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他了吗?
这就是我追寻的真相吗?
真的值得吗?
我…难道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秋芷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心悸不停,头上的汗不断流了下来,落到枕头上。
“掌门,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仙医已经用最好的医术医治过了,过去七日了,只能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吧。”
声音如此真实,但仿佛隔着一扇屏障,伴随着一声声叹气。秋芷模糊的视线依然恍恍惚惚,眼中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竟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七日,果然,我真的死了。一介凡人,怎敢如此与神对抗,想起来真是可笑。秋芷摸索着,虚弱的身体拼尽全力想寻找一些自己还存在的证据,但触觉已经微弱,撕扯到的也只有缠绕在身上的绷带。
“别动。”
是熟悉的声音,轻轻移开了秋芷拽着绷带的手,放到了床褥上。
秋芷抬起手来,猛地抓住眼前的人,摸索着他手上的掌纹,是难以言表的熟悉。
那只手仿佛愣了一下,也渐渐握紧了秋芷抓住自己的手。
“师父,你怎么样了!”
大门被推开,秋芷感觉到几个人混乱的脚步踏进屋内,东仁芯仪的声音传入耳中。
芯仪,她也受了很重的伤,难道她也丧命于那场战役之中吗?不会的……她一定没事的,望虚派的人说了会救她的。
秋芷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方向,用尽全力扑了过去。
扑通,秋芷一下从床上跌落下来,眼前的世界终于变得清晰,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观春阁。
“醒了,醒了!”
“太好了!”
彭映英、张柬炷、东仁芯仪、东仁昭几人都在场,激动看着坐在地上的秋芷。
“掌门,秋芷姐姐醒了!”
关敏夺门而出向着站在门外的陆长祯大喊。
“我,我没死?”
秋芷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实的触感也在此刻恢复,检查着身上的一切,除了满身缠着绷带,浑身无力外,再无异样。
“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死啊,快呸呸呸。”东仁芯仪激动地抱住秋芷。
东仁芯怡已经完全康复,脸上一点伤疤都看不见,就连眼睛也水汪汪的明亮。
“姑娘,你带头捣毁了隐藏在望虚派深处的机关傀儡窝点,是望虚派的英雄!”陆长祯走了进来:“不久便是望虚派飞升回神界的日子了,还我们能够有幸,让您成为神界的一员。”
“不必了,我不想当神仙,等仪式过后,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秋芷果断地拒绝了陆长桢的好意,轻轻推开东仁芯仪,看着在场的几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春光般的笑容。对此秋芷仍保持怀疑的态度,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房间是真实的,自己是真实的,就连他们也都是真实的……秋芷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
陆长祯见秋芷平安无事,紧张的神情终于有所放松,下令道:
“你们几个,也别光顾着高兴,赶紧去练功,三日后将在乾坤场召开飞升神界的仪式,重建神界的同时处死王尔与陆丹青这两个孽徒。”
“是!”关敏三人着急地跑了出去。
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秋芷也难掩喜悦,重新坐回自己的床上开心地晃荡着腿,一抬头,竟发现床边还有一人。
白逾双臂环绕在胸前,正探着头观察暗自美滋滋的秋芷。
“哇,你怎么也在这里?”秋芷被吓了一跳。
“姑娘,你昏迷的这几日,龙神大人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啊。”陆长祯说道。
“某人从那日回来,就抱着一堆土豆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白逾明明很担心,但还是拿出一副戏谑的调侃语气。
土豆……哦对了……那把长枪在哪里?
秋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屋里翻找起来,可是除了堆在墙角的一堆土豆,屋里什么都没有。
“那把枪呢?”秋芷问道。
“什么枪?”白逾十分不解。
“金色的,枪柄很长,就是就是,枪啊!”
白逾根本就不知道秋芷在找什么,于是又问向陆长祯:“陆长桢,你看见她说的枪了吗?”
秋芷也用带有祈求的目光地看向陆长祯。
“望虚派弟子向来使用的都是统一的望虚银剑,从不用枪,况且这几日作恶势力铲除,将望虚山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遍,老夫也并未发现姑娘所说的枪。”陆长祯道。
秋芷蹲在在土豆堆里不断翻着,也确实不见那把枪的踪影。
“既然秋芷姑娘已经安然无恙,你们也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看就足够了。”白逾道。
“师父,你好好休息,我和哥哥就先回去啦。”
东仁芯怡向秋芷道别后,便拉着东仁昭一同离开了。
陆长祯陷入了沉思,似乎觉得“秋芷”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曾经有七大初代神明,但氏族只有六家流传了下来,其中陆竹氏、柳凌氏、茹氏、韶氏四大长老存活至今成为了如今望虚派的师尊,芥光临氏和落川氏丧命于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
可还有一位羽鸿氏,不仅从未有人见过她不说,直到现在也是下落不明,只是听说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秋”字……
“陆长桢,你还不走?”白逾催促道。
陆长桢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向白逾行了个礼,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你面子这么大啊,就连掌门都要向你行礼。”秋芷好奇地问道
白逾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一步步走到秋芷面前,道:
“好了,现在人都走了,可以说了,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你知道啊,神神秘秘的,快告诉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晕倒前都干了什么?”
