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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旧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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霂扬故意落在后头,看见前头有个人着绯色官服,旁边有一娉婷身影,他上前一拍男人肩膀,两人同时回头看他。

“四哥。”

“王爷。”

胤阳与卢炜同时称呼他,三人并肩前行。

霂扬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捅了捅卢炜咯吱窝,谁知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怕痒,直往胤阳另一边躲。

胤阳无奈,替夫君向她三哥求饶,霂扬收回折扇,哼了一声,“谁叫他突然正经起来称呼我,搞得好像要与我割席一般。”

卢炜乃三朝元老、尚书令卢亭之子,自幼与皇子公主一起长大,与皇室的关系自然比一般世家子弟亲昵,他性不羁,好文学,又喜爱追求新鲜事物,与霂扬倒投契,二人都不拘于身份地位,常互称名姓。

见其余宾客渐远,卢炜神态放松了些,冲他解释,“我这不是看还在宫里嘛,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家宴,总不好失了礼数。”

霂扬一个潇洒动作开扇,斜睨着他只差啐上一口,“少来!这么重礼数怎么不见你随胤阳叫我一声四哥。”

卢炜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冲他笑,“这我属实叫不出口,小时候一直叫你霂扬,突然有一天叫你哥,总觉得被你占了便宜。”

霂扬假动作又要挠他,卢炜讨饶闪身躲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霂扬是皇子皇孙,终究与他们这些士族子弟不同,如今这般,全凭霂扬是个不重礼教、不拿架子的人。

玩笑过后,想起过几日的事,卢炜正色,“过几日曲水流觞你记得来,明日我让人去你府里送邀帖。”

卢炜爱好风雅,少有才学,经察举入仕,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在国子监任国子司业,从四品,是许多人一辈子攀爬不到的高度。他闲来无事时便会整理些残膏剩馥,或举办些诗会集会,在监生中颇有名望。

不久将要科举放榜,霂扬早听说本次有几位杞梓之才,这些人多半也会去曲水流觞,霂扬想见识见识,就算卢炜不说他也会去。

三人一路闲聊出了宫门,因同住崇仁坊,又同乘马车回府。

因先皇驾崩后禁止宴饮,卢炜今日才敢喝个尽兴,他倚靠在轿厢内软垫上,眼神稍有醉意,絮絮叨叨又冲霂扬说起他平生憾事。

“唉……可惜啊可惜,你说我何时才能邀请到衡阳居士来参加曲水流觞,真想见一见这位名士的风采。”

霂扬嘴上如往常般应付他,心里想的是你去平康坊准能见到,只是他却不敢当着胤阳的面说出来,毕竟平康坊为青楼渊薮,连市井小儿都知道。

到王府门口,霂扬与胤阳夫妇作别,下了马车隋安立刻来迎,且跟在他身后闻了闻他身上酒气,“王爷今日没喝醉吧?”

霂扬满身疲倦,掀眼帘看他,只轻轻一眼,不作答,隋安便知是没喝多,不然王爷话不会这么少。霂扬心中一哂,他哪敢喝多,说是寻常家宴,搞不好暗处哪里就有眼睛盯着你一举一动,他吃一堑长一智,接受教训。

进了寝室,隋安要为他更衣,霂扬挥手拂开他,潦草躺在榻上不愿动弹,隋安见他心情不佳,心中也明白几分,悄声阖上门留他一人在屋里清净。

满室寂然,霂扬抬指按在额角,生出几分迟来的醉意。

永珍二十年,他奉皇命与三哥一起去城东巡察农桑,因嫌宫里日子无聊,巡察后他不愿回去,找了个托辞晚归几天,让三哥替他在父皇面前圆谎。三哥对他一通数落,末了勉强应下,嘱咐他在宫外要小心行事。

其实他那时的小心思不过是跟现在的卢炜一样,仰慕衡阳居士已久,想在宫外打听打听消息。

结果几天下来一无所获,他有些气馁,找了个茶寮歇脚,打算就此回宫了。忽听旁人说起庆云寺的苦般方丈似乎跟衡阳居士有私交,只是衡阳居士生性自由散漫,不愿叫人知道自己的踪迹。他侧耳再听,得知对方是庆云寺还俗的弟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他心中窃喜,撂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就往庆云寺的方向去。

临近日暮,走到山腰,想起那句衡阳居士不愿叫人知道自己踪迹,他没有叩响寺门,贸然说是来拜访衡阳居士的,只怕会被僧众敷衍过去。

况且也不知那还俗弟子是否说的实情。

浅作思量,他挪步走到寺院另一边的外墙,打算先翻墙进去查探查探,为慕名士出此下策,但愿佛祖不要怪罪,更不要被人发现,他心中祈祷,运气就要翻墙而过。

接着就听到院墙的另一边传来动静,未及分辨,就看见一穿水绿衣裙的少女越墙而出,吓得他忙躲到一旁树下观望。

这寺里还有女眷?莫非是借住的香客?他隐匿在树后不敢出声,只听少女对着墙的另一边催促,似乎那边还有一人。

过一会儿,墙那侧慢吞吞爬上来一人,也是豆蔻年纪,肉嘟嘟的脸,脚下应是踩了梯子,费了会劲骑上墙头,然后就不敢动作了,怯生生开口,“小姐……要不咱们还是走门吧……”

少女站在墙角下愈发催促,急得要蹦起来,“不行!你忘了上次走门有人给母亲告状的事了!你尽管跳下来,我肯定能接住你!”

