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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钟粹宫呈帏戏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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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冬月初七,新帝登基大选的主子们入宫侍奉,已有月余了。

长街上御驾的队尾刚刚走过翊坤宫的宫门,有人便迅速露头出来瞧了一眼。

东暖阁里放着一座大铜炉,殿里香气交织着热气,熏得女人脸上氤氲着一丝慵懒。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面前的一盆仙客来,也不看人,问:“皇上可是去钟粹宫了?”

缩在门口装鹌鹑的香茗低着头,飞速的拿眼睛去瓢主子的脸色,可惜女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硬着头皮开口:“回主子,皇上的仪仗是往东六宫去了。”

女人似乎也被自己的话一噎,她鲜艳的指甲掐住了一片枯叶:“罢了,左不过今日已在寿康宫见过了。”

香茗心里默默叹口气,有点心疼自家主子。住的离皇上这么近,可入宫近一个月了,见着皇上面的次数还不到一只手。反而是皇上去别人那儿的时候,回回都能看着。

可是谁能管得着皇上去哪呢?

昨儿是腊月初八,皇帝在太液池观看八旗子弟的冰嬉表演,加之腊月里事多,有几日没去钟粹宫,他坐着暖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舜玉已在院中候驾,只听得一众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宫门口。倏忽,门口的照壁后转过一个人来,舜玉看见穿着常服袍的皇上朝她走来,便屈膝行礼,身后的两个宫女伏在地上叩头。

皇帝停在她身前,等她起身执了手进去,往东侧间,坐在南边临窗的暖炕上,拉了舜玉在身前。

舜玉今儿穿了平日里还不曾穿过的一件浅驼色彩绣百蝶妆花缎棉袍。她梳小两把头,顶上露着红头绳,一边别了鹅黄和蓝色的绢花,另一边插着一支点翠镶宝石蜻蜓簪,垂着银镀金点翠穿珠流苏,她本身肤色偏白,今日这身装扮算是锦上添花。

福苓和芸惠两个丫头忙着上了茶和点心便退出去。屋里只剩他两个,皇帝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她不敢正眼去瞧,微微颌首,一只手不由得抚上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皇上瞧什么?难道奴才今日穿的颜色不好?”

皇上这才温和的笑了,松开她的手,舜玉便转到炕几另一边坐下,只听得他清朗如玉的声音:“还不曾见你穿的这样鲜亮颜色,哪里是不好看?越发衬得面皮子白净了。真是……”

皇帝却不说了,慢条斯理拿起茶来喝。舜玉瞧他一眼,忍不住偏着头,好奇地凑上前问:“真是什么?”

“真是,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这是一首不太庄重的闺中词,她不由得脸上一红,眉头微蹙,佯装羞恼道:“皇上拿我取笑呢,”她也学着略略一停,俏皮地眨眨眼:“可惜,我并无半笺娇恨来寄呀?”

皇帝见她歪头看着自己,也凑近了些,眉眼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前儿还赏你好些东西,怎么到了你宫里却连副字也讨不得吗?”他边说还边露出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正襟危坐起来。

舜玉并不急着接话,静静地看着男又呷了一口茶:“皇上那什么好东西没有,只怕是瞧不上我的。”皇帝原只是逗她,听她如此来说,想是有所准备,便徐徐开口:“哦?难道朕还指望你从这钟粹宫里献上什么异宝奇珍来么?”

说话间,福苓已适时呈了一个托盘进来,低眉敛目站在主子跟前,皇帝瞟了一眼,像是绣品。舜玉拿起香囊,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无差错,才放回去命福苓呈上。

舜玉女工倒是不差,入宫前的贴身衣物帕子等能自己做的活计都是她和额娘亲手做,因此吩咐几个丫头描了花样子,她自拿了针线绣了。

只是她头一回“拍龙屁”,心里难免紧张,也是硬着头皮绣的,当时心一横,想着大不了皇上不喜,以后都不必绣了才好呢。

舜玉这样揣度,又看着皇上在那边细细地翻过背面来瞧,心里不由得奏起一面小牛皮鼓。

“五谷丰登?”,皇帝挑挑眉头,悠悠出声:“你倒是别出心裁。”

“皇上慧眼,”舜玉悄悄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臣妾想着皇上冬至祭天,心里必定牵挂着来年时和年丰,物阜民康,便翻了这个花样绣的,愿皇上百事大吉。”说罢她捏起一块糯米雪梨糕,想把自己的嘴巴堵住。

皇帝摩梭着香囊,别人绣东西都是什么鸳鸯、鸾凤的,她倒好,绣个五谷丰登天天坠在他腰带上?

