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姚筝的问话打破了沉默：

“晓园？妳这次心理咨询这么快就结束了？结果如何？”

她语气状似自然的，遮掩心里的一抹心虚。这心虚感，不知道是因为和唐鸢“偷情”产生的，还是因为被唐鸢“抓包”产生的。

陈晓园反应过来，朝姚筝轻轻点一下头，声音很小的回话道：“结束了……医生说我最近调整的不错。就是来问问小筝姐，妳今天还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因为话说了一半时，陈晓园明就显感觉到了那位端坐着的女人，那个被说是性情极差的唐总，表情更是不好了，空气里似乎都冷了下来。

小筝姐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朋友！？

陈晓园打了一个颤，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但此时，姚筝却是另一种感受，她瞧着唐鸢的侧脸，绷紧的下颚线——姚筝想着是不是因为这人正偷偷咬着一片柠檬。

要不然为什么她隐隐闻见酸味，酸的嗓子都发痒。

姚筝不拆穿唐鸢，决定不让陈晓园再留在这里受罪了，开口拒绝对方：“抱歉晓园，我朋友今天伤的有点重，恐怕我一时半会还走不开，要不妳先自己回去吧？”

的确，唐鸢那条腿上，暴露出来的伤口似乎很有说服力，但陈晓园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总感觉小筝姐是不是被威胁了，才会和这么危险的人走到一起。

她于是担忧地看了姚筝一眼，却得到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

陈晓园只好按捺住自己的不安，不情愿地告别姚筝：“好吧小筝姐，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约了。”

待到她终于走了，姚筝才轻笑出声，对唐鸢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小鸟，妳喜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唐鸢听不懂她的揶揄，蹙眉疑惑看她，认真思考后回答：“我不爱吃酸的。”

一切口味重一点的，她都不爱吃。这点姚筝是知道的，唐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姚筝却已放过了她，笑着扯开话题：

“没想到今天最终还是要和妳一起吃饭了，妳想吃什么？”

-

又是栗园大道的老宅。

那天的缠绵发生的地方。

姚筝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来这里了。

就像她没想到几个小时前，唐鸢这家伙会顶着一副认真至极的表情，说自己想吃姚筝亲手做的饭。

就因为这句话，姚筝心一热，在超市大扫荡了一番，油盐酱醋还有各种调味品都准备了，新购进的食材更是眼花缭乱。

她拎着一堆东西一路上走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来到房子里。

一下没歇停，她紧跟把东西丢进冰箱，随手挽了个丸子头，把围裙系上，就走到厨房里去。

……

唐鸢靠着厨房的玻璃门，静静瞧着姚筝忙碌的背影，脑子里面萦绕的，却都是今天在医院发生的点滴。

她走神片刻，就听姚筝背对着她开口说话：“今天腿伤才复发，不坐着休息，妳傻站着想干嘛？”

唐鸢被拉回神，抿唇安静片刻，因为她这句话，终于理清楚了一些思绪。

是的，腿伤，腿伤就等于麻烦。

而不仅仅是腿伤，她好像一直都在向姚筝索取，索取一顿饭、一句安慰、一些陪伴、或者是一份欢愉。

但是她还没有给过姚筝什么。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自己吗？

唐鸢像一个终于悟到题目关键的学习者，睫毛猛颤一下，恍然大悟过来。

她立马地就出声询问：“姚筝，妳想要什么？”

姚筝啊了一声，甩了甩刚刚洗菜时手上沾上的水，转头去看。看见唐鸢那张一贯平静的脸上，竟然难得地透露出来了一丝喜悦和激动来。

姚筝有些莫名其妙。

她稍稍眯眼，勾着唇笑，没多细想就接唐鸢的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许比较想听妳对我说说好话？”

她的确是随口一回，回完了就转回头继续去忙自己手中的事情。过去几分钟也没有听到唐鸢那边再有什么动静。

直到终于有窸窣的声音传来，姚筝偏头一瞧，发现唐鸢已经乖乖听话，坐到沙发上去了。

-

一顿饭安静的吃完。

今天的体感温度过于好，导致饭饱之后的姚筝有些倦意。

因为犯困，她的话也少了，只是看唐鸢端正的姿态，硬是把她做的这几道家常小菜，吃出了高端感。

姚筝心里闷闷笑。

一时间想不起来烦心的事情，也忘记了唐鸢和自己还稍显微妙的关系。

但是唐鸢不愧是唐鸢，姚筝还没能高兴多久，就被这家伙强硬的戳破了表面的轻松。

——唐鸢完饭，放下筷子，突然正色问她：

“妳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姚筝愣住，没理解。

唐鸢继续补充说：“妳今天感觉自己喜欢上我了吗？”

