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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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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一大早,张宫正见浣院内的宫女们战战兢兢,毫不怜惜地斥道:“三人成虎,一点风吹草动就叫你们编排得不像话!流言惑众是为罪,若叫我再听见不该听到的,即刻押去苦役房。”

“是。”宫女们惶恐地应声,只是昨夜女鬼哭啼,并非只有一人听见。纵使不敢在明面上言说此事,心里却总觉得发毛,浆洗时谁也不肯靠近那口死过人的井。

“既然周嬷嬷病倒了,那就该再选出一个暂管之人,免得再出这样不像话的事情。”张宫正的目光从她们头顶一一扫过,直到在一人身上停留:“张秀。”

她取出从周嬷嬷房里拿到的宫契,递向低头的张秀。

张秀尚且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金朵儿推了她一把:“阿秀姐姐,快去啊!”

张秀这才急忙躬身上前,双手探过头顶,却恭敬地低于张宫正握着宫契的手掌下方。张宫正低垂着眼,严厉的脸上露出极浅的一抹笑:“你入宫的时间不短了,也算有点资历。我观你为人伶俐,身家也清白。浣院交到你手上,望你不要教我失望。”

张宫正捏着宫契,目光落在张秀竭力压制喜悦的脸上,嘴角掩去笑意。她轻轻一松手,在张秀越发急促的呼吸里,绷紧的双掌小心接过张宫正手中的竹制对牌。许是她错估了宫契的重量,手掌下意识一沉。意识到那只是一块极轻的竹制品后,她跳得快要破出胸腔的心脏又缓缓落下。

学着周嬷嬷与崔珠平日里的表现,张秀生怕在张宫正面前落了下乘,越发用心地安排好浣院的每一事每一物。见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小姐妹低着头接受她的安排,再也没有人骑在她头上耍威风,张秀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来。

看她行事妥帖,张宫正极轻地叹息:“比起你,周嬷嬷越发不像样子了。”

张秀到底不敢得势便猖狂,毕竟她在名头上始终只是与其他人一样的低等宫女而已,低眉垂眼地为周嬷嬷说好话:“嬷嬷年纪大了,许多事情没有心力顾及到,但从前好歹有崔珠姐姐为嬷嬷分忧。”

张宫正看了她一眼,嘴边的笑似乎有一点轻微的变化:“用心便好,倒是你,每日往西门去送、取的衣裳不可有误。”

张秀连忙行礼:“奴婢谨听宫正训示。”

张宫正颔首,又说:“静妃娘娘体恤宫人,近日会往各宫赏赐甜汤,你午后带着对牌自去灶房领取。”

张秀惊喜地应是,张宫正又嘱咐:“我听膳房说,静妃娘娘自贴腰包从宫外庄子买了几车鲜桃。虽是好事,但从前也有宫人吃桃后起满身红疹的例子在,你嘱咐宫人不可贪嘴,有此病症的不许吃,严重了是要人性命的。”

宫人的膳食油水少,难免就有人多贪那一口吃的。张秀记下,待到午后往膳房去,果不其然见到用桃儿煮出的甜汤。膳房嬷嬷见她眼生,倒不曾为难,还悄摸塞给她一只毛桃:“从前你们那周嬷嬷吃不得桃儿,这好处都进崔珠那丫头肚里去了。”

张秀惊讶地问:“周嬷嬷吃不了桃?”