她伸出双臂作出要接人的姿势,霂扬看的冷汗直冒,她这细胳膊细腿感觉接住只兔子都费劲。果然,墙上少女跳下来,两人一位摔个狗吃屎,一位摔个四脚朝天,霂扬看着都觉得疼。

水绿衣裙的少女疼得龇牙咧嘴,站起来直揉屁股,嘴上还不停抱怨,“就说平时让你少吃点,你想砸死我!早知道带梳月出来不带你了……”

她还在揉屁股,走路也一瘸一拐,看样子确实被砸的不轻,另一个跳下来的应该是她丫鬟,以为自己真把她砸瘸了,忙要查看她伤势。

她就势拉着丫鬟就跑,“快走别被人发现了!”那奔跑速度一点没有瘸的样子。

那时太子未立,朝堂局势未定,许多人都不知虞家有个嫡小姐常住庆云寺别院。霂扬当下也没有立刻想起这茬事,只是看着那狼狈跑远的身影,不知怎么就浑然忘了拜访衡阳居士的事,偷跟着那背影也跑了一路。

许是觉得新鲜,就想探个究竟。

转过两条街,那女子停在一个相面的摊位前,还没等摊主反应过来,她将摊子一掀,桌上物什散落一地,她极为恼怒地冲着那摊主吼:“李道奎你这个大骗子!”

霂扬本是躲在暗处看热闹,闻此来了精神,世人不知衡阳居士名姓,只知他号衡阳,可霂扬有一次偶然听说衡阳居士俗名就叫李道奎,不会真这么巧吧?

那摊主脸上褶子没几道,发丝胡须却是花白,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收拾地上的东西,嘴上还不慌不忙地应付那女子,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末了他将倒地的杆幡竖起,搬了圆凳要坐,被那女子一脚踢飞。

霂扬抱着膀子躲在拐角,偷看地津津有味,得亏这条街路人不多,不然光看热闹的人都得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你说,你是不是把我那支紫云钗拿去当了!”女子气呼呼质问。

那摊主从腰间摸出个酒葫芦来,拔了塞子想要饮酒,结果发现一滴也无,他遗憾地摇摇头,浑不在意地答那女子,“不是你说要拿去当铺给我做资斧的嘛。”

传闻衡阳居士一日不离酒,如今看这酒葫芦,霂扬对眼前人就是衡阳居士的看法又确定几分。只是看这架势,这衡阳居士出尘脱俗的传闻不甚靠谱啊……

“我说的是你带我一起去!你自己偷偷去就算了,还偷我钗子!”女子继续控诉。

衡阳三下五除二将东西收拾好,背着家伙什儿冲她嘿嘿一笑,“下次,下次一定带你。”说着拉她要离开。

女子甩开她的手,叉着腰怒气不减,“这都是你说的第几个下次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衡阳好脾气地冲她赔笑,用哄骗小孩子的语气道:“你不是也偷喝我的酒了嘛。”

很明显这话说得女子措手不及,她怒气骤减,甚至回得有些心虚,“那也是你失信在先……”

两人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回了庆云寺。

弦月初升,霂扬看着紧闭的寺门,恍惚间想起母妃沈氏说过,庆云寺别院里住着个虞家小姐,应当就是这般年岁。嘶……不是说自幼体弱住在寺里修养么?这大小姐的泼辣程度可不像体弱的样子……

知道了这层关系,就不怕寻不到衡阳居士的踪迹,渐渐地霂扬摸出规律,衡阳每隔段时间都要去一品清坊一次,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啊~

一日夜晚,找准时机后,霂扬拎着坛好酒踏足一品清坊。说来也怪,这条街青楼遍地,衡阳居士却独爱一品清坊,也不知这里的姑娘有什么特殊魅力。

他特意在衡阳听姑娘唱完曲才现身,谎称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仰慕先生已久,今日难得碰上,想与先生共饮一杯,还望先生赏脸。

如此陈词诚恳,已给足衡阳面子,他都想好两人坐哪桌了,结果谁想衡阳都没正眼瞧他,一挥手道“你认错人了”,便与他擦肩而过。

霂扬自然不甘心就此错过,拎着酒坛站在原地,心思忽然一转,“是庆云寺那位姑娘告诉我您在这的。”

果不其然衡阳转过身来,细细端详,将他浑身上下瞧了个遍后,突然变了副面孔,笑着上前揽过他肩膀,一副熟稔模样,“小兄弟你这带的什么酒啊,来来来坐下咱们细聊……”

那以后……他就成了衡阳在一品清坊的冤大头,每次老头来都说记他账上,恨得霂扬心里牙痒痒,对衡阳居士的崇敬之情自此烟消云散。

其实衡阳不老,方不惑之年,只是头发胡须都半白,加之年少成名,总给人一种年纪很大的错觉。他不说话时还真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一说话就像个神棍,也难怪这么多年世人都觉得他缥缈无踪,只因他实际形象实在与传闻中相去甚远。

第二次见虞妆暖……是刚给衡阳当完冤大头,二人结伴从一品清坊出来,霂扬见她驻足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眼见那摊主诓骗前来买糖人的小孩,她撸起袖子当街就跟人“理论”起来,那摊主可能看走了眼,以为她是个弱女子,对她态度相当恶劣,结果她唾沫横飞,言辞粗鄙,直骂得那摊主没脾气,半个时辰后主动要给小孩退钱。

霂扬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以后自己哪位兄弟娶了她可有得受了。

……

回忆翻涌成灾,霂扬后知后觉地有些酒后头痛。他捏着额角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入了宫就厉害不起来了呢。躺在榻上,和衣又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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