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龙拥有没有尽头的生命、对魔力可怕的适应性以及抵达生物极限的身体素质，代价仅仅是繁育的困难，在黄金时代之前，龙族的足迹几乎已经绝迹，这个时代之后就成了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生物。

康斯坦斯好奇地打量着提香，好像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种族解释了提香为何能成为如此强大的法师，那些从细节上的违和也说得通，毕竟对方的年龄甚至比教廷建立的时间还要长。

“不过这么说的话，”康斯坦斯的表情一下变得有点怪，“你到底是我什么辈分？”他心理预期中，提香应该算得上他的父亲那一辈，现在这种估计倒是太过保守了。

提香难得露出点不自在的神情，“你把我当年纪大一点的同辈就好。”

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恬不知耻，只是要他亲口承认自己当他爷爷都绰绰有余还是太难为他了。

康斯坦斯露出了今天为止最放松的一个表情，憋着笑往旁边看，像是跟同僚用眼神蛐蛐别人时的那种神色。

提香也回了一个笑，只是带着点威胁意味，康斯坦斯于是迅速收敛表情，微微抿嘴点了个头，示意自己不会再提。

然而，也许是提香的溺爱给了他得寸进尺的底气，康斯坦斯已经把进入房间的紧张忘了一干二净，要提香给他看真身。

爱情魔药会让人变成这样吗？

提香有些无奈，心底却很高兴，只觉得自己的决定简直是太正确了，竟然能见到康斯坦斯这样的一面。

他盯着康斯坦斯看了几秒，康斯坦斯像是察觉他的动摇，也回望过去，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康斯坦斯自己不觉得，他这个行为就是标准的恃宠而骄。

提香于是就这样盯着他，左手开始解扣子。

于是没过两秒，康斯坦斯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就迅速转过了身，“你到底想干嘛？”他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难道是要为知道他的秘密付出身体的代价吗？

提香也没有回答他，康斯坦斯只听到金币被扫落的声音，他目光落到地上，看见龙形的阴影从他身后蔓延过来，将他整个人牢牢罩住。

康斯坦斯抬头，对上巨龙金红色的眼瞳。

龙的身体太过庞大，在对方身下，康斯坦斯就算抬起头也看不到地穴的天花板，他甚至无法通过鳞片来判断这究竟是提香身体的哪一部分，金色的鳞片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康斯坦斯感受到额头上一凉，巨龙用吻部轻轻贴了贴他。

龙形态到没有会让人不自在的感觉，可能是他无意识把对方当作某种体型过大的动物，而动物和人类亲近只会让人感觉到可爱。

康斯坦斯于是像摸小马一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吻部。

他确实很没有边界感，提香只觉得这个动作是康斯坦斯在摸他的脸，庞大的巨龙僵硬了一下，难免些不好意思，于是往后缩了缩。

康斯坦斯完全没察觉到，他现在正处在亲眼见到龙的兴奋当中，甚至想骑一下试试看，只是出于某种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有把这个问题说出口。

他往后走了好一段，这才勉强把提香的全貌看清。

提香的颜色是有些偏白的金，暗处的金色又偏橙，即便是从人类的审美来看，提香作为龙也是相当漂亮的那个类别。

提香最感兴趣的是对方的肚子。

这句话说起来似乎有些怪，提香的腹部鳞片呈现出象牙一样的白色，同时又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在金色的包裹之下，康斯坦斯觉得这个地方显得有种柔软的可爱。

像是鸽子圆润的肚子。他无端地想，思维发散着，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个地方对应人类的什么部位呢？

理论上应该是胸腔，那么对应过来的话……

康斯坦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地拿手捂了一下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痛斥自己简直是毫无廉耻之心。

提香感觉有些莫名，不由得凑近了点，难道康斯坦斯相比他的人形更喜欢龙形吗？

现在的年轻人喜好真是太奇怪了。

这样想着，他却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的鳞片，好在他平时从来也没有忽略过对鳞片的保养，这样才能在康斯坦斯见到的时候如此闪亮，只是唯一不够完美的地方在于，地穴没有阳光，他的鳞片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呈现出最美丽的色泽，持之以恒的保养给了提香这样的自信。

