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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投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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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往后入了东宫,我便不好处处照看你了。”张宫正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将人送到宫门口:“好孩子,快进去吧。”

观徽仍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袍,丝毫看不出这二人不久前尤甚陌生人:“宫正……我舍不得您。”

“我……我还是留在您身边吧,我为您养老送终。”

“真是个傻孩子。”手掌摸着稚童的脸颊,张宫正抬头避开她不舍的目光,说话时难得的多了几分真心:“好好孝敬太子殿下,万事切要三思而后行。”

“宫正……”

“进去吧。”她推了一把,观徽踉跄着,一步三回头地逐渐远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张宫正驻足许久,望着那抹小身影跨过门槛时绊了一跤,嘴里嘀咕一句‘愚笨’,倒生出几分不忍。

这是第二次踏足东宫,观徽不再弓着腰,战战兢兢不知前路如何。她像正常人一样向前走着,腰背是直的。跟在少言的宫女身后,观徽向她打听:“姐姐,咱们是去哪里?”

曲照侧过头,训诫道:“少说少问,才是宫人的本分。”

观徽只得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一路穿过庭院、阁楼,嗅着愈发浓郁的桂香,踩过落花,走上台阶步入涟漪殿。

赵良娣正坐于殿中分派月末给宫人的赏赐,东宫内的管事宫女、太监一一领了赏,磕过头谢恩后才离开。观徽来时,正有许多宫人在殿外翘首期盼,待管事领了赏出来,立时喜气洋洋地围住了人。

遇见曲照时,她们笑着行礼,将好听话说了一箩筐。曲照话少,今日却笑着叮嘱她们:“拿了赏早些回去,莫要误了差事。”宫人们嬉笑散去,将今日的漪澜殿衬得格外热闹。

观徽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们,向台阶上走时还忍不住回过头去,她实在没想到东宫内的宫人与掖庭相差竟如此之大。曲照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好心解释说:“东宫主子仁善,每月会赏赐些许银钱与尽心做事的宫人。”

原是如此,才与掖庭内只能按时分到米粮的宫人完全不同。她们脸上似乎只有死气与疲惫,每日里谁若多得了几口吃的,少干了一些活,便能起一场纷争。

观徽被曲照带入殿内,候在一边。终于等到赵良娣将庶务打理完,才喝了口茶,润润发干的嗓子。曲伶弯腰收拾账册,眼睛悄悄往观徽的方向瞅,挤眉弄眼的,被曲照瞪了一眼才收敛。

赵良娣也是这会儿才有功夫打量观徽,虽先前就听说这孩子的相貌肖似婆母关皇后,可今日亲眼见到仍是叫她一愣。她招招手,将人唤到身前:“可是叫观徽?”

“是。”观徽怯生生地跪下磕头,面上的惶恐还不会掩饰。赵良娣打量着,心下叹气,想着到底是小孩子。先前因为太子不打招呼便将人安排到素威身边的几分不愉,也消散了。

“好孩子,快起身吧。”赵良娣笑着,见观徽身上的衣裳并不合身,又吩咐曲照从自己的私库里取几匹料子,给观徽做两身衣裳。

观徽才站起来又连忙跪下,被赵良娣及时叫人扶住了。她有些感慨,这孩子幼时她还抱过,那时却想不到日后命运竟如此戏弄人。

赵良娣和煦地说:“我会叫曲照先教你几日规矩,再送你去素威身边,你可愿意?”

观徽自无不应,感激说:“奴婢于姑苏长大,不懂京中宫里的规矩,原本还十分忐忑……”

赵良娣见她知情识趣,不自恃身份,又满意几分:“曲照,你带她去承宣殿安置好,晚些再去院子里识识人。”

曲照行礼应下,领着观徽出了漪澜殿,走下台阶后,又带着她往靠近庭院的方向走去。观徽规规矩矩地跟着,发觉了曲照不喜欢多话的人,她就不会在这事儿上讨人厌。

承宣殿靠近太子妃居住的桐元殿,宫道两边栽种了成排的银杏树,地上却无多少落叶。走至承宣殿附近,隐约听到女孩们嬉闹的笑声,观徽侧头望了一眼,不见人影。

曲照将她送到承宣殿侧边的配殿里,屋中散落着另一个女孩的衣裳物件,可见原来已住了人。曲照见屋内凌乱,微微皱眉,叮嘱观徽:“承宣殿没有多余的宫室,你便与郡主的伴读郑家二娘同住一间屋子。”