他抬起头面上带着些忍俊不禁,见桌上的糕点白白胖胖的,内里泛着一点透明色泽,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这是皇上前儿赏的香水梨,我命他们熬了梨汁,混了糯米粉制的梨糕,”舜玉很喜欢:“不比糖糕甜腻,有一股清甜,皇上尝尝?”

皇帝点点头,欠身过来,舜玉便自然地捡了一块去喂,为了防止贵人们仪容不雅,糕点都做成一口的大小,于是手便离的唇齿颇近,多有擦碰。舜玉迅速收回手坐好,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分不清是唇瓣还是糕点,趁着皇帝品尝的间隙,她手里攥着帕子撑在耳根。

始作俑者瞟见她的小动作,心情很是愉悦。他吃着确实不错,但还是说:“梨性凉,冬日里还是不好多吃,只是这几日御膳房做了几次羊肉锅子,少不得吃些下火。”

“朕怎么瞧着你脸色这么红,莫不是心火旺,发在脸上了?”

舜玉知道他是在调笑,咬了牙恨恨的说:“皇上明察,那奴才可要告假了,免得惊扰了龙体。”

皇帝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惊得守在门口的福苓和芸惠同时回头往屋里看,然后又相视一笑着低下头去。

二人一番闲话也不少时候,临走时,特意拉她近身来,低低说道:“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舜玉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颤,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皇帝走了,舜玉站在院子里,鼻尖还残留着他衣袍上的清香,仿佛那人还在她脸前站着。她并不急着回房里去,腊月的紫禁城朝她吹了一口气,脸色立即冷成了白。

她知道皇上近日定是只来了这里,先前韩来玉来报,说是皇上近来体恤,没什么活儿,便是除了给皇太后请安再没去别处了。

过了腊八,紫禁城的年就开始了,皇帝事多的很,来后宫的日子便会越发的少。

这样也好,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把身子养的壮壮的,至于皇帝那边,他早不是年轻气盛的阿哥了,来势汹汹的感情太不稳当,她更愿意一步步慢慢走,细水长流,把这根扎的更深一些。

前世体制内兢兢业业五年劳模,一朝猝死,胎穿到这个时代,一听是嘉庆年间,还是旗人,真是心都死了。

前辈们扎堆穿康雍乾,她倒好,晚了近一百年,真是吃那啥都赶不上热的,谁都知道嘉庆后期清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是准备让她来匡扶社稷,工业革命吗?

罢了,不管怎么说这命也是自己的,舜玉向来秉持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本次选秀入宫的只有三人,加上潜邸两位侧福晋,内廷堪堪五位宫嫔,想来今上不好女色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她甫一入宫,就与两位旧人同为嫔位,其中和嫔还生了大阿哥,却仍与她这个新人同起同坐,宫里便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舜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舜玉这边站在院里发呆,那边皇帝好心情的坐在暖轿里,手里还捏着那个香囊,这是全嫔缝了五谷丰登的纹样为他祈福的,他心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情愫。他原担心,担心全嫔只不过一心媚上,做小伏低顺他心意而已。

人一旦开始付出自己的真心,便总爱犯些疑心的毛病。

其实皇帝完全不必要有这样的担忧,舜玉即便是假意逢迎,那也得一辈子装到头儿,好比宫里其他的女人,她们心里怎么想,他不在乎。

可惜人就是这样,有了千钱想万钱,做了皇帝便羡起鸳鸯来了。再刻薄寡恩的皇帝,也少不得有个真心爱重的。

对于当今皇上而言,这是他在钦安殿中一眼便看中的人,他给了选秀女子能够的着的最高的位份,赐她封号为“全”,他私心里愿意她有些不一样的。

“主子,外头冷,快进屋站着吧。”福苓瞧她在外头站了有些时候,手都冰了,便忙出声提醒。主子颇爱在外头,连入冬了也不例外,说有生气儿。每次送皇上走,总爱在外头略站一站。

舜玉回过神来,果然是站得有些久了,进殿来挨了热气,身上开始暖烘烘的,她继续坐在临窗的炕上,拿了之前未看完的书来捏在手里。翻了几页,又命人拿了纸笔,自将方才那诗词抄了在纸笺上。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是一首李清照的浣溪沙。

“福苓,你和芸惠这几日都描着花样子吧。”舜玉拿手撑着额头,歪在炕几上问。福苓换了新茶:“主子放心吧,我们都听您的吩咐,白日里没有活计都拿出来描一会子呢。”

“那就好,我也就这点爱好了,哪日里有空我也描一描。”舜玉自顾自这样说着,实际上她更喜欢看书,然后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番。福苓和芸惠已将她的脾性摸了大半,都知道她转头就会不知忘到哪里去,听她说这样的话都是忍不住掩唇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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