膳房嬷嬷便笑说:“也是她没福气,吃一口桃就要浑身起疹子,连桃子毛都碰不得。今儿这甜汤里混了汤圆,桃肉都碾成汁了,你可得看着点,莫叫那贪嘴的老妇吃了去。”

张秀心神不定地应下,急匆匆回了浣院。才一进门,等候已久的宫女们便叽叽喳喳围了上来,金朵儿急忙去接食盒,打开一看有三大碗汤圆,喜不自胜。

张秀端走一碗,剩下的让她们分。金朵儿吃得喜滋滋的:“哎哟,现下真是好日子,要是往常,能喝到口汤就不错了。”

“是啊,阿秀姐姐,要是你能一直管着事儿就好了。”

张秀听着她们的恭维讨好,勉强的笑容里也不自觉多出几分真心。有了甜口的东西,院子里的女孩们总算一扫半夜闹鬼的阴霾,笑闹起来。

声音逐渐大了,将躲在屋里的周嬷嬷吵了出来。她惨白着一张脸,眼下青黑一片,现在竟连头发都没梳,穿着乱糟糟的寝衣站到院子里。

“吵什么。”周嬷嬷的声音沙哑难听,脸上甚至露出神经质的狠厉:“都闭嘴!”

院中顿时噤声,张秀小心翼翼地说:“嬷嬷,静妃娘娘赏下甜汤,教她们欢喜过头了,我会管束好的。”

“你管束?”周嬷嬷阴沉沉的目光扫过张秀年轻的脸,落到桌案上,突然冷笑:“好你个小蹄子,竟连我的东西也敢昧下。”

午膳时,张秀便不曾主动挑出好菜送到她屋里,现在得了赏赐,竟是没一个人来叫她。哪怕周嬷嬷缩在屋子里,却也容不得底下的小蹄子跃上天去。

张秀的手摩挲着陶碗,那碗还没吃的甜汤正被她端在手上,无人知碗中的汤曾浸过几块桃儿皮。周嬷嬷看她端着碗,却始终不主动递来,脸色更差,几步上前夺过碗,劈手扇了张秀一记耳光:“不知尊卑的小贱蹄子。”

张秀被打偏过头去,捂着脸默默流眼泪。周嬷嬷像是得了战利品,又将院子里的宫女一通骂,骂的无人再敢说话,才插着腰回房里去。

知道周嬷嬷厌恶自己,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张秀就喊金朵儿去给嬷嬷送饭。金朵儿自无不应,白天看到张秀被嬷嬷打,她心底好一阵窃喜。想着崔珠既然死了,那怎么着也该是她金朵儿顶上去,有周嬷嬷撑腰,来日管事的也该是她金朵儿。

金朵儿喜滋滋地接过食盒,走到周嬷嬷屋子前,却见里面好似不曾点烛。太阳已经落山,紧闭的窗子挡住了最后一丝余晖。屋内一片昏暗,金朵儿唤了几声,周嬷嬷都不曾应声。

想着许是周嬷嬷睡着了,金朵儿小心地推开房门,手上的食盒沉,勒的金朵儿手臂发酸。她迟疑地跨过门槛,向着床帐的方向张望一眼,轻声唤:“嬷嬷?可要用饭?”

没人应声,屋内昏暗,金朵儿不常来周嬷嬷的屋子里,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摸着黑走进去。这个时间宫女们都去北边的屋子用饭了,院内也黑沉沉的,连一丝光都不曾透进这间屋子。金朵儿一步步走入黑暗,心底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慌张。

金朵儿的步子小,走了七八步,脚上突然踢到一块重物。她愣了神,以为是椅子倒了,弯下腰正想将椅子扶起来,手却摸到一只冰凉发僵的赤脚。

金朵儿手上的食盒猝然落地,嗓子发涩,在地上倒退着爬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大声惨叫。

正用饭的宫女们被她吓了一跳,举着烛结伴来到院子里,还以为是金朵儿被周嬷嬷给打了。不想正撞上从周嬷嬷屋子里爬出来,面容扭曲的金朵儿:“死人——鬼——嬷嬷——”

“朵儿姐!”张秀面色焦急地跑上前抱起半晕不晕的金朵儿,其余宫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抬人。

金朵儿的头靠在张秀怀里,满面惊恐,说话支支吾吾:“嬷嬷——嬷嬷——”

“嬷嬷怎么了?”张秀不解地问,金朵儿突兀地又尖叫起来。

有人脸色变了,想起昨夜崔珠的哭声,难免有不好的联想。张秀镇定下心神,艰涩地说:“周嬷嬷怎么了?”