嗯。姚筝突然清醒了，她张了张嘴，有些无语还有些无奈地道：“妳这家伙，喜欢哪是那么快的事情……嗯，需要时间。”

她又暗示对方：“而且可能时间够了，也不一定会喜欢上。”

唐鸢点头，准确获取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姚筝还没有喜欢上自己。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住裤子，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吐出一口气，盯着姚筝认真的、吐词清晰的，叫了一句：

“小筝。”

这是一个勉强算作亲近的称呼，花费了唐鸢好几个小时的脑细胞，和很多的勇气。

但是说完，她自己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朵也红透。

怎么会这么奇怪。

她不敢去看姚筝的表情，轻轻的偏过头去，视线落在眼前摆着的饭菜上。

她还要问：

“妳现在有什么感觉？”

有没有感觉更喜欢一点。

姚筝捂住嘴低头缓了几秒。

觉得有点糟糕。

说实话，这称呼很一般，不突出也没有特色。而且唐鸢的表情太认真，语气也太生硬。

任谁听了都感觉不到情人间的暧昧，说是上属对下属的叫法还差不多。

但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唐鸢。

偏偏姚筝还能看出她的心思来。

姚筝把嘴上的手放下，抬眼就望见唐鸢对这自己发红的耳朵。她没急着回话，不和时宜的教学心态，冒了出来。

她眯眼撩了一下头发，倾身凑到唐鸢的耳边：“小鸟。”

“嗯？”

唐鸢的声音听着不太清晰。

“妳想不想接吻？”

姚筝故意点火，手不老实去掀唐鸢的衣摆，指尖触到腰上的皮肤时，激起来唐鸢敏感的颤抖。

显然的，现在她已经被这家伙整得不困了，就想玩点大的。

唐鸢脸也有些泛红，闭眼皱着眉，却是一点反抗的举动也没有，像是心甘情愿被束缚住，忍着不扑腾翅膀的小鸟。

她亲吻人的时候也只会啄，明明两个人亲了那么次，唐鸢也还只会轻轻试探，青涩的可以。

姚筝眯眼，把她摁下去，按在沙发上继续动作。

亲到一半，她把手贴上唐鸢的额头。分开些距离后，姚筝看清了这人眼尾泛红，沁出来的些许生理盐水。

她又轻笑，再凑到唐鸢耳边说：“妳再叫叫我。”

“嗯？”

唐鸢吐出一个语尾疑惑的音节。

“妳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姚筝问她。

唐鸢后知后觉，羞得指尖蜷缩。

“……小筝？”

情绪感染后的语调明显的柔和下来，唐鸢一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说出来的，迷糊着就看见姚筝揶揄的笑。

她感受到了姚筝此时愉悦的心情，于是好胜心被激起，对某个执着着的问题再一次发问：

“妳喜欢我一点了……对吧？”

她的五感明明被刺激的乱七八糟，眼神里面的迷茫都还没有散去。但是说话时的语气，好像就是已经认定了。

姚筝愣了下，头疼于她的坚持，轻轻叹气。

其实如果她足够狠心或者理智，就应该说不喜欢、说没有。可惜她明显的有些沉醉其中，不愿打破现在的气氛。

说白了她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好人，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唐鸢什么，但是又做不到及时止损的抽离。

片刻后，她垂头，眼底一闪。

语意不明的“嗯”了一下。

唐鸢听后，终于满意了。

……

不愧是唐鸢，果然聪明，又一次叫出“小筝”两个字后，稍稍用力，反把姚筝控制在身下亲。

姚筝不挣扎，甚至还乖乖把手臂展开在头顶，完全放纵了唐鸢的动作。

热、痒、麻。

身处何处，不知道。

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

也不知道到底亲了多久，直到“碰”地一声巨响，才把她们的思绪拉回来。

“唐鸢，妳们在干什么！？”

陶秀英凌冽的声音在两人的脑海之中炸响，里面透露出来的愤怒清晰可察。

姚筝嘴上的酥麻还留存着，被打断后不耐烦的轻“啧”了一下，透过唐鸢下垂的发丝看见不速之客——

是两个人：

唐鸢的奶奶陶秀英，和，唐鸢的前未婚妻周疏余。

她们此时正震惊的盯着屋子里的两个，脸上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