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衡的两个项目让洛煋的心贴不到一块地。项目里的突发事件并不可怕,让人心乱的是,他没办法全然地掌握着项目的走向,何时何人有何事不能完全预料。这让洛煋的心里像是憋着些什么,这头困兽在心底里嘶鸣,他想飞起来、飞出来。
尽在掌控的项目才能让洛煋享受爽利的征服感。
窗外的风声很大,洛煋拿出耳机戴上,他想至少今夜好好休息。不依赖酒精,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床上,让音乐抱紧自己、安慰自己。
耳机里传来钢琴缓缓地倾诉,一切仿佛是在静谧的雪夜。繁星闪耀,屋子里的人相拥紧抱。壁炉里的火跳跃着,像两颗急切了解的心。
忽地,北风捶打着窗棂,寒风钻进两人赤裸的怀抱,温暖急速降温。
随即,响起一个女人掷地有声的话语,她狠狠地质问:“你死心了吗?”
洛煋猛然大睁眼睛惊醒了,他大口地喘息,想让自己恢复平静。这讨厌的感觉,再一次梦回。梦回,当年的现实。
要命,过不去了是吧,嗯?
洛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窒息感让人兴奋,不知是脖子颈骨还是气管组织发出的嗬嗬声。
人是无法掐死自己的。
一番折腾,换来了洛煋更厉害的喘息,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在卧房响起。
濒临死亡的体验感,病态到让人上瘾。一心求死的人,更沉迷其中。
洛煋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混沌沌,转而陷入头晕,太阳穴更是跳得紧。他的心里似乎憋着太多的烦闷,大大小小的事,像是一串串泡沫,光影琉璃之间叫人难以呼吸。可时间根本不去理会这个站在洪水猛兽面前的男人,就这样流动、流走,什么都没有带走,什么又都在变化。
夜已然深了,窗外是浓重的黑色,似乎看不到点点星子。洛煋扶着因为眩晕而感到重重沉沉的脑袋起身喝水。今晚洛然没有回家。从考察的道观里送洛煋回家后,洛然就出去了。听见他和刘婶打招呼说不用留饭、不用留门。就知道这小子必定夜不归宿。
洛煋并没有开灯,他摸黑到一楼的厨房喝水。四下暗暗的,这样熟悉环境里的黑暗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全感。冰凉的水从口腔滑过食道落入胃里,这样的感觉让洛煋感到安全。
他知道,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他没救了。
男人的安全感来源于哪里呢?
或许是小时候母亲的□□、长大些父亲的肩膀,这些他都没有。
回顾他长大后的那些肌肤之亲,对于他,就是单纯的发泄,即便面对着那个曾经认为自己深爱的人。
感到涨得发痛的身体,他只想得到纾解,管他是哪里,他总是要发泄出来。更多时候他想让对方闭嘴,话太多只能让他兴致消减。
狠命地堵住他的嘴巴、弄脏他的脸、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淤青。
再后来,从心理医生那里知道,他一直在进行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虐待。
再后来,就是现在。
洛煋没来由地感到自己是个混蛋,不过,两个混蛋的话,就都不用说对不起。
中途停止的是说到一半伤人的话,和他再没办法进行下去的感情。
洛煋挠了挠头,又顺势拍拍。他不愿回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记忆深处似乎总是有什么一直拉扯着他。
有一天洛煋一定会明白,这些看起来的过往是非,并没有过去。
洛然那边,已经在夜店玩疯了。他哥精神需要休息,他自己可不需要。什么事在心里绝对不会超过三小时,更别说是留着过夜。
如同不会让新认识的女孩一直睡在身边。舞池里热闹非凡,小妹妹们扭得让人心颤。他们这一桌在二楼,洛然没想到城市这么小。邹其源的女朋友也在场子里,很显然这位新进小嫂子也看到了洛然。洛然向着小嫂子挥挥手,不出一会儿。女孩已经来到了二楼,坐在洛然身旁。
她和洛然贴得密切:“上次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哥不喜欢那款。”
“嫂子你太客气了,”洛然贴近女孩的耳朵,一只手拢着声音说:“我替我哥给几位小妹妹道歉。嫂子一定替我传达啊。”
“老邹他和我说过,还是你更妥帖。”两人极近脸快贴上脸了。
“我邹哥今天怎么没来?”
女孩轻轻向左转头,嘴唇已经碰到了洛然的脸上。
洛然心下了然,却依然装傻问着“啊?”