这条件比太乐坊八人挤一间屋要好得多,观徽自然不会嫌弃。将包袱放好,曲照将她带去后罩房与郡主身边的宫人认了人,已是来到黄昏。曲照看了眼天色:“明日我会来教你规矩,你今日便好好歇歇吧。”

观徽应下。

庭院里的宫人们忙碌却有序,观徽乍然来到陌生的地方,与施令窈同去太乐坊不同,那时至少身边有一熟悉的人作伴。好在她不是爱伤春悲秋的敏感性子,观徽一人来到庭院里,循着嬉笑声走去。

树木成荫,将日光分成斑驳的光点,清脆的叮叮声响里,雪白的孔雀羽绑在铜钱上,被灵活地抛来踢去。助威声越发响亮,矫捷的身影抬腿一踢,高悬于半空又骤然落下的毽子险险接触到鞋面,随即被抛向更高处。

“婉月!”树荫下响起一道惊呼声:“你赔我的毽子!”

观徽也来到树荫下,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攀上三人环抱才可丈量的大树,腿脚用力向上蹬,几次却都脱力滑下来。

纤细的少女身影连忙拉住人:“小心些,我再赔你一个就是了。”

高壮的女孩转过身,气愤跺脚:“那是我悄悄从祖母养的孔雀身上拔的羽,总共才三根,都用来做这毽子了!”

名唤‘婉月’的姑娘捂嘴:“难怪它见了你就要啄!”

她呼唤身边的宫人:“你们去找梯子,可得把素威的毽子拿回来。”

小太监苦着脸仰头:“婉月姑娘,那太高了……”

轻巧的孔雀羽毽子正巧卡在两道纤细的树枝中间,远离主树干。纵使他们爬上树,却也不敢趴到纤长细弱的枝条上去取毽子。

“再找根杆子把它打下来!”婉月着急:“你们好笨呀。”

小太监有苦说不出,只得爬上高高的梯子,用摘柿子的长杆颤巍巍地去够毽子。

两个罪魁祸首站在树底下干着急,一会儿指挥小太监趴到树上去,一会儿指挥他将身子探远些。小太监费力够了一会儿,枝干一摇晃,他又恐惧地抱住树干,说什么也不再敢去够毽子了。

高壮的女孩看他抖着腿爬下来,跺了跺脚,冲到梯子前就爬:“换我来……”不想还没爬上去,就被涌来的宫人们七手八脚架下来,小太监哭丧着脸:“哎呦我的好郡主,摔下来可不是小事儿呀!”

郑婉月也迟疑地劝:“大不了我也去被啄几口,再给你偷几根白孔雀羽……”

“呀!”却不想被众人抓住手脚的郡主本人盯着树干惊呼:“快放开我,有人爬上去了!”

郑婉月着急:“你又来这套,我真给你去拔,大不了叫皇后娘娘打我一顿板子……”

崇瑞郡主更着急:“谁骗你了!真有人爬上去了!”

连架着崇瑞郡主的小太监也惊呼:“哎哟!真有人!”

郑婉月终于回头,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踩着没人看护的木梯,一溜烟儿爬到了最顶上,双手抱住树干,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身子一晃,就甩到了那根细瘦的枝干上。

郑婉月倒吸一口气:“快——快去把那孩子救下来!”

说话的功夫,那道身影贴着枝条,一只手已经够到了孔雀羽的一端。她用力一拔,枝条晃动,所有人都跟着心颤了一瞬,她却已经顺着枝干倒爬回树干边,顺着梯子退了下来。

小小的身影走到她们面前,所有人才晃过神。郑婉月先是盯着那人手里的毽子看了一会儿,缓缓把目光转到她脸上,又倒抽一口气。

这张脸……

小太监也惊呼一声,心里暗道怎么来了个小皇后娘娘。

观徽摊开手掌,将那枚毽子递向崇瑞郡主,脸上显出一抹憨直的笑容,顿时让人将她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差别分化出来。

郑婉月突然一拍脑袋:“你是那个林家妹妹!”

崇瑞郡主结接过毽子,惊奇地打量着比自己矮两个头的观徽:“你是我表姊!”

