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几天陈川都是去江季那里度过过的，每回都挑着刚吃完午饭的点去，这样也避免了在那里吃饭的尴尬情况。
其实没过三天江季就把剩下的作业都写完了，至于是自己做完的还是抄完的那就不知道了。
虽然他的禁令取消了但江季说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就还是拉着陈川在房间里陪他。
基本上也就是各干各的事，陈川看书江季就带上耳机听歌刷题。陈川看电视江季就打游戏，累了两个人就并排半躺着坐在床上看电影。
这样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陈川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江季看上去不是个会忍受无聊和平静的人。
“你不无聊吗？你的禁闭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无聊啊。你觉得无聊？”
“那倒没有。”
“我以为你不喜欢宅在家里呢，你也不约朋友出去玩儿的吗？”
“我是比较喜欢待在外面是因为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既然你来陪我了，那我当然不需要出去躲着咯。”
顿了下又接着说道：“我没有朋友。”
陈川以为自己无意中戳中了江季的痛处，顿时无措起来，手搭在江季的肩上，“我，我是你朋友。”
而江季没像陈川以为的那样恼羞成怒，而是笑着看向他的手，“那我感谢？”
又在开玩笑了。
陈川没搭话，两个人之间又归于平静。这样消磨时间也不错，陈川觉得。
不，是相当不错。
日子平静如流水，虽然平缓，但一刻不停地远走。
开学的第二天就是开学考，虽然有规定不能把成绩公布给家长，但实际上最后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陈川考前的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思绪乱飞，把晚自习复习的数学的知识点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之后想到江季，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说开学考之后他会根据班里同学的成绩结合平时的表现分座位。
这次不按成绩来，全凭他们班主任的心意。
陈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班主任的心思太好猜了，班里大部分人应该都能猜中他要怎么分。
基本上就是班里前几的每一排分几个，好学生带着成绩稍微差点的。甚至可能到最后每一小组的总体水平会是差不多的。
他们班主任是不会说放弃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对真的不学习的同学，也会想办法劝着试试走艺体生的路子。
陈川莫名地觉得他的排名不会低，毕竟假期里他确实一直在学习。
不想跟江季分开。
要是离江季远了的话，问问题肯定会变困难，关系也会越来越淡。
高中的人际关系变得很奇怪，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在课间短短的十分钟跨越整个班去找人问问题或者闲聊。
交际圈一般只局限在自己周围，每次换到新位置就又要进入一个新的圈子，熟悉新的同学。
想要一直维持关系要靠共同的努力，比如班里的几个众所周知的好朋友，每次选座位都要选到一起，基本上也没人会非要拆散人家。
比如他和江季。
希望班主任不会错误地估计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影响一群人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江季，无论在哪儿都能如鱼得水。陈川，没了依靠或许会变成溺水的鱼。
晚上做的梦竟然都梦到了他和江季被分到班里的最南边和最北边。
考完试陈川就觉得他这次的排名绝对不会低，虽然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但他就是觉得他很可能是班里领头的那批人之一。
他有问过江季的看法，得到的只是：我成绩比你高，肯定要带着你的，老班知道。
江季他完全不担心两个人被分开。
好吧好吧，是他多想了。
江季在班里没有那种众所周知的好朋友，大多数人都是奔着他去问问题的。
他只需要随便坐哪儿，周围一圈的位置都被竞争得激烈。完全不需要屈尊降贵为别人考虑。
不好的猜想还是应验了。
陈川的成绩排在班里第七，这要么是自己超常发挥了要么是大家寒假里都没怎么学习，陈川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成绩很是危险了，而且他们班的布局横着数的话就刚好是七排。
希望班主任不会错估他的成绩。
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陈川的担忧跟高兴不相上下。
不过没想到江季的反应甚至比他还大，陈川起初以为江季只是在看他自己的成绩，以为他可能是年级排名低了。只是他的表情不太对。
一开始只是扫了眼陈川递给他看的成绩单，后来不知道看到什么了突然地把成绩单抽走拿到自己面前了。
表情变化得格外丰富，先是感到意外，后又变成欣慰，欣慰了一会儿之后转而眉头皱起，表情又开始沉重，若有所思。
手指不自觉地按节奏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实际上是江季感到焦虑才会不自觉做的事。
“怎么了？”
江季没有分给他目光，“你这次考得很好啊。”
陈川确定了江季可在担忧着什么，很大概率是跟他一样。
陈川确实感到有点好笑，“老班儿不会以为这是我真实水平的吧。”
“不一定，最好别太乐观。”
“为什么？”
江季匆匆撇了他一眼，“老班儿很可能会高估你的能力。”
要是平常人听到这话早就不高兴了，陈川虽然也有一些不高兴，但更多的是生出了巨大的自卑情绪。
好吧好吧。
陈川僵硬地扯开嘴角，假笑了两声，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我，没有不好的意思。其实你进步跟以前比起来真的很大了，但真正的能力可能确实还差那么一点。你懂我意思吧。”
“嗯。那怎么办？”陈川问道。
心里跳跃起来波浪。
江季松开了成绩单，手往桌子上一摆，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道，或许你晚上睡觉前许个愿，有那个什么心软的神看到？”
陈川好笑地说道：“不然你许个愿呢？”
没想到江季还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应到好。又建议道还是应该两个人一起许愿，说这样更容易被听到。
有时候命运会很爱开玩笑，陈川在夜里许愿：别分开。第二天得到的结果就是分开。
所有人按照班主任重新调的座位换座。
陈川真的被安排成了一个组的中心，江季在第一排的中心，陈川在第五排的中心。
陈川第一反应是僵在了座位上，周围人陆陆续续开始了行动，因为离宿舍关门时间只剩20分钟了。陈川也开始了行动，在他整理书的时候江季还没开始。
虽然江季是走读生，但也不能一直拖着吧。
陈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一次换位而已，不存在什么见不到的情况。
“我搬东西去我位置了啊。你也收拾一下吧，这样李梓穆没法换位置，我看她好像都收拾好了在等你。”
江季盯着他不说话，老实说陈川非常不喜欢这时候他的眼神，像陈川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也没盯多久就收回了，头低下，目光低垂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川只能先走了，这个场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合适。
明明是自己跟失去了依靠一样，但江季貌似比他还难过。
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好默默地搬着一摞书到他的位置上去了。搬了三次搬完，第三次搬的时候陈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江季说了句：“我走了啊。”
江季只嗯了一声。
好吧好吧。
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