷出,长剑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直地刺向刺客。刺客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长剑穿透了他的肩膀,刺客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君溟趁势冲上前去,一脚踢在刺客的腹部。刺客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根柱子上,随后瘫倒在地。侍卫们迅速围了上去,将刺客死死按住。此时,整个保和殿内一片混乱,考生们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官员们则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这惊心动魄的一切,就发生在慕裕城眼前。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接一幕的惊险场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刚刚被踢飞的刺客,险些撞到他,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皇帝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微微起身,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威严:“今日若不是你,朕险些遭遇不测,你救驾有功,朕定当重赏。”

君溟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护陛下周全,乃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香漓神色凝重地站在太和殿上方,全程目睹了下方这惊险万分的一刻。她眉头紧皱,转头看向烛夜:“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这可比戏班子那些陈词滥调精彩多了不是吗?行刺皇帝这种千载难逢的戏码,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烛夜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坏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依我看,君溟这次立下如此大功,升官晋爵那是必然的,说不定直接连跳三级都有可能。”

香漓眉头皱得更紧:“那好歹是一国之君,为何不提前告知他有危险?万一皇帝真的遭遇不测,命丧黄泉,难不成你要当皇帝呀。”

“普渡众生、未雨绸缪那是你们仙族热衷之事,我们魔族可没这习惯。”烛夜耸了耸肩,“再说了,君溟那么厉害,刺客怎么可能成功。”

香漓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快去关心下皇帝吧。”

“好吧。”

香漓独自踏上归途,隐着身形在夜风中飘摇。

子夜时分,庭院的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君溟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月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伶仃的影子。香漓鼻尖萦绕着从他伤口传来的铁锈味,那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刺鼻。

若是往日,她早已飞奔上前。可此刻,她的脚步却像灌了铅,在青石板上踟蹰不前。夜露打湿了她的裙角,凉意顺着脚踝攀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朝着君溟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绷带和药膏整齐地摆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君溟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他的衣袖半挽着,受伤的手臂裸露在外,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看起来触目惊心。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一缕碎发垂落眼角,在烛光里投下蝴蝶振翅般的阴影。他的目光与香漓交汇。仅仅一瞬,他又垂下眼眸,继续沉默着。

香漓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为一股无名火。她快步走到君溟身边,伸手用力扯下他的衣袖,动作带着几分嗔怒。

“胡闹!”香漓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指尖却在触到伤口时骤然放轻。药膏在伤口化开,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凭你的身手,那刺客根本伤不到你,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找我?”

“哼。”君溟赌气般地别过头去,“谁让你不理我。”

“我哪儿有不理你!”

“你有。”

“没有!”

“有。”

“……”

香漓语塞。她扶额轻叹,指尖沾着的药膏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好吧,我承认最近对你是冷淡了些。但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呀,难道你不疼吗?”

君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滚烫的伤口上。

“疼。”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很疼。”

香漓微微皱眉,她轻轻后退一步,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为她镀上一层冰凉的银辉。此刻的她仿佛庙宇中的玉雕神像,垂目俯瞰尘世众生。

“君溟。”她的声音忽然如古刹梵钟般荡开,每个字都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皎洁的月光在她周身凝结成霜,发丝间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晕,“你眼前的这个我,不是完整的我,亦非真实的我。而我,也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或许明日东风吹过,我便如晨露消散;或许下一刻天光乍现,我就会回归本源。而当你有一天发现,你所知皆是虚假,你所求皆是虚妄,你会生怨,生恨,悔不当初,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执迷不悟,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君溟静静地听着,眼中波光荡漾,像是有千言万语在其中翻涌。片刻后,他缓缓伸出手,拉住香漓的衣袖,手指微微用力。他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是。”

“你也不再多想想,你真的有考虑清楚吗?”

“也许我的幸福,之前来得太容易,是时候该付出点代价。”

“才不是这样呢,你只是比较倒霉罢了。”

君溟突然起身,染血的手指攥住她的衣带。月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将两道影子缠成解不开的结。

“香漓,我要的,从来都很清楚。”他的眼神灼热,像是要把这一刻烙进骨血里。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更漏声遥遥传来,惊飞檐下栖雀。香漓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满室烛光都为之一亮:“好,我已知晓你的选择。”

“那我也愿意再陪你一会儿。”

说着,她再次拿起药膏,轻轻为君溟涂抹伤口。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香漓一边涂药,一边小声嘀咕道。

君溟趁机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闷闷的:“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我是在赌。”

“赌什么,赌你永远不会变心吗?”

“我在赌。”他的呼吸拂过她颈侧,“赌你舍不得。”

“狂妄。”

窗外,被惊起的雀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漫天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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