他控制不住地得意，因此康斯坦斯想要移开目光就有些不解风情了，如果魔药的效果再强一些就好了，他要康斯坦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占据对方所有的注意力。

康斯坦斯强迫自己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

缪泽林的尸体能成为帝国学院的基石，其涌动的魔力成为孕育新兴恒星的星云，构建起精密又兼顾的防护系统，如果他能得到提香的一两片鳞片，哪怕制作一两个道具，是不是也多少能帮到自己的那个倒霉的继任者？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往下沉。

“我的蛋呢？你又不让我看，难道是在这里孵的吗？”康斯坦斯强行转移话题，然而他实质上也没那么在乎它。

提香心里一紧，康斯坦斯只是歪打正着，但对着他老实交代这件事，他不敢保证对方不会生气。

“它还没动静呢，急什么。”

康斯坦斯摸摸鼻子，自己也知道话题转得很僵硬，完全没意识到提香实际上也和他同样紧张。

只是他这段时日的胆子渐长，眼睛一眨就是一个坏主意。

“给我看看。”

提香还没搞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查看蛋的状态不需要特意在这个时候提，提香本来就会半个月给他检查一次。

接着他意识到，提香指的是孵蛋——只有这个时间段内提香才会对他严防死守。

提香意味深长地看着康斯坦斯，可惜龙形态的表情幅度实在有限，康斯坦斯对这个状态的提香显然也少了很多面对师长的不自在，因此也完全不觉得自己过分。

好像提香就该理所当然地满足他，哪怕这是对他的冒犯。

爱情魔药会让人变成这样吗？

康斯坦斯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却能轻而易举地点燃提香的激情，好像提香才是那个被他灌下魔药的人。

提香心里不禁思考了一瞬这个问题，只是他拒绝让自己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甚至不愿意稍作思考。

他们回到了房间，提香把自己的体型微微缩小，小心翼翼地给康斯坦斯看柔软织物中的蛋。

这个场景让他心潮澎湃，好像他已经经历过重重困难，给他可爱的丈夫产下了一颗可爱的蛋，他正将蛋给对方展示，等待对方的爱语和安慰。

康斯坦斯相当好奇地用手摸了摸，很兴奋地高速提香这个蛋居然是有温度的。

蛋当然是有温度的。

只有康斯坦斯犯蠢的时候才能提醒提香，对方自己甚至都没从幼崽这个状态中脱离出来。

康斯坦斯才不管提香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看提香孵蛋。

提香叹息一声，他缓缓伏下，似乎极尽温顺。

康斯坦斯的注意力放在了蛋上，柔软的白鳞覆盖住蛋的样子吸引了他，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提香的眼神。

这像是一场表演。康斯坦斯满足了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但很难说表演者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夺取到观众的全部注意让提香控制不住地颤抖，放任自己的本能反应，讨好着凝视他的视线，只为了取悦视线的主人。

他现在好像变成了康斯坦斯豢养的一只母鸡了，还是下不出蛋的那种，只能把别人的蛋抢过来抚养，好让主人千万不要发现他下不出蛋的事实，然后把他丢得远远的。

和现实相反的过激幻想总是让人沉溺，康斯坦斯对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无所知，不然他要跳起来大喊好恶俗的想象，提香你这毫无廉耻之心的俵子。

这个想象让提香忍不住笑。

康斯坦斯却以为他在笑自己，脑子终于在稍微冷静点之后回归。

就算提香的龙形很色、给自己孵蛋很色，他也不应该做出如此没有礼貌的行为，何况这位还是自己的师长，把对方惹到了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小心翼翼去睨提香的脸色，虽然因为对方是龙形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些自觉，于是他准备及时止损，老老实实去做他自己的功课。

“过来做。”提香冷声说。

这个语调又变回严格的老师了，康斯坦斯缩了缩脖子，不敢有半个不字。

为什么康斯坦斯总是对他无动于衷？

爱情魔药难道不应该赋予他无上的魅力，让康斯坦斯对他毫无抵抗力吗？为什么对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引诱毫无反应？

提香很焦虑，却不敢乱动，如果色相对康斯坦斯不起作用，那他此刻身下的蛋就是唯一的指望，他要借助这颗蛋和康斯坦斯牢牢绑在一起，让他没有工夫想教廷那些有的没的。

提香会是他唯一的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