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的成绩开始进入平缓上升的阶段，之后的两次月考校名次都有不多的进步，一次进步个几十名。

他实际上是很不满意的，但他也好像无能为力。

其实自己能从一千开外挤进前一千就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人还是不能太贪心的喔。

慢慢来吧。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那自己在努力，别的同学也都在努力，轻易就被自己超过那也没道理。

倒是江季看到自己的成绩皱起眉头，似是有不满。

抿了抿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他们班从那次按成绩排位置之后都是按成绩来换位。陈川跟江季中间差的那么多人，按理来说，他很大几率不能跟江季一直当同桌的。

只是他还蛮幸运的，每次都刚好没人选江季旁边的位置。前面和后面倒是几个人竞争得有来有回的。

到现在陈川已经积累了几个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同学，虽然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把他也当朋友。

有人跟他说话的话他就句句都回应，没人找他说话就自己做自己的题。

江季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们俩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的，但都不会觉得沉默着难受。相反，都觉得那样的氛围很舒适。

又是一个周六的晚上，两个人在学校自习到了八点多才准备要走。

路过音乐教室的时候从里面听到了音乐的声音。

音乐教室已经几乎属于废弃的地方了，除了学校里的三个音乐老师之外没什么人会进来。

据说前几年学校还是有纯音乐社团的，不知道哪一届的高二学生带着艺术社团搞抗争但还是没斗过学校，这就完全属于艺术社团范畴的就被关闭了。

留下的社团大多都是文学社，书法社，之类的不影响学习的。

那个学长还是年级学生会长呢，带着一堆成绩好的学霸们都没抵抗过学校的决定。

他们好像也只有高一的两个学期上过音乐课，音乐课也是一个月才一节好像。

谁会在这个时间来音乐教室，老师吗？

流畅而舒缓的钢琴声从里面传来。

《寂静之地》。江季小声地说。

“什么？”陈川问道。

“里面正在弹的曲子，是《寂静之地》。”江季解释道，声音放的很轻。

陈川仔细听了一下还真的是。

“我们听一会儿在走呗川哥。”江季小声地说道，手还拉着他的袖子，用没人能拒绝得了的狗狗眼盯着自己，在黑夜里竟然也闪亮着。

“好啊。”陈川点头答应。

他们就在副楼的后面停住了，两个人支着车架坐在电车上静静地听钢琴曲。

构筑物挡住了他们两个，在隐秘的角落里，江季身子向后靠在陈川肩膀上，陈川扶着把手也侧靠在车斗上。

“川哥，你不是音痴吗？也听得懂钢琴曲吗？”江季笑着低声问。

“诶，怎么人身攻击了呢？我只是有点难分辨音程音阶之类的，但也能感受到音乐的好吧。”

“噢哦，所以你听到的跟我听到的是不是会有差别。”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那很可惜啊，《寂静之地》是我最喜欢的钢琴曲。”

陈川只是说：“我也感觉很好听啊。”

江季没在接话。两个人在寂静之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一串串流动的音符。

陈川抬头看到深蓝色的天空上星点密布闪烁，音符好像流动着慢慢往天空上走，把寂静留下。

夜色笼罩着心绪，周围泛起了雾，陈川有一瞬间的失神，被困在迷雾丛林里。

他的心间也起了雾。

不能深究。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感受着，直到一曲毕，梦也醒了。

江季还靠在他肩上不动，陈川抬手碰了碰他的背，轻声问道：“走吗？”

“走吧。”说完猛地起身。

走到学校外面的大路上，江季突然大声地说道：“抓紧我。”

陈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倒是乖乖地照做了，抓紧了江季的衣袖。

然后就感觉到猛地一加速，陈川下意识地抱住江季的腰。大声问道：“怎么突然加速了？”

江季的笑声闷闷的，回答道：“带你兜风。”

陈川也意识到现在走的不是平时走的那条路，江季绕到了有很多大型车辆行驶的大路上。

在这条大路上骑电车，速度就可以拉满了。

于是陈川也不说话了，静静地感受着风奔跑的速度。

风吹走迷雾。

不能深究。

后面江季还是先送他回家，陈川问江季要不要去他们家待一会。

江季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妈现在应该在家了，不知道有没有吃饭，我早点回去。”

陈川点了点，挥着手道：“那拜拜了。注意安全啊。”

江季看着陈川走进小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江季才启动车子，紧赶慢赶地往自己家走了。

到了家之后，家里还是一片黑暗。

又没回来？这么忙吗？

江季边打电话边往厨房走，“妈，你回来吃饭吗？”

“我在学校吃过了。阿季没吃晚饭吗？”

“我吃过了。你几点回来啊？”

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睡你自己的，不用等我。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回去的晚。不用等我吃饭。”

江季从厨房里走出，边找衣服边说道：“嗯，记得按时吃饭。”

“那肯定会的，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学习不要太晚啊。”

“知道了，挂了啊。”挂断电话他就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也才九点半，江季看着书桌上的作业，但是一点儿都不想碰。呆坐在凳子。

江季不常感到孤独的，他早就已经习惯孤独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孤独地压抑。

我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于是江季拨通了陈川的电话。

“喂，怎么了？”陈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瞬间就冲破了寂静的笼罩。

江季静静地听着陈川的声音。

“江季？”陈川担心地问道。

“嗯。”江季压抑住自己的心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

“怎么了刚刚？”他听见陈川放下心来一样问道。

“没。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陈川在电话那头听见江季带着笑意地说，就好像在自己耳边呢喃似的。

又撒娇呢。

“那你听到了，挂了？”陈川打趣着说道。

“别。说一会儿。”江季立刻说。

陈川用他平时跟他妹说话的宠溺的语气说道：“那好吧。说呀。”

“说呀。”江季重复道。

“说呀。”陈川重复道。

江季喜欢重复这种幼稚的游戏，陈川也好脾气地跟他玩了一会儿。

陈川问他：“好了结束。你现在在干嘛？”

江季笑着回他道：“在跟你说话啊。”

他听到陈川无奈的语气说道：“诶，别玩了啊。”

江季答应，“嗯。我现在，什么也没干。”

“噢哦，那找点事儿干？”陈川又建议道。

“不想动。”

江季现在确实一点也不想动，他向后倒在床上。

懒洋洋地说道：“一点儿也不想动，累了。”

“那早点睡觉？”陈川又建议道。

你还是别建议了吧江季想说。

不过听陈川的语气他可能也累了，“好吧，那就早点睡，明天见咯。”

“嗯。”

江季挂掉电话，心里的波动没有平复反而越来越猛烈了。

别想了。

江季翻了个身，口中不断呢喃着：“别想了别想了。”

他也不知道他在告诫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