她站在观徽面前,身形宽阔,臂膀孔武,垂头看人时笼罩出一片阴影。

谁又能看得出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观徽仰头,心里头一次生出对人的妒忌。这样魁梧的身躯,出去讨饭绝不会被乞丐抢劫!

她颇有些苦涩的笑道:“我是观徽。”

崇瑞郡主一把搂过人:“好阿姊,你胆子可真大!”

观徽被她搂得喘不过气,崇瑞郡主没注意到自己的臂弯多有力,兴冲冲将人带到承宣殿里:“听说你要来,我可真高兴,又多了一个阿姊陪我玩。”

殿中摆着一只壶颈细长的鎏金投壶,地上散落着雕花木箭。一扇苏绣屏风摆在投壶后边,背面的黄花梨小几上摆着双路棋盘,地垫上散落着几副玉连环。

崇瑞郡主兴奋地问她:“你喜爱玩什么?”

观徽何曾见过这些物件,连怎么玩得也不知晓。只是她不敢直说自己不会,眼睛扫过殿中,好歹找到一面被扔在角落里的绣棚:“从前祖母只让我学着绣帕子。”

“那劳什子有什么好鼓捣的。”崇瑞郡主不以为意,拉着观徽要去玩投壶。观徽后背沁出些汗来,崇瑞郡主不曾发觉,扬声命宫人将先前的‘战况’清理好,她迫不及待要给表姊展示自己能箭箭得‘贯耳’的技术。

宫人很快将先前的箭矢收拢回她们手边,崇瑞郡主拿起一支,眯眼一抛。郑婉月欢呼:“得二筹!”

崇瑞郡主甩着手,自豪笑道:“咱们每人轮流投五只箭。”说罢,手中的箭矢已经飞了出去,郑婉月叫道:“又是贯耳!”

观徽仔细打量着她的动作,却见她次次都将箭矢射入壶耳,她有些摸不准,难道是不能把箭射到壶口里边吗?心里边迟疑,那头崇瑞郡主已经投出五箭,次次都得二筹。

郑婉月看不得崇瑞郡主嘚瑟的样儿:“观徽妹妹,你可得把她这次次十筹打下来。”

她悄摸跟观徽说:“素威每次都与旁人作赌:先满十筹者胜,又次次抢着先来,次次中贯耳,现下都没人愿意与她玩了。”

观徽仍旧听得云里雾里,她捏着箭矢,站于十步外,学着崇瑞郡主先前的动作,将箭瞄准壶耳。

“中了!”郑婉月拍手欢呼:“二筹!”

崇瑞郡主目光炯炯地盯着壶耳:“表姊,你若能赢过我,我许你一个彩头。”

郑婉月也道:“箭尾挂耳环便是三筹!阿徽你使把劲!”

箭尾挂耳环?观徽打量一眼手上的箭矢,材质只是普通竹木,箭羽被染成胭脂色,尾部系着长条丝带编织成的穗子。她抬眼注意与投壶的距离,手中调整了位置,用了巧劲抛出,箭矢再次跃过壶耳。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飘扬的穗子不知怎的在壶耳上缠绕成圈,箭矢受到阻力,不曾落地,摇晃地挂在壶耳上。

郑婉月跳起来:“倒中!得三筹!”

观徽先瞥向崇瑞郡主,见她脸上只有惊喜,不曾羞恼,心下一定。后续三箭,箭箭都得三筹。

“表姊还骗我说不爱玩!”崇瑞郡主气哼哼地跑去投壶前边儿看倒挂在壶耳上的箭矢,连连感慨:“不想你这般瘦弱,投壶却不输我。”

转身跑回二人身边,已然满脸笑容:“好表姊,快教教我是怎么中的。”

观徽想了想:“郡主以前玩过弹弓吗?”

崇瑞郡主与郑婉月纷纷摇头,观徽便说:“从前在姑苏,祖母不允我出门时,我便偷偷托了丫鬟从外边买来弹弓,时常用来射着树上的叶子玩。”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观徽也没想到自己能将贵人的游戏玩好:“许是从前练习出了准头。不同季节的风儿是不一样的,叶子会在树上摇摆,初时我也射不准。”

射不准想要抢劫的年长乞儿,吓不跑来欺负她的顽童。

崇瑞郡主听得动心:“好表姊,你一定要教教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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