女孩娇嗔:“老邹和我生气,正冷战呢。”说着,她伸出舌头湿润着嘴唇,眼神寻找着洛然的眼神。洛然向她转头,双唇自然覆上了女孩已经湿润的嘴唇。他的舌头轻易深入了女孩的口腔,找到了女孩湿润香软的舌头吮着。
接连的喘息让洛然在中场休息。
“嫂子,你是喜欢我这款?还是我哥这款?”洛然坏笑着,一只手从女孩的腰往下抚摸,他在寻找那个湿润软烂通往心灵的入口。
女孩半推半就没有说话,只是想再次吻上这火热的唇。
“还是,想要我们三个一起来?”此刻,洛然已经找到了那个温暖湿润通往心灵的入口,它正用力热烈地回应洛然的心意。
洛然另一只手抱住了女孩的头,将她拉近,继续耳语着:“嫂子,邹哥没有告诉过你,上唇薄的男人都薄情吗?”洛然猛地将女孩推开,两根手指也脱离了那片沼泽地泥泞的绞裹与缠绕,水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洛然回头喊着:“邹哥,你自己看看。怎么不让人家吃饱啊?”他甩着湿漉漉的食指和中指给走到他身边的邹其源看。
一旁的服务生识趣地拿来湿巾,半跪式的折服在地上给洛然擦手。
邹其源看到这些并不惊讶,洛然看着他“哥,我就说别这么考验小女孩。”
邹其源撇嘴笑笑,眉眼尽是无所谓的神情。又看了看瘫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不走?等我们谁送你?”女孩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邹其源坐下洛然身边“他妈的,我刚回国她就贴上来·····”
“你还是不长记性,哥”洛然打断他说。
确实,他们一起长大的这几年,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少。女孩子年轻漂亮有所图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邹其源看见美色是挪不动一步,这些年也吃了不少亏。原本有洛煋跟着,他俩也不至于搞出太离谱的事。
“哥,那一会儿庆祝你恢复国内单身吧。”洛然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就你知道得多。”
“别在二楼坐着了,邹哥,咱下楼玩。”
洛然拽着邹其源下楼喝酒,狭窄的楼梯处,服务生突然出来对洛然说“然哥,有人找?”“我哥?”
“不是,看着年龄更大些,文质彬彬的。”
洛然心里咯噔一声,他大概猜到了是谁,阴魂不散,洛然在心里咒骂。转身他对邹其源说“邹哥,我有点事,你自己玩,挂我账就行。”他拍了两下邹起源的肩膀,跟着服务生就跑了。
在较为安静的休息区,一位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等在此处。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银色的眼镜点缀在刀削般的面庞之上。褐色的眸子,正看向洛然这边。服务生知趣地退开。洛然面上快速地勾起微笑,快步走向男子:“田老师。”他的手握住男子的手,以此表示亲切。
“小弟,”从前他和洛煋一样这样称呼洛然,“我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他不接我电话。”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起来却是卑微又失落的。
洛然在心里烦死了面前的男人。他哥和田西禾认识的时候,他并不在他哥身边。他是在他哥毕业后才回到京市的。所有关于田西禾的故事都是听闻,听闻这样的流言,是会要人命的。
“田老师,您别着急。您看,我哥也是大人了,他······”
田西禾打断洛然的话,“洛洛有······”他似乎思考了片刻,“洛洛有些自虐倾向,小弟,我是真的担心他。”
洛然盯着田西禾的眼睛,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老登是怎么知道他哥的心理问题的。家里人为了他的面子从来都是避而不谈。洛然回到京市也是家庭会议得出的最优结论。通过责任感、内疚、愧疚来留住一个孩子,其实洛然也不明白,这样的他能“绑住”他哥多久。
“小弟,让我见见他。”在洛然看来,田西禾的诉求已经是不要脸的程度。
田西禾可能也感觉到洛然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自然,那是一种掩饰,一种对厌烦的遮掩,似乎不能保持太久“我真的担心他,看到他没事我就走,真的。”
“田老师,我哥那个人,你可能比我更了解他,他做了决定的事,几匹马能拉回来吧。这样,我回家看着他。他有事我再联系你,行不?”洛然已经尽可能地保持好脾气了,若再多说,他的耐心马上就要消失。
田西禾自知无法说服洛然,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把钥匙。“小弟,我不为难你。请你转交这个,他知道这个的地址。”
洛然看着田西禾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