金朵儿想起方才摸到的脚,像是在井水中浸过的冰凉果子,她惨叫出声:“死人了!死人了!”

浣院中所有能用的蜡烛都点了起来,张宫正被急忙请来,宫女们缩在一起,压根不敢回房里去。

昨夜是崔珠的冤魂在院中哭,今夜周嬷嬷就一人在屋里死了。尤其是她们看到周嬷嬷的死状,满身都起了红点子,脸皮肿胀,双眼暴凸,好不凄惨。

张宫正亲自带着人去看了尸体,查验过饮食有无毒后,特意派人去清了太医过来。她看着屋内抖着身子的小宫女们,神色肃穆,严厉的视线投到张秀身上:“今日发生何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金朵儿被吓得最惨,听到张宫正的声音,情绪不免激动,跪倒后伏在地上哭喊:“宫正大人,求求您放我去别的地儿吧。这院子里有鬼!有鬼啊!崔珠就是要来索命的,她在下边寂寞,要把生前关系要好的人都拉下去啊!”

与崔珠关系最要好的周嬷嬷死了,下一个岂不是就是她金朵儿了!想到此处,金朵儿就使劲磕头:“求您了,放我出去吧,这院子里有鬼啊!”

有了她带头,在场的宫女难免被感染了惶恐的情绪,忍不住涕泪连连哀求。被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张宫正脸色更难看:“胡说八道!来人,给这乱说是非的小蹄子掌嘴!”

啪啪的耳光声响在耳边,啼哭的宫女们总算安静不少。张宫正见太医站起身,便施了一礼,沉声问:“如何?可是得了病?”

太医先净过手,才说:“并非是恶疾,倒像是食用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才引起红疹。我探她喉间肿胀,因是呼吸不畅才暴毙而亡。”

张宫正立即喝问宫人今日的饮食情况,张秀便将今日的每一道菜都细细说来:“从前也都是这样吃的,可不曾出过事啊。”

“会不会……会不会是中毒?”

“并非中毒之症。”太医沉吟片刻:“这位嬷嬷从前可吃过桃?”

张秀等人想了想,都摇头说不知。金朵儿蔫蔫地说:“嬷嬷不爱吃,倒是从前的崔珠姐姐喜欢。去年有一回好不容易得了几个桃的赏,嬷嬷却把桃让给崔珠姐姐了。”

太医听她们一说,便笃定几分,向张宫正说道:“从前也有人吃不得桃,与桃花廯为相似之证,轻则起红疹,重则伤性命。”

皇宫之中,最受帝后宠爱的二皇子便有此症。不光是不可食用含桃花的膳食,甚至在桃花树下也会呼吸不畅,太医诊断为桃花廯。因为此事,陛下命宫中不可再种植桃花树,宫人也不许佩戴含有桃花的香囊。

张宫正先是借此训斥宫人们挑拨是非,金朵儿几个喊着有鬼的宫女都挨了打。再问张秀:“既从前不吃,今日又是何故?”

张秀低着头,心脏跳得越发快:“回宫正的话,今日我从膳房取了甜汤回来,在院中分食。周嬷嬷出来看到后,主动拿走了一碗。”

“你可曾提过甜汤中含有桃肉?”张宫正严厉的视线落在张秀的头顶,教她愈发小心翼翼:“应是说……说了的。”

“那这便是意外了。”张宫正收回目光,语气中却不见多少肯定,张秀的心中不知为何陡然恐慌起来。

怀着害怕被戳破谎言的恐惧,张秀一夜都惴惴不安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第二天天亮后,宫门一开,冯司直又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来了掖庭。

前一日是崔珠死,只隔了一天,却又死了一个嬷嬷。

更不必说,那位嬷嬷仿佛还掩藏着什么不该有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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