“我…好像是在跟踪着一个黑影,跟着跟着就走到那个地方去了。然后,看到了王尔,还跟他们打了一架。”秋芷用力回想着,急切地问道:“既然你知道,赶紧告诉我呀,那把枪在哪?很好用的。”
“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你拿走了我半颗神丹,紧急情况下用这堆土豆炼化了一把神器,现在危机散去,当然就变回土豆啦。”白逾道。
“的确那把枪也是凭空出现,哎,不对,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神丹?我怎么可能把土豆炼化成长枪啊?”秋芷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真不记得了?”
见秋芷嘴硬不承认,白逾又往前走了几步,贴到秋芷脸前,附带柔情地盯着她慌张的眼神,鼻尖相碰,嘴唇慢慢靠近。
秋芷恍然大悟,脸涨得通红,想起那日在客栈的木箱中,因不了解实际情况,又一腔热血想要帮白逾逃脱望虚派的追逐,便阴差阳错地吻了他的,恍惚中好像确实看见了丝丝缕缕的金光缠绕……
“看来你没忘,没关系,能帮上你的忙,也算是我尽职尽责啦。”白逾嘻笑着。
秋芷也从土豆堆中爬了出来,尴尬无比地挠了挠头,道:“呃……要不我还给你?”
“可别,这里本来就有你的一半。”
“什么意思啊?”
秋芷满脸疑问地看着白逾,白逾也是说完才想起来秋芷并不记得自己曾身为羽鸿上神时发生的事了……
“这神丹拥有强大的力量,一经分裂,便再无还原的可能,除非持有神丹的两方有一人先卒,才能归还给另一方。”白逾赶紧摆手连连拒绝:“不但没法还给我,反而要保护好它,不要辜负了我哦。”
“为什么?”
“神丹以情为链,链接你我二人的性命,情断则链断。”
此话听的秋芷心头一颤,冰冷麻木的感觉瞬间遍布了全身,无比茫然地看着眼前不能再熟悉的白逾,竟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只是因为神丹吗?”秋芷阴着脸问道。
“当然不是啊,你在说什么?”白逾一时间有点懵。
“…….”
“….…”
两人间的空间安静了,秋芷神情低落,只觉得脑袋空空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有些不知名的酸涩。
从前的并肩,每次危机时的出手,以及眼前的男人曾经流露出细腻如流水的情感,难道都只是因为这半颗神丹的缘故吗?
“陆丹青已经落网,王尔也交代了他控制望虚派弟子的罪行,可能……你也寻到了在破庙中被绑架的真相,是不是就要离开了?”白逾怯懦地开口问着,率先打破了一片沉默。
“或许吧。”秋芷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你要去哪?回家吗?我陪你一起……”
“不必了,我没有家,只是四处漂泊,碰巧来到雾江村种土豆而已。”秋芷打断白逾的话,直接略过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白逾追了出来,一把拉住秋芷。
“因为我们原本就不是朋友啊,龙神大人!”秋芷用力挣脱开来,忍着心痛说道:“我只是个凡人,活个几十年就死了,您的神丹早晚会还给您。放过我吧,好吗?”
“你以前…从来不会像别人这样冷冰冰的叫我。”
白逾垂下眼帘,遮住尽在眼底的失落,这一次伸出的手还是没能抓住执意离去的秋芷。
“姐姐,叔叔,你们都是小楟的大恩人,不要吵架嘛。”
小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中握着糖葫芦,拉拉秋芷的袖子,又拉拉白逾的袖子,十分俏皮地左看右看。
两人相视一眼,又低头看看满脸天真的小楟,同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逾:“她是姐姐,我怎么就变成叔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秋芷:“这个叔叔可是坏人,小楟我们走,别理他。”
小楟牵着秋芷的手,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只剩白逾一人留在风中凌乱。
盐诺恰巧经过此地,听见动静便躲在树后面,将秋芷和白逾推拉的一幕尽收眼底,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尽管如此,看见秋芷与白逾在一起,心中的酸味还是达到了极点。
“顾盐诺,你在干什么呢。”
关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盐诺一大跳。
“你发神金啊!吵什么吵,都吓到我了。”盐诺没好气地数落着关敏。
“我错了。”
关敏一脸委屈巴巴,尽管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向盐诺连连道歉。
“你真是阴魂不散,别再缠着我了。”盐诺使劲将关敏推倒在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顾盐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肯定不吓你了。”关敏连连求饶。
盐诺毫无怜悯之心地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关敏,不断求饶的样子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只不过转念一想,倒是能利用这点,设一个好局。
“嘻嘻,关敏,我跟你闹着玩呢。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盐诺假惺惺地一秒变脸,扶起关敏。
关敏显然被盐诺突然的温柔吓了一跳,连连点头答应着。
“咱们院后又一个池塘,但常年干枯着,我想看喷泉,听说夜里子时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最好看,就像水仙跳舞一般。”盐诺亮着星星眼看着关敏。
“当然没问题了,子时是吧,等晚上我去弄最新鲜的山泉水,保证让你子时看到最漂亮的涟漪。”关敏一下子来了兴致。
“好呀,那你记得提前打好水,早点回到房间里不要出来。因为相传每次注水,只能一个人观赏水仙之舞,不然容易被传说中的水仙吞噬呢。”
“包在我身上,你能开心就好。”关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那你快去忙吧,正好我也回去了。”
盐诺说罢转身离去,洋溢着笑容的脸,在转身的那刹那